我和马总合作的事情尘埃落定,这个来的太快太如意的结果,也未能消除我的悲伤和失落。
自正月初二开始,我失去太多太多了,我像是解放战争中的蒋介石,听到的都是失守的消息,面对的都是失守的地盘:福建失守了,湖南叛逃了,青海沦陷了,我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在每部有关于蒋介石的电影电视中,都有他那句经典的台词“娘希匹!”我不知道现实中的他是不是这样说的,一个能做黄埔军校校长的人,一个能把周恩来领导住的人,不至于是没有素质没有能力的,想想他周旋在几大军阀之间,而依然大权在握,想想他退位之后而后继之人又无法改变什么,我认为他也是伟大的。
“既生亮,何生瑜?”世事就是这样无奈,因为有更伟大的毛主席,更与时俱进的毛主席,全心全意为广大工农大众谋福祉的毛主席,他只有面对失败,他只有被无情的戏子一样的所谓作家用无情的笔,层层去剥去削,在无数编导继续丑化以后,我们已经离历史上真实的蒋介石很远很远了,一者成神了,一者近乎魔鬼。
我也会是这样,在亲朋好友中,在同学中,在认识我的很多人中,我的狂妄会被放大,我喝酒的德性会被丑化,我和小蔡老婆的事会被指是严重的作风问题。
我曾经的荣誉会被误解是钱权交易而得来的光环,我那所谓的“儒商“会被看成是一个笑话!因而他们都会得出一个结论:我是注定要失败的,因为我无德,厚德才能载物!
而小管、杨伟,他们是新生的富翁,是淘汰我而产生的,在很多人眼里,又将是新星,又将是适应时代而代表更先进的意识更先进理念的了不起的人才。
背后的故事,背后的黑幕,谁谁都不会知道,也都不会想知道。
自我决定放弃青海分公司,我已经没有能力去争去斗了,我只希望能留下一个“台湾”一样的一席之地。
去年年底我们计划重启耐火材料的生产,而现在因为种种非常意外的事,也一直被搁置下来,但耐火材料会不会是我能留下的一席之地?我能不能在那一席之地上,也成为什么什么“四小龙”之类的?我不敢去想,我又不得不去想。
马总还是天天请我们吃饭,他认为我们现在是他客户了,不过每次似乎都想明白我们到底要呆多久。
我直接了当地说:“你以后不用再来管我们,这么多天也真耽误了你不少时间,麻烦你了!我决定搬到分公司去住,那里已经不再属于我们了,但房间是空的,我们去住你应该也不会反对吧?”
他明白我的意思了,叫我们上车,车子一直开到他家里,然后叫我两夫妻上楼,打开一个还有“喜”字的房间,他说这是他儿子结婚的新房,儿子现在在西宁买了房子,现在空着,叫我两夫妻过去住,吃饭也在他家里吃,他坦诚地说:“这样大家都方便,也省很多钱,小董就住在一楼的客房里。”
我们推辞了很久,还是住下了。
在这里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了,但公司里没有原材料,我又不好回去,再说,投资那三百万,解决的方案是有了,账目也清楚了,但我们并没有拿到。
马总是理解我的心情的,他也在努力地搞车皮,一直想尽快给我们发货。
我在这里还欠了其他厂家一百多万,他们知道我把分公司全部转给了马总,大家都来找我,要求我把旧欠结清,事实上我也是会了结的,我一直努力去做到:假如那天我不在人世了,我不想有人还会因为债务而想到我!!
我叫他们联系车皮,我们再付点款,每个厂走上几个车皮,我深知,我这次回去后,也许、可能就不会有人来进材料了,也许、可能我们就会告别这个行业。
我不急着去,也有最后在这里呆呆的意味,毕竟这是我假象的一个“延安”,毕竟我一直努力想把它作为一个跳板,毕竟这里也发挥过巨大的作用。
在无所事事地等待车皮等待资金中,我天天吃着手抓羊肉,喝着青稞酒,我对马总没别的要求,每天四斤手抓羊肉,一瓶青稞酒,他不买我自己去买,对我这点要求,对我这样坦诚,马总把我当亲兄弟还亲的朋友。
一天接到广东许总的电话,他是加拿大籍的广东人,我们合作了很多次,后来他也进杨伟的货了,我有点生气,所以他的电话我说话也很随意。
他又说要我们给他发五个车皮,我一时有点意外,我没有拒绝,我说我们商量好以后回话给他,我和我们有债务的那些厂家联系,我愿意每个车皮多付他们几万,以还老欠,叫他们报价给我。
他们报价了,在他们的价格基础上,我加了一百五十元每吨,报价给许总,他要就要,我抱着完全无所谓的想法。
意外的是,居然谈成了,我貌似感觉有什么情况,回想马总和其他老板叫苦连天的抱怨,我感到硅马上要涨价了。
在全国进一步整顿小煤窑的形势下,煤炭涨价在所难免,我又仔细看了看原油期货走向,燃油涨价也是定局,加上工资也在不停的涨,硅一定会涨!
我们硅,不但高耗电能,无烟煤也是重要原材料之一,每吨产品要一吨七的煤炭和两吨五的石英,无论是煤炭上涨还是运费上涨,都是直接对成本有很大影响的,我要尽最大能力去储备材料。
我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对老婆说了,她认为我想的是对的,退一万步来说,就是不涨价,掉价的可能性很小,我们这次回去,实实在在根本没有人员可派来采购,而我们现在又有时间,就是压几十个车皮在公司,也不至于卖不了,所以她非常支持,而她支持就有钱了,她同意拿出一百五十万来,进四个车皮。
我私下又叫小蔡老婆去筹钱,希望她也能筹集一百五十万左右,这样我们就是还了老欠一百多万,也有十四五个车皮的半成品,因为马总那里还有近三百万。
在后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我们走了四十八个车皮,自己公司进了十六个,原来我们浙江、山东的那些客户,也找我来发车皮,包括广东许总一起走了三十二个。
因为我们住在马总家里,也许马总觉得烦了,不方便了,也希望我们能早点回去,在这一个多月里,把我们的账目结清了,而且都是用半成品。
我想再去看看青海湖,我想去看看戈壁之都格尔木,马总开着他那引以为豪的三菱吉普,带我们转了两天,回来后,我请我们青海的朋友吃了餐饭,我骄傲地宣布,我不欠大家一分钱了,我一身轻松。
我内心是遗憾的,是悲痛、无奈的,但那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在登上飞机返回前的那些时间里,我像是诀别这里,事实上到今天为止,我也再没去过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