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黎环顾了下面跪着的秀女,见她们个个都是在发着抖,才是对着菀漪吩咐了一句。
菀漪也是聪明,从身后的小公公手中拿过一张红色的布匹,打开。
在秋国,皇上的圣旨一直是用明黄色的丝绸,可是皇后的懿旨却是红色的绸缎,孙若黎如今贵为皇后,自然用的是红色的绸缎。
“皇后懿旨。”菀漪虽然是从小长在山中,可是跟着孙若黎也是有一个多月了,说话做事自然也是学了孙若黎。
雷厉风行。
“奴婢恭听。”下面跪着的秀女低头答着,双手手掌放在地上,头靠在手背上。
“汝等秀女都是从各个家族,官员中千挑万选出来,品行自然是好的,又因为生在官家,难免是娇生惯养,然而,进了宫,便是伺候人的主,若有不愿意的,现在可以离开,本宫可以保证,离开的人并不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名声。”菀漪一口气念完红色绸缎上面的东西,才是合上了红色的绸缎,侧手交给了等在她身后的公公手上。
孙若黎依旧是撑着头,靠在椅子上,并没有看下面的秀女,反而是看着手上的指甲,明明是透明的指甲却是被染成了淡粉色。
她是怎么看怎么怪,可是菀漪却说她的指甲染成粉色是最好看的。
“菀漪,我还是觉得指甲染了不好看,你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可要帮我去了。”若是被玉龙他们知道了,她如今打扮的如此女人,怕是要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记得以前,她趴在自家的房顶上,看着大街上的女子,蹙眉说:“当女人真麻烦,还要成天打扮,像我们男人多好,省去了那么多的时间。”
当时玉龙就陪她坐在房顶上,听了孙若黎的这句抱怨,狐疑的打量了孙若黎许久,才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我、们、男、人。”
“难道你不是男人?”孙若黎是想也没想的就回了一句。
就是这句话将玉龙吓得险些从房顶上跌下去,许久的许久,才是幽怨的看了一眼孙若黎,明明你才不是男人吧。
一旁的菀漪闻言,也是用一种十分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孙若黎。
“师叔,你长这么一副好面孔,却是不知道打扮,真的是可惜了。”菀漪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对于孙若黎,在无忧谷的时候她是敬重的,后来孙若黎成了将军,她是羡慕的,如今她跟在孙若黎身边,才是发现,原来,孙若黎简直就是一个男人婆,一点儿都不会打扮,哪里还有女儿家的气息。
而下面跪着的人只是静静地听着上面的对话,谁也是不敢开口说话,有几个秀女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已经是起身离开了。
孙若黎闻言,凤眸冷冷的扫了一眼菀漪,一边玩弄着手上的指甲,一边说:“今天你替我去看看城外将士可好?”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菀漪却是听出了威胁,仿佛菀漪要是说一个不字,自己的师叔怕是当场就要将她给打飞了。
然而答应了,没有人带路要去城外的军营,那根本就是寻死嘛,她虽然是跟着孙若黎去过几次,可是里面的阵法一天一个样,她怎么知道机关又是跑到哪儿去了。
“师叔,还有没有别的选择。”早知道她就不说那句话了,孙若黎这简直就是公报私仇,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孙若黎凤眸一挑,问:“可爱的师侄,你觉得呢?若是死在里面了,师叔会通知你师父给你收尸的,师叔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下葬了。”
菀漪一张沮丧脸,果然,得罪谁都是不能够得罪孙若黎,尤其是发神经病的孙若黎,让她师父来给她收尸,她师父还不随便找个地方就把她给扔了。
一旁的沈玉看着这一幕,也是笑了笑,孙若黎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恐怖。
“玉儿,你跟她们相处了一段时间,说说,她们品行如何?”孙若黎突然是将目光转向了沈玉,问了一句。
沈玉明显是没有想到孙若黎会这么问她,微微一愣,也是低下了脑袋,并没有说话,显然是有所顾虑。
孙若黎何尝是不明白沈玉的心思,她虽然是跟了自己,以后不用受这些人的委屈,可是她家中还有父亲,在场的人家中大多是朝中大臣,如何是能够得罪这些人。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是本宫进宫前,也是朝中官员,所以向皇上请旨,再过一段时间,本宫便能够再次回到朝堂之上。”孙若黎似乎是无心的说了一句,又是看了一眼沈玉,继续说:“所以,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沈大人那么好的官员,若是有谁想要害他,本宫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她想好了,若是要掉沈玉的爹爹来长安就职,他是放不下南城的百姓,所以她想要让沈玉的爹爹成为南城的城主,虽然都只是管理着南城,可是县令只是区区九品的小官,城主却是正三品的官员。
她倒要看看,有谁敢动南城。
“娘娘,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娘娘,不想其他事情。”沈玉依旧是低着脑袋,似乎并没有要指出在场秀女身上的毛病。
孙若黎见状,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沈玉到底是太懦弱了,看来是要找一个机会让沈玉明白,世间上,你若是一味的懦弱,怕是要吃亏。
“既然如此,留下的秀女全数通过初选。”孙若黎下旨了,左右后面还有两次,那些大臣的面子她也是不好扶了。
跪在下面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之后,才是从地上起来。
然而孙若黎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问:“谁是玉玲珑?”玉玲珑那可是玉龙的亲生妹妹,玉龙又是她信任的下属,跟她感情亲厚的兄弟。
进宫之前,玉龙便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的妹妹,不求成为高位妃嫔,只求在宫中安稳一世,她问过玉龙为什么要把玲珑送到宫中,玉龙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他在外征战,几乎是没个生死,那些看中门第的少爷,他是看不起的,所以也只能够将玲珑送到宫中。
但求安稳。
话音刚刚落地,在场的人都是小声的议论了一番,面色难看的厉害,却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孙若黎侧头,便是看见沈玉红着眼眶,心里也是生出了一丝疑惑,问:“怎么回事?”
谁知沈玉竟然是跪下了,抽噎着:“娘娘,玲珑姐姐死了。”
死了?
孙若黎只觉得天旋地转的。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
“怎么回事?”按理说,秀女死了不是什么大事,只要通知家人就好了,可是玲珑是玉龙的妹妹,那是玉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玉龙一家为秋国流尽了血,玉龙的父亲,玉龙的四个哥哥,都是死在了战场上,玉龙的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终于是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一睡便是再也没有醒来过,玉家,就只剩下玉龙跟玉玲珑相依为命了,按理说,这样的情况下,为了留住玉家一条血脉,玉龙是可以不用上战场的。
可是玉龙却是毅然上了战场,他给的回答很简单,无国哪里来的家?
“是杜月笙杀了玲珑姐姐的。那一日,杜月笙欺负奴婢,玲珑姐姐看不下去,便是出手制止,甚至是打了起来,原本是玲珑姐姐赢了的,可是谁知道杜月笙竟然是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一把小刀,玲珑姐姐便是死在了那把小刀上,事后杜月笙买通嬷嬷,又是威胁奴婢等不许说出去,这件事情,也就是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想到玲珑为自己出头的那一幕,沈玉又是掉了眼泪,玲珑姐姐是除了爹爹对她最好的人了,可是却是因为自己死了。
事后她想要为玉玲珑收尸,可是谁知道杜月笙竟然是不肯,说跟她作对的人都得死。
“杜月笙。”孙若黎从椅子上起来,也是红了双眼,一双眼睛狠狠的看了杜月笙一眼,才是说:“上报大理寺,杜月笙杀害秀女。”
“是。”有奴才聪明,见情况不对,应了就是下去了。
“想来现在还没有下朝,菀漪,你带着本宫的信物,去朝堂请文武百官跟皇上一块儿去大理寺,本宫要让丞相看看他养的好女儿。”
玲珑死了,玉龙怕是要伤心死了,那个为了秋国江山流了无数血的男儿,她不能够想象玉龙失去了玲珑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其实,这么多年来,玉龙跟着她,受了无数的伤,好几次都是差点儿活不下来,就连军医都是摇了摇脑袋,可是第二天,玉龙却是活了下来,就连军医也说他意志顽强,她知道,玉龙是放心不下长安城中的玲珑。
想到这儿,孙若黎恶狠狠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杜月笙,说:“杜月笙,玉玲珑的死,本宫要让你用命用你杜家一家的命来偿还。”
闻言,杜月笙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跌坐到了地上。
她不过是失手才是杀了玉玲珑,本以为一个士兵的妹妹罢了,没有什么地位,谁知道却能够让孙若黎这样的生气。
“传本宫懿旨,杜月笙剥夺秀女候选资格,立刻押往大理寺。”
孙若黎的话刚刚是落地,自然是有侍卫上前拖走了失魂落魄的杜月笙,而孙若黎又是看了一眼下面的秀女,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这样冷血的人,怎么能够留在朝堂。
*朝堂
许御庭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发现时辰不早了,正是想要让莫学宣布退朝,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有人禀报,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求见。
“让她回去吧,朕等会儿就去看皇后。”许御庭只当是孙若黎找他有事,便是想要打发了,谁知道那个侍卫并没有离开,反而是说:“那位姑娘看起来焦急的厉害,手中又是握着皇后的凤印,奴才不敢。”
要知道在秋国,自来是有见凤印如见皇后的规矩,让他一个侍卫去回绝皇后,他可是不敢。
凤印?许御庭也是意识到了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的简单,便是让侍卫叫人进来。
菀漪是红着眼进来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在经过玉龙的身边停了停,眼神竟然是有一些闪躲。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