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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妖猎天下之万妖法象(卷一)(夜雨观山)

第一章 初入巴蜀

马帮由西羌西都、泸定这条路线,向东南迤逦而下。此去蜀地一路多山,地形复杂,或是孤峰笔削,或是峡谷深幽,道路崎岖盘曲,马车里颠簸得甚是厉害。还好一路天公作美,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艰难颠簸,皑皑雪山终于甩到了身后,进了巴蜀境内。

后车厢的空气浑浊不堪,一个穿着污秽僧袍的少年和几个虎背熊腰满脸胡须的商队汉子挤做一团,躺在一堆龌龊肮脏的羊毛兽皮里,鼾声此起彼伏。

经过巍峨的风楼门交付了通关费用后,行了一会,坐在前面的马夫一紧缰绳,胯下黄色大马嘶鸣一声,稳稳当当停在一棵高大茁壮的柳树下。一阵风吹动车厢里粗厚的蓝色染布,一缕阳光强烈地打到少年脸上,嘴角刚长出细小的绒毛,阳光下晕出柔和的光泽。

“孔雀小师傅,雅安到了!”后车厢帘布被掀开,一张紫膛脸探进来,正是商队的组织人巴尔达,和西羌其他商队一样,他做的是在蜀地和藏边两地间交换商品的买卖。后车厢里的僧服少年他是熟识的,是青海高原阿尼玛卿雪山山脚下,阿拉贡的小和尚。

阿拉贡寺的寺主桑木措是个酒肉和尚,他和孔雀两个,既没剃度,又不将佛家“五戒”放在心上,而且应附近居民的要求,将道家三清老祖与佛家大日来来供奉到了一起。

巴尔达家若有红白喜事,都会请桑木措等前去穰灾祈福,因此与孔雀甚为熟稔。

孔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掀开帘布向外看看了,揉了揉布满眼屎的眼睛,轻松跳下马车。双手合十,作了一辑,笑嘻嘻道:“巴尔达大哥,一路上真谢谢你了,佛祖会保佑你的!”

“既然到了蜀地,那你就忙自己的去吧,我还要向南边走好长一段路程。”

巴尔达点点头,拍拍孔雀肩膀,向那车夫扬手招呼了一声,起身跳上车厢。

眼看巴尔达赶着大车消失在牛马嘶鸣、喧嚣繁忙的边贸市场,孔雀一时茫然四顾,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

此时日上三竿,阳光甚是热烈。大街上人潮汹涌,穿着各式皮草的藏人和中原各地来的长袍曳地的汉人混杂一起。街道上有叫卖馒头、春卷的,有挑着铁皮鼓玩杂耍的,摆地摊算命看相的,三教九流汇聚此地,更多的是赶着骡马驴车、挑着货担的商客。

自藏边下来,一路上地广人稀,荒凉清冷,孔雀刚一见到如此热闹,眼睛便似被粘住了,尽往人声沸腾的地头里去。手里拿着一根刚刚买的用糖蜡捏塑成的小人,四处张望边走边看,一路目不暇接。在藏边苦寒之地,很少能看到这般热闹景象。

突然肚子咕噜咕噜打鸣,孔雀光顾着看热闹,倒忘了自己好久没吃饭了。凌晨时分吞咽下去的几块干粮,消化得只剩些清水在肚皮里晃荡。

道路旁边,茂密葱郁的大树下,一根细长竹竿挑出了一个酒招,微风中摆动不定,看来是经历了些年月的老店,墨色的酒招桐漆斑驳残旧,门匾上几个遒劲的题字已经模糊不清,不过酒肆里传出的菜肴香味和烈酒味道,无疑对来往商客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孔雀鼻子里老远就钻进了酒肆的饭菜浓香味。

酒肆是全部由纹理精密的桦木构成,里面摆了二十多张桌子,吵吵嚷嚷的人几乎坐满了每张桌子。但酒肆外仍不断传来人喊马嘶驴鸣和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不时有风尘仆仆的商人涌进酒肆。

那瘦小机灵的店小二正在门口候着,眼睛骨碌转悠,刚好一眼瞄到僧衣破烂,邋遢无比的孔雀跟在一个大腹便便,像是富户的胖子后面,走进了酒肆,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回头无奈地望了望那大堂上的肥胖掌柜,却见那掌柜不断向他朝孔雀努嘴,示意他将和尚赶了出去。

“唉,我说,你是哪里来的瞎和尚?这里不提供斋饭,快走快走,不要妨碍我们店家做生意。”

店小二一把拦住孔雀去路,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不停挥手驱赶孔雀,像是赶苍蝇一样。

“狗眼看人低!”孔雀本来心情甚好,一见店小二的势利嘴脸,心里隐隐不快。也不言语,正眼不瞧他一下,伸手从黑油油的褡裢里取出一块银子,随手扔给店小二,昂首悠然道:“把你店子里最贵的东西全给我端上来!”

好家伙,十两银子!店小二眼睛顿时亮了,左右上下打量孔雀,惊奇不已,没想到这破破烂烂的小和尚,居然是个有钱的主!

只要有钱,到哪里都是爷。

孔雀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肆,眼睛滴溜溜寻到靠窗户的一个位置,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不一会,那伙计弓着腰,满脸笑容地将麻辣豆腐、八味冷碟、樟茶鸭子、锅巴肉片、鱼香肉丝等喷香的菜肴,流水似的红红绿绿在孔雀面前摆了满满一席。周围客人猜枚行令的鼎沸声音依旧热闹,但许多人在同伴的示意下,开始注意到店里那奇怪的小和尚。

满满一桌美食佳肴,孔雀懒洋洋地每道菜挑了几口就不动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要体会一下奢华的滋味他就很爽了。忍不住又掏出师傅给自己的法器,一个灰不溜秋的木猴子,心里暗自嘀咕:“这东西有鸟用,怎么不多给自己一些银子,亏师傅离别时还那么郑重其事地交给自己……”

他师傅桑木措未出家时本是一地主家的公子哥,后来为情所伤才半路出家。教导孔雀许多年来,真正佛理奥妙没教他多少,自己当年还是地主少爷时海吃海喝、一掷千金的豪举倒是没少吹嘘。孔雀听后欣羡多年,早就想南下见识见识花花世界。

酒肆里,一个姑娘浓妆艳抹,穿着一袭大红裙衫****半露,笑得花枝乱颤。哄逗她的是两个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两人眼睛贼溜溜地在她起伏的胸膛四处梭巡,而桌底下则手忙脚乱,小动作不断。那姑娘不以为忤,反而自以为风情万种,才能迷得这雅安县县令的两个少爷神魂颠倒,脸上表情甚是开心。

“在我雅安县,红红姑娘算得上是个中翘楚了。不论长相还是身材,学识气质,那真是没得说啊!自从上次在万花楼上见你一面,我和二弟对姑娘你一见倾心。回去后也是朝思暮想,魂不守舍。红红姑娘,酒席过后,不如去我府上坐坐,一叙相思之苦,如何?”

“对、对,大哥说得对!红红姑娘,还望成全我们兄弟俩了!”

“格格,你们兄弟两个好没正经。要我这万花楼里的红牌姑娘服侍你们两个?亏你们还是大户人家出身……格格,不过今天本姑娘很开心,那……那就如你们愿了……”

红红娇媚地说道,几杯薄酒下肚,眼睛里有如一潭化的春水,让雅安县令的两个儿子大武小武更是心痒难耐。这对兄弟平日仗着老父的权势,在雅安一带横行霸道,坏事做尽。今日在这喧闹的酒肆里的荒淫行径,惹得周围食客侧目而视。

一对莲足轻轻跨进酒食肆里。喧闹的酒铺不知不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只觉眼前一亮。大武小武则屏住呼吸,盯着踏上酒肆木板的女人,眼睛睁得老大,浑然没理会旁边红红姑娘的拉扯。

风华绝代!

那女人一袭青衣,云鬓高耸,显然是位少妇了,玉白的脸蛋让众人为之一窒,那红姑娘也有几分姿色,但与她相比就如母鸡见凤凰,有云泥之别。她华服拖曳,袅袅坐到孔雀邻近的一张桌上。一招手,店小二屁颠屁颠跑过来。

那女子淡淡道:“两坛上好花雕,其余的,你们店里有什么好菜尽管上。饭钱先付了——”手里摸出一锭碎金,正待递出去。

不料一男人拦住她,义正词严道:“哎,怎么能让佳人破费呢?那岂不是看不起我雅安县的人物了——这顿饭菜我大武是请定了!”

孔雀连菜都忘夹了,正看着热闹。承袭了桑木措师傅的性子,他百无禁忌,美女是一定要看的!大武谄媚无赖的表情,让人见了甚是讨厌。孔雀紧紧捏住筷子,只要这大武有什么轻薄举动,这双筷子就立刻插进他屁股里。

那美妇怀里躺着一只小狗模样的小兽,通体雪白,皮毛油亮光泽,鼻间红如樱桃,乖巧地依偎着,样子很是惹人疼爱。孔雀定睛仔细一看,竟是只银狐。

“小妞妞,有人看上你了,要请你吃饭啦!答应不?”美妇低头温柔地向怀里的银狐道,眼皮也未抬一下。仿佛理会错了大武意思,请的是怀里的狐狸。

大武笑道:“夫人,我请的是主人!不过这小兽若要吃食的话,我可以叫小二另摆一桌!”

“哦,原来你是请我?!这——这就有些难办了——”那美妇皱眉道。

周围食客早就看大武小武不舒服,许多都是天南地北来的客商,对他兄弟俩背景并不清楚。一看美妇难为的样子,纷纷暗自摩拳擦掌。

“那有什么为难的?还怕我们出不起酒钱吗?”小武也凑了过来,瞪了一眼身边的哥哥。老是这样,好东西就只想一人贪吃。

而刚才与大武小武同桌的那位红红姑娘,坐在椅子上银牙紧咬,冷笑数声,“哗啦”一下子将面前酒食尽皆扫落。她自认不如刚刚上来的美妇,但大武小武如此凉薄行径,让她甚为恼怒,从大武身边经过时,故意撞一下他胳膊,蹬蹬蹬地扬长而去。

“我是无所谓,只怕有个人不愿意哩!”美妇抬起头,悠然瞟向大武身后。

大武伸手向后面一挥,回头一看,鬼影都没一个,冷冷道:“这雅安县,只怕没人有那狗胆吧!我和小武脚跺一跺,城隍爷都要吓得哆嗦!”他对那美妇漫不经心的态度已经有些厌烦。他几时这般好脾气了?放在以前,只要他温言软语几句,很少有少女不投怀送抱的。

“可惜啊可惜,我不是城隍爷——我是你老爷!”

众人只觉得眼前光线一阵扭曲,纷纷骇异。大武小武后面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位白衫青年。他嘴里揶揄着,分别掐住雅安县县令的两个宝贝儿子脖颈。

这酒肆一边是街道,一边是护城河。两个纨绔子弟屁股处突然升腾起一股火焰,烧得他们哭爹叫娘。“砰”的一声巨响,靠河边的用糨糊表起来的木质窗户被撞得木屑纷飞。大武小武的呜呜哭声从河里远远传来,铺子里的食客只觉好笑,但又没人笑得出来。几个老客商神情紧张起来,悄悄收拾东西。那个青年出现方式诡异之极,而且大武小武屁股上突然冒出的古怪火焰……那白衣青年定是会妖术!

“敖光好身手,方才如不是你出手……只怕姐姐……姐姐……”那美妇幽幽叹了口气,摸了摸银狐的皮毛。

“青初姐姐不必道谢,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要是谢了,大家岂不是生分了!”穿白色儒衫的青年优雅地一展纸扇,挨着那美妇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不料他屁股刚一碰凳子,只觉冰寒刺骨,冻得浑身一哆嗦,立马站了起来。脸上怒容一闪即隐,强笑道:“青初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弟帮你解决两个泼皮,是做了件错事?”

“做错事情?”青初冷笑一声,“哼,荒谬!只怕姐姐是要担心被你欺负了。你一路如苍蝇般跟踪我数千里,到底有何居心?”

敖光一昂首,表情很无辜,“冤枉啊!我直到此刻才恰巧碰到姐姐,哪里谈得上跟踪千里,我像是那种流氓吗?”

“就是流氓!嘻嘻!”

孔雀饶有兴趣地听着,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姑娘家笑声。声音是从那美妇方向传来的。然而那边只有白衣青年和美妇两人,这小姑娘声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仔细环顾酒肆一周,却发现伏在那妇人大腿上的银狐眼睛里闪过一缕狡黠的光,面上隐隐有一丝如人般的笑容。心里打了个突。揉揉眼睛再仔细看时,那狐狸眼却皱皱鼻子,眼睛懒散地合上了。

“敖光,真会演戏!你那小蛇的把戏是瞒不了我的。你这一路风风雨雨过来,不知道要毁了多少人家!”

“只要青初姐姐不赶我,我自然会规规矩矩的。”敖光低声道,却没有否认青初的话。

“你也知道……哎……这里不便多讲……”青初叹了口气。她知道敖光对她是一片痴心,可是她已经出嫁几年了,如果让丈夫知道敖光仍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和他闹将起来,恐怕事情难以了结。

“不知这位姐姐,你那狐狸可以让我摸摸吗?”孔雀盯着那银狐许久,喝了几口米酒壮壮胆子。看那美妇对那青年凶巴巴的样子,应该是个不好惹的主。可孔雀实在是心痒难耐,刚才明明就看到那狐狸笑了,好奇心大起。而且那狐狸粉雕玉琢一般,实在可爱之极。

“什么?”敖光惊呼道,盯着孔雀,表情甚是古怪。

青初“扑哧”一笑,看了一眼孔雀,“你要摸这小……小东西?”她一笑当真是妩媚娇艳之极,孔雀看了也不禁呆了一呆,道:“姐姐真漂亮,难怪有这么漂亮的一只小狐狸!”

敖光接口道:“你看,少年郎都被你迷住了。怪不得我啊!”

此刻店子里人都走光了,只有店小二掌柜还在柜台上,忐忑地看着孔雀等人。县太爷儿子被打,等下肯定官兵会来人砸店。而惹祸的人也不像是易于的主,待会两方的人要是打起来,这店子还不被拆个干净。

青初白了敖光一眼,笑着道:“姐姐不漂亮,小狐狸也是漂亮的!”她说话的时候是低着头,似乎是对自己腿上的狐狸说的。那狐狸摇摇尾巴,眼睛紧紧闭上,没有理会她的话。

“你当真要摸这小东西?”青初对孔雀笑道。

孔雀沉吟一会,灿烂笑道:“如果姐姐愿意的话,我、我愿意出这几块银子抱抱它……”说着,孔雀摸出自己口袋中所剩的几块碎银。他从小见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很喜欢,这次见了银狐,更是十分欣羡。

敖光似看到了极好笑的事情,鼓着腮帮子强忍笑容。

“这事情啊,姐姐做不了主,这要问这鬼狐子愿不愿意。”她腿上的银狐这时候却弓起腰杆,颇有灵性地盯着走过来的孔雀,眼睛眨也不眨。

孔雀走近了,笑道:“它同意有什么用?只要姐姐同意就行。”说着,就拿手小心翼翼地去摸那银狐。

手尚未触及那狐子,银狐脚底一蹬,风一般轻盈敏捷地掠过孔雀头顶。孔雀只听耳边有人嘻嘻笑声,不敢相信地回头望青初,讶然道:“听到没有?方才……方才你那银狐笑了!”

青初摇摇头,“定是你眼花了吧,小和尚。”说完,偷偷给敖光打了个眼色。

“对,看样子平时没喝什么酒。今天喝了几杯就有些迷糊!”敖光在一旁帮腔道。

孔雀狐疑地望着眼前两人,半晌没说话,若有所思。

“格格,青初姐,可给我找到了。出来游山玩水却把小妹一人留在家里,枉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了!咦,怎么敖光也在,好啊!你背着姐夫在这里……嘿嘿……给我逮住了!”

声音如山泉丁冬,清脆动人。一位少女白衣胜雪,婀娜地走了进来。孔雀听了声音,吓了一大跳。这声音怎么和那……那狐狸的如此相似?

那少女径直走到孔雀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这小子真不礼貌,怎么我一进来就一直盯着我?”那少女佯怒道,两排贝齿微露。她面容每个部分分开来看,小鼻子小嘴的,但凑到一块却有种别样的魅力。孔雀看了不由得一呆,本来他一直口齿伶俐,见了眼前少女噘着小嘴,心中不由一荡。

“你那么漂亮,我不看你看谁了?”孔雀笑嘻嘻道,“不过,一凶巴巴的就丑多了……”他又小声嘀咕道。

“你刚才说什么?”那少女耳朵甚是灵敏,回过头来笑吟吟地望着孔雀,目光闪烁不定。

“这真是奇怪,我的小丫头,你平时见了东家几个小子还礼貌周到。怎么今天见了这素不相识的小和尚就恶……”青初话还未说完,话便哽了回去。本来艳阳高照的天空一声巨响。一道银蛇劈下,将酒肆门前一棵百年老树硬生生劈成两半。众人被雷霆之威震得双耳嗡嗡直鸣。

突然,孔雀见酒肆前投下一道巨大的树影。那被劈裂的巨木竟从空中压了下来。孔雀心道不好,一把拉过旁边的白衣少女。他跟桑木措师傅学的本是密宗密法,虽说性情懒散,十几年下来却也有些根底。灵力聚集脚下,灵火四泻,踏动地面,身行鼓荡,如一只大鸟般蹿了出去,正是孔雀大明王“风行术”。

刚跑出酒肆,后面轰然一声巨响,大地微微颤抖。这酒肆如店小二担心的那样,终于是被夷为平地,只不过罪魁祸却是老天。

青初和敖光比他快一步掠了出来,他们脚下躺着两个喘着老气的人,正是酒店的小二和掌柜。孔雀惊奇地看了一眼青初,他方才在店铺里有看到敖光使用法术,却没料到青初这样娇滴滴的妇人也有这等本事。有空倒要问问他们学的是哪门的密法。

“这贼老天!大白天瞎打什么雷?!”孔雀望着天气愤愤道。不料“轰”的一声,一道雷火又噼啪打下。幸亏他躲闪得快,从头发上擦过。孔雀一把捂住嘴巴,噤若寒蝉。

“你松开手啦!”

细若蚊虫的声音在耳边道。孔雀回过神来,见自己手臂还紧紧箍着那白衣少女,忙不迭地松开。

过了一会,孔雀又忍不住回头看那白衣少女一眼。那白衣少女似在生气,低着头一语不发。不过,孔雀若是细心的话,自然会看到那白衣少女正望着脚下一摊尚未干涸的酒渍。酒水中倒映着孔雀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不知小兄弟是要去哪?”青初突然抬起头,柔声问孔雀。

“我……我是下山游历,本想是去南方。”其实孔雀对于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心里也是茫茫然,四下看了看,疑惑道:“咦,你那只银狐呢?怎么就不见了?”

“嘻嘻,你就那么想见那只狐子?”那白衣少女笑道。

青初一拍手,似想起了什么事情,对孔雀道:“你去南方?那自然要经过峨眉山了。那狐子就是在山上抓的,我家就住那里。”她望了一眼白衣少女,又笑道:“你若是想看银狐,大大小小,山上有好多只,你想要我就随便帮忙抓一只了,何必对我那只念念不忘呢?”

白衣少女听了话,瞪了青初一眼,脸转向路边倚在墙上一副空空的糖葫芦担子,卖糖葫芦的老人方才早就吓跑了。她脚踢踏着地面零散的碎石头,若无其事地四处看。耳朵却竖起,微微颤动。

孔雀解释道:“倒不是念念不忘,只是觉得那狐狸很灵性。峨眉山上若还有,那大姐就帮我抓一只吧?”

“抓一只?你把那些狐狸当成什么了?可以随意抓捕玩弄吗?它们的命在我看来,可比你们这些臭……臭男人好多了!你这人——”白衣少女听了孔雀的话,勃然大怒,恨恨瞪了他一眼,后半截话咽了进去。

孔雀平白无故被她一顿抢白,自觉得十分无趣,脸上神情讪讪的。

敖光走了过来,看着白衣少女翘着嘴巴生气的样子,笑道:“谁敢惹我们梦蝶生气了?”

梦蝶哼了一声:“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又对青初道:“姐姐,你都有姐夫了。敖光这弟弟还在外头对你死缠烂打,你说这种男人会好到哪里去?”

青初摇摇头,梦蝶脾气就是这样,平时宠惯了,一发起脾气来就像只刺猬,谁碰她都免不了被扎一下。

轰隆隆,天空又响起一声闷雷。敖光望着天,喃喃道:“奇怪了,盛夏的艳阳天,居然雷声滚滚……”

梦蝶突然捂着头,红润的脸“刷”的一下变得甚是苍白。身体摇摇晃晃。眼见她就要向地面扑倒,孔雀慌忙扶住她肩膀。

“梦蝶,怎么回事?”青初见梦蝶脸色苍白,关心地问道。伸手把住她脉搏,凝神听着。听了一会,青初面色渐渐凝重,她猛地间想起一件事情,肃然向少女问道:“梦蝶,你不是快成年了吗?”

梦蝶似乎很难受,说话都有些迷糊:“好……好像还有七八天……”

“七八天?天啊!青初姐,梦蝶还有七八天就成年了,你怎么还把她带了出来?”敖光神情甚是惊讶。

青初似乎头痛得很,没理会敖光的话。梦蝶这丫头哪里是她带出来的,小妮子趁自己出来办事的时候,偷偷钻进了自己乾坤宝袋里。待她发现的时候,早就出了蜀地。想赶她回去都来不及了。

青初抬头望着乌云急走的天空若有所思,突然眼睛一亮,秋波盯着孔雀,道:“小兄弟,你不是要南下吗?姐姐与你相识,也算是缘分一场。我看现在暴雨将至,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孔雀正想推辞,只听远处街道上传来达达的凌乱马蹄声。

远远望去,只见许多路人纷纷向两旁踉跄闪开去。一队轻骑,身上披的一溜金黄铠甲在阳光下亮光闪闪向倒塌的酒肆这边飞奔而来。

为首一人一身道服,手执铁剑。后面紧跟着的人正是大小武,咬牙切齿地望着敖光。他们知道寻常人制服不了他们,特意把附近道观的真人请了过来。

青初皱皱眉头,“讨厌的苍蝇!”对敖光道:“倒不是怕他们,只是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嘴巴努了努那站在旁边,面色难看的梦蝶,嘴巴用肉眼难辨的速度向敖光飞快嚅动。

敖光听到青初用法术传来的密音后,会意地点点头,附在孔雀耳边低声道:“小师傅,连累你了,他们肯定以为我们是一伙的了!不若同我们一起走了?”

孔雀无奈地点点头。现在不比刚才,刚才自己一个人走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但现在敖光得罪了县令的儿子,而自己又和他们显得那么亲密,已经是上了贼船了。如果落了单,凭自己尚未练到家的三脚猫功夫,性命堪舆哦!

敖光抓住孔雀胳膊,脚步如鼓点踏动地面。孔雀只觉耳边风声呼呼,底下隐隐传来叫骂怒喝声。向下望去,雅安街道上的官兵看上去小了许多。自己竟是在半空中由敖光带着向前疾驰。

地面上那道士手掐了一个剑诀,手中灵剑在空中化为一道金光,但显然是火候不够,灵剑在空中追了百米,又扑腾地掉了下去。

这时,孔雀眼角余光感觉到身边一青一白两道飘逸的人影,仔细看去,正是一脸焦急之色的青初和面色苍白的梦蝶。

孔雀脸上微微一红。原来那小姑娘法术比自己还强,亏了刚才在酒肆里还出手救她,真是班门弄斧!自己原以为和师傅学了些密法,下山来算是了不得了。看来以前当真是井底之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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