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莉贝尔的脸颊贴在流川森的后背上，他听见她深切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呼吸，“森，我心动了，怎么办？”她呼出的气是那么炙热，穿透了流川森的衣服，覆盖在他的皮肤上，软软的，酥酥的。他一时大脑一片空白。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和除夜一外的女性有过这么亲密。一时之间，他乱了方寸。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浓烈的爱意，他身体中的每个细胞都在沸腾着，好像下一秒就要自燃似的燥热。他把手放在赫莉贝尔冰冷的手背上，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都要回答了。可就在他刚接触到她时，他突然剧烈地一颤，脑中毫无征兆地闪过一个面孔。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正静静地看着他，有些欣慰，有些悲伤。她用那双蜂蜜般愉快的金色眸子无声地注视着他。是那么平静。可他却从她空洞茫然的瞳孔中看到了她坚强外壳下那个即将崩塌的世界。他就像被迎头泼了一桶水，热的发昏的脑袋又冷了下来。
他把手覆在赫莉贝尔的手上，几秒钟后，他用力扳开她抱着自己的手，又向前走了几步，和她拉开一定的距离。他沉默而坚决地背对着她，留给她一个钢板般坚硬的背影。
赫莉贝尔顿时僵在那里，她仰起头，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她那原本纯净的绿色双眸刹时变得暗淡，仿佛失去了光芒的夜明珠。一时间，他们都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四周也静的不正常，连风吹沙石的“沙沙”声也停止了。
“我知道了。”赫莉贝尔在他身后说道，声音再次变得正常，“我们只能是同伴，对吧？”
流川森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过身直面她，“是的，最好的同伴。”他一字一句地说，冷峻的面孔有着风雪吹刻出的坚毅。
“同伴。”赫莉贝尔的声音再次低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同伴也不错啊。”她喃喃自语道，接着扭过头去，眼中染上一层浓重的伤感。“走吧。我累了。”她轻轻地说着。
流川森看着她瘦削疲惫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不管夜一如何伤自己，不论自己如何恨她，都无法让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呢？为什么依旧可以为了她，不惜伤害任何人呢？
“夜一。”他抬起头，轻轻念道。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的“表白”事件并没有影响到流川森和赫莉贝尔的感情——至少表面上是没有的。他们依然会每天在一起训练，依然会在天气好的时候赏月畅谈，依然会在诺伊特拉挑衅时同仇敌忾驳得他哑口无言。他们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谈那晚的事，只当没发生过，只是赫莉贝尔会趁流川森低头转身的时候，用一种热烈而缠绵的目光望着他。流川森虽不曾看过，但却深切地感受到了，那种隐忍而坚强的爱，让人心疼。冷艳如赫莉贝尔，又何苦为了他放下她的骄傲？
还有那个特纳，也不让人省心。一想到他是蓝染派来的眼线，流川森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小子平时很低调，从不表现自己的实力，而且总是一副被人欺负的文弱样子。特别是当他面对赫莉贝尔家的那三朵奇葩时，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1月1日，在现世，是新年，象征着新一年的开始。现世中的人们总会在这一天以各种方式庆祝。到处是灯火通明，到处是欢声笑语的人们。他们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彼此祝福着。他们的脸上满是对未来的向往和希冀。可在虚圈，这里没有什么张灯结彩。这里没有笑声，也没什么希望和未来。依旧是沉寂，让人窒息的沉寂。
流川森坐在虚夜宫高耸的塔墙上，他的手边摆满了空酒瓶。他已经喝了不少了。
“主人，不能再喝了。”一旁的特纳终于忍不住劝道。
流川森伸出手一把拉住特纳，“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您说过啊，是现世中说的新年。”
流川森傻笑着，摇着头，“你说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特纳咧开嘴，露出他那两颗标志性的虎牙，笑得无辜又迫切。像是一个作完恶作剧的孩子。
“另一半？你知道吗，今天是……”流川森眯着眼睛，一脸醉意地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啊……”流川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最后他身子一歪，倒在冰冷的石砖上。在泛白的光亮下，他的嘴角向下抿得很深。
特纳直起身子，他居高临下地看了看流川森，天使般的无辜笑容突然消失了。他冷着眼，眼神变得冷漠又坚硬。他邪恶地勾起嘴角，“白痴，还是说出真心话了吧？”他丢下醉倒的流川森，转身向虚夜宫内走去。“这么一个窝囊废当我的主人？他也配！”特纳厌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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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森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醒来时，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宿醉后的酒气和呕吐气息。他的头还是嗡嗡作响，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他挣扎着坐起来，听见身边也有声音。他转过头，看见睡眼朦胧的特纳，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主人，您终于醒啦？”特纳揉了揉黑眼圈，笑着说。
流川森撑着站起来，全身竟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脚下晃了晃，才站稳了。“我睡了多久？”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睡了几个小时。”
“是么。”流川森摇摇晃晃地往虚夜宫里走去，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现在只急于想睡一觉。
“对了，主人。”特纳从后面追上来，“您昏睡期间，市丸银来过。”
“哦？他来干什么？”流川森惊讶地扫了特纳一眼，停下了脚步。
“是蓝染大人找您，他叫您醒后去见他。”
流川森疑惑地扬着眉毛，蓝染找他能有什么好事？“我知道了。”他加快脚步，朝虚夜宫赶去。在蓝染寝宫门口，他正巧碰到了刚走出来的市丸银。市丸银幸灾乐祸地冲他微笑着。
流川森一脸困惑地站在蓝染面前，更让他坚定了蓝染找他绝没好事这个念头。
“森，我们认识有很长时间了吧？”蓝染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语气轻松地好像叫他来只是叙旧。
既然蓝染不说，流川森便也不问，只是顺着说：”是呀，要不是你，我的价值恐怕还在被埋没呢。”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兄弟和知己。”蓝染的眼神变得迷离，似乎正沉浸在过去美好的回忆里。“在这个世界上，我能信任的，只有你，银和东仙要。只有你们三个。”蓝染加重语气说道。
流川森意识到他是在质疑自己的忠诚了。可自己从没想过背叛他啊。不管怎样，流川森还是表达了自己的忠心。“我也一直把你当做我最信任的兄长般的人物，我会誓死追随你。”
“那好。”蓝染的神情终于变得凝重。流川森松了口气，绕了半天终于到了正题上了。“森，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什么？”流川森的眉毛拧成了一团。蓝染这家伙，到底想怎样。
蓝染走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是说，你和四枫院夜一，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吧？”
流川森听到这个名字从蓝染口中吐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抬起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惨白。他一脸惊恐地望着蓝染，蓝染也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