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给马镇长通了电话,马镇长听了后没有吱声,沉吟了一会儿:我看你们三个人和吴矿长来一趟镇政府,下午咱们在镇上详谈。
事情的结局正如訾三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在村上所占49%的股份上另外让出6个点,分别给马镇和两个副职,然后把岔湾矿和古塔煤矿进行整合。
董事会由五人组成,訾三和村长成了董事会成员,其余三名董事由古塔煤矿派出。
一过夏季,天气就开始迅速转凉,这一年的夏天给人的感觉很短暂。
自从岔湾矿被古塔煤矿整合后,古塔煤矿派来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接手了岔湾矿,訾三的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
吴关中告诉訾三,要对岔湾矿进行技改,上一套综采设备,原来的房柱式开采方式早已落后了,技改后的岔湾矿年产将达到240万吨,据他了解岔湾矿的煤层一共有四层可采,现在正在开采的是3—1煤,下面一层是5—2煤,煤质也好,而且煤炭运销也由原来的销售方式改为由总公司统购统销。村上和镇上所做的工作就是搞好移民新村搬迁,因为一但技改完成,訾家墕村下面的煤就要被开采。
你们村上每年就等着分红吧,吴关中这样告诉訾三和村长他们。
闲下来的訾三每天只是到矿上转转看看,基本上都是去霍矿长和訾四那里,霍矿长和訾四现在都被划到了矿上的综掘队,专门负责巷道掘进。霍矿长现在被古塔煤矿任命为综掘队长,訾四是副队长。
到了古历的八月十五这一天,訾三闲着无聊,一个人开车来到了村上的庙里,除了每年一次大的拜庙活动以外,村上的庙宇平时是不大有人来的。
訾三推开庙门,一股阴冷之气迎面扑来,訾三觉得这股阴气代表神圣之气,他赶快闭上呼吸,郑重地向着大殿拜了三拜,转身从旁边的耳室里取出三柱香来,走进正殿,双膝跪下,虔诚地点燃灯台上的红蜡烛,再用蜡烛把那三柱香一一点燃,一柱香青烟袅袅地飘摇着在他的头顶盘旋了一会儿又散开来,他嗅到了香火的味道,那是神的味道,訾三认为这香火的味道是神神在给他醍醐灌顶,于是他试着用鼻子使劲一吸,干燥的香烟味把他猛然呛了一下,訾三干干地咳嗽起来。
又是一股阴冷的风从大殿后面的戏台子方向吹过来,訾三赶紧裹了一下自己的外衣,低头叩下三个崩崩的响头,他听到了自己的额头碰击在木龛上的声音,很遥远又很贴近。
磕完三个响头,訾三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鞠了三个躬,这才一步一步虔诚地倒着退出了大殿。
刚到前院,一阵寒风打着漩吹了过来,扬起一撮尘土,把他的几绺头发吹了起来在空中飘摇着,那尘土围着訾三打了个转,升上了天空,绝尘而去。
訾三感到自己的头皮发麻,那好像已不是自己的头皮了。
他快步走出庙宇,合上大门,仿佛听到高半仙隐隐约约的声音,今年财运在东方,北方财运被堵,主大凶。
从庙里回来,訾三病倒了,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发冷,他知道自己受了寒气,感冒了。
技改很快在岔湾矿开始。
吴关中说要在上面一刀切地关停小煤窑之前,完成岔湾矿的技术改造和企业升级。
古塔煤矿开始注入大量资金,进行设备招标工作。
矿上成立了招标办,招标办主任由总公司殷成副总经理担任,副主任是吴关中,水清被临时抽调到总公司负责招标的具体工作,计划总投资2.6个亿。
这天吴关中把水清找来,老同学,2.6个亿呀,你可要好好把握,魏董事长交待了,说不要把岔湾矿的技术改造完成了,我们之中有的人进了纪委的大门。
水清点头表示一定做好这项工作。
这几天找水清的人很多,他的手提电话几乎每天二十个小时都在不停地响,各种各样的关系可谓五花八门,有些多年不来往的人也不知道都一下子从哪儿钻了出来,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为了防止疏漏,水清提出在网上进行公开招标,吴关中认为,还是邀请招标好些,不要把事情搞得沸沸扬扬的。
但是水清这一提议得到了殷副总的支持。当第一标段的招标书发出后,很快就有几家企业报名,水清带领招标办人员一一对报名的企业进行资格审查,并甄别投标者的实力,紧接着又来了七、八家企业报名并投了标书。
当第三标段的标书发出后,何花来到了古塔镇,她首先在镇上最豪华的宾馆开了间套房,然后仔仔细细打扮起来,在自己的眼底打上底色,显出黑黑的瞳孔来,勾出眼线,让眼影显得重些,这样看上去眼睛水灵灵的,再把她的嘴唇涂上自然色,更加性感些,人长得端庄了,浓妆淡抹总相宜,她想到了苏东坡的诗句,把自己想像成苏东坡笔下西子湖畔的西施。
收拾停当,她打通了殷成副总经理的电话。
“殷总,我来古塔看你来了。”对方显然很高兴。
“那我在红星大酒店恭候您大驾,可不能放我鸽子哟!”
她有意让自己的声音发嗲,好让对方不好拒绝。通罢电话,何花又在房间里喷了些进口香水,这样使房间里有了些温馨暧昩的感觉,然后是耐心等待。
天刚一擦黑,殷成就赶了过来,五十多岁的他今天刻意把自己打扮了一下,他穿了一件白色T恤,这样看上去显得年轻些、也青春朝气些,浅灰色的裤子看上去不失庄重,他还在来之前特意去美容美发厅做了个面膜,让他略显疲惫的面容有了一些光泽。
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空气中饱含的淡淡的气息,那气息不是很香,却让人心动,让人感到了激情。随着淡淡香气而来的,还有站在门前如出水芙蓉般惊艳美丽的何花。
殷成忍不住伸出双臂拥抱了何花,何花也就俯下身子与他接吻,冲动一下就惯穿了他的全身,来时吃的那一粒蓝色药片不失时机地起了作用,然后是何花的娇喘,是殷成的满头汗水,是匀称苗条的何花与矮小清瘦的殷成的颠鸾倒凤……
殷成抽着烟躺在床上,何花乖巧地枕在他的臂弯里,一边用纸巾为他擦着下面不时跑出来的遗漏分子,一边小声说,殷哥哥你好厉害,我都受不了了,殷成嘿嘿一笑,满足感渐渐写在脸上。
“你们的第三标段标的是不是电缆?”何花一边亲着他的脸一边哼唧着问。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消息传的这么快。”殷成惊讶!
“殷哥,我想做电缆生意,厂家我已经联系好了,是南方一家大企业,我做他们的代理,厂家已经给我开好了招标委托书。”
何花还是第一次从殷成嘴里听说“围标”一词,她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渠渠道道。
就在何花正忙着为她的围标做准备工作时,陈老板也找到了殷成,自从岔湾矿被訾三鼓动村上收回去以后,陈老板就又开始做起了他的老本行——工矿物资供应。
岔湾矿技术改造升级他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他先找到吴关中,吴关中告诉他,你都是老油条了,你应该先去找殷副总,他那关过了,我这儿没有问题。陈老板走时给吴关中撂下五万元人民币:这是开场白,以后我挣的就是你吴矿长挣的。
吴关中看着厚厚的人民币,笑纳了。
殷成和陈老板的见面是在省城,那天殷成到省城开会,陈老板得知后紧跟着也来到了省城。
在煤城他约过几次殷成,殷成总是推说有事没有见他,这次陈老板特意和殷成住在了同一个酒店里,当晚,他提了十万元现金敲开了殷成的房间,当陈老板说明来意,并放下十万元现金时,殷成皱着他的三角眉毛把瘦瘦的黑脸一沉,陈老板你这是做什么,十万块钱就能把我买通吗?你把钱拿回去,不然我就把它交到纪委,那样的话你什么也得不到,陈老板尴尬地离开。
在所有标段开标结束后,进行了评标,水清把评委们的打分和拟推荐中标企业名单拿到了殷副总的面前。
殷副总仔细地看了中标企业的资料和打分结果后,拉下黑瘦的长脸,他心里盘算你水清胆子也忒大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中标单位和你拉扯的关系吗?我事先向你暗示的单位你一个也没有给我放在心上,就连何花的大发公司也是榜上无名。哼!想到这儿,他的鼻子发出了不满的哼声。
这让水清心头一沉,心想我都是按照殷副总的指示办的呀,你一直强调要公开、公平、公正三公原则,何况所有评标过程都是在评委们背对背中进行的,水清感觉不会有任何纰漏呀。
僵持了一会儿,殷成才慢条斯理又意味深长地开了口,水清呀,确定哪个公司中标是由谁来定的?他说话时故意不看水清,仿佛他是在对着空气发话,眼前站着的水清是透明的、或者根本就不存在。
水清回答,技术标由专家们定,商务标由公司决定,不过评委们打出来的分数确实是这样的,我是按照程序这样走过来的。
殷成一听水清这样说便吼道,你给我听好了,把所有评标单位的商务标资料和技术标分数全部拿到我这来,招集公司招标小组成员开会。
会上,大家各抒已见,提出的单位也是五花八门,就在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殷成敲了敲桌面示意安静,大家看领导要讲话也就闭上了口。
殷成:大家刚才讲的我都听到了,我们是为党、为我们公司招标,一定要让那些好的、有信誉度、有实力的企业中标与我们合作,我的意见是把各标段分开,目前的六个标段确定了三家企业,我看这中间有问题,报名的企业多达十多家,难道只有这三家企业有实力吗?调查了没有这三家企业有没有围标、串标、透标等现象发生呢?我看这样吧,把这六个标段分开来确定中标单位,按照评委们打分结果,参考大家的意见,我认为,以下这几个单位也都很有实力,说着他又点了几家单位。
领导发话了,大家也都缄口不言。最后会议通过了殷成副总经理的意见,只有水清说他保留意见。
先前的评标结果一上会几乎全部被推翻,这让水清始料不及。
会后,吴关中找到水清,老同学呀,咋说你呢,一根筋,殷副总提前都暗示过你呢,有关系提前向领导说明嘛,领导也是人,不可能不照顾的,谁没有一半个关系,你这样可好,让人感觉你在吃独食。
说的水清一头雾水。
招标前后,陈老板也是上窜下跳,却是摸不到门子,他找到吴关中,吴说,甭着急嘛,心急是吃不上热豆腐的,看来吴关中好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就在陈老板无计可施,灰心丧气时,一个女人的出现改变了一切,这正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个女人就是何花,何花是在得到了殷成副总经理的指点后来找陈老板的,她要与陈老板合作,陈老板有资金有实力,何花有门路。因为何花注册的大发公司拿下了岔湾矿六个标段中的两个,总价值接近三千万人民币。
招标结束后,吴关中抽时间来了一趟省城,他是来看女儿的,自从女儿去年到省城一所大学就读,快一年了,吴关中因为矿上工作忙,一直也没有来看过女儿。
中午陪女儿在真爱年华酒店吃了顿丰盛的中餐,吴关中递给女儿两千块钱,女儿推脱不要:妈妈每月给寄生活费的,够用了。
看着懂事的女儿,吴关中心里空空的,心想自从自己调到煤城工作后,一家三口分多聚少,妻子在离省城百里外的老矿区上班,如今女儿又来到省城就读,他在千里外的煤城工作。
把钱塞到女儿手中,吴关中又送她来到学校。然后打车回到宾馆,一到宾馆他就给女记者丁盈打电话,为上次的事情他还没有谢谢人家呢,因为栈桥事件后来并没有见报。
其实从内心来说,他是来和丁盈约会的,约会这个活泼可爱又美丽、又性感的女记者,想到这里吴关中感觉体内的荷尔蒙一下子激增了许多。电话响了几声,没有人接,吴关中合上手机心想,可能正在忙吧,或者手机没有带在身边。
过了一会儿,丁盈回过来电话解释,刚才在家里,老公也在就没有接他的电话,问他是不是来了省城?
吴关中:是的,在钟楼饭店401房间。
丁盈:那我马上就到。
半小时后,丁盈扎着羊角辫,一绺流海下垂在粉白色的脸蛋旁边,来到了401房间门前。
吴关中打开房门,看到丁盈上身穿一件轻薄的淡粉色上衣,衣领开口处在胸前打了几朵莲花折,衬托起高挺的乳房,一条浅色牛仔裤越发显出修长的双腿,脚蹬一双白色旅游鞋,看上去清清爽爽。
一进门,她就被吴关中揽在怀中,亲吻着丁盈柔软的小嘴唇,吮吸着她的舌尖,吴关中感觉到丁盈轻缓的呼吸一点一点开始急促起来。
像两只上下翻飞的蝴蝶,他们很快把对方脱了个精光,又互相拥抱在一起。丁盈娇喘嘘嘘,吴哥,自从上次、上次在煤城、煤城,我才第一次、第一次懂了点男女的事。我们结婚快五年了,他在这方面一直不行、不行,每次都是草草完事,因为、因为时间短……每次完事后心里都很难过,也从来没有像在煤城那次完完全全满足过、放松过,吴哥你真的很懂女、女人哩。
丁盈流泪了,哭的很快活、也很惬意。
风平浪静。
丁盈慵懒地把头枕在吴关中胸前,小声抽泣着,吴关中问:他对你不好吗?丁盈小声回答:他总是怀疑我有外遇,其实我以前真的没有,有时觉得他那样猜疑,自己没有外遇真是亏了。
泪水滴在吴关中胸口上,凉凉的,丁盈就用青葱一样灵巧的手指尖沾着眼泪在那儿画着圆圈。
停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后小声说,他原来给人帮工做些小工程,这两年生意不景气,没有了收入,两个人就靠我一个月两千元的工资生活,结婚快五年了,连个孩子都不敢要。
说着说着眼泪又不听话的流了出来。
看着丁盈楚楚可人的脸庞,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模样,吴关中忍不住亲吻着她:有机会我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