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邪恶意志
“……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远远的就听到了箫声，听去赫然是昔年楚国大夫屈原被放流后所作《渔父》的调子。
箫声里悲愤慷慨，郁结的英豪气概孔雀尚在门外便已被感染。萧求书在大厅里纹丝不动，眼睛竟望也不望周围事物一眼。他心中抑郁之气难以平息，五方主既然是于皇帝有关，那么表示皇帝也要除掉自己了，枉自己一辈子兢兢业业，忠心耿耿！
“地狱双行”除了围攻萧求书的“狱行者”蔡旺春、“地行者”应海扇和四五个小头目外，其他刚才包围萧氏族人的“地狱双行”众手足无措，眼神茫然四顾，尖如针孔的嘴巴上上下下漫无目的嗡嗡颤动。
原来他们被人用毒物强行锻炼，虽被炼化成了超级杀人兵器，却是耳鼻俱遭破坏，口不能言、脑不能思，只是触觉甚是敏锐。应海扇等人靠发出一种常人耳朵听不到的音波在空气里产生震荡，而“地狱双行”众能够分辨出音波的细微震荡，用早就灌输入脑海里的特殊符号能解读出这些震荡的含义，从而听从于应海扇等人的命令。但此刻应海扇等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暇去操纵那些迷失心神的手下，故而那些手下便成断了丝线的木偶僵在原地。
相传天地之间，有浩然之音。此音符合天地阴阳至理，于天和，于地谐，发之感应万物生长病死，可导引日月星辰之力。掌握此音者便窥宇宙之最真奥义，能瞬间万里，能穿越阴阳，超脱生死，不入六道轮回。春秋萧史者，擅吹箫，于荒山旷野中偶然感悟此音，取弄玉为妻后乘龙而去。
萧求书此刻心中激愤，愤然下施展出压箱底的秘术——圆一变音之术。这术由萧史流传下来，共有“变、平、离、伤、寂”五式。变者取纷繁、活泼之意，乃天地生长之音，若行云若流水若柳絮抽芽变幻莫测，细微而不可捉摸。
应海扇等六人的“离乱蜂鸣阵”也是以音杀人之术，他们六人围成圆形，将萧求书紧紧围住，披散的头发发梢波浪起伏，以快到肉眼看不清楚的动作迅速摩擦，发出寒碜尖锐到令人牙酸的声音。
那音波被灵力催动，如一记记利刀劈过，强横的力量割裂空气，划过之处留下刹那间真空，空间一阵阵扭曲。无数道足可穿云裂石的音波与萧求书悲怆之情奏出的变音接触，竟如泥牛如海，一丝回响都没有。
萧求书变音一出，院子里的树木花草无风自动，树叶纷纷落下竟向大厅飞去。池水里的金鱼也纷纷张着嘴巴浮出水面，无数的若有若无的白气由萧求书的变音牵引着涌过来。这些天地至元之气，乃万物精华，以萧求书目前功力还只能引发方圆几十丈的天地元气。
饶是如此，应回扇等人应付起来感觉异常吃力。他们每发出一记音波，到了萧求书周围，便被几倍于此的力量呼啸着反弹回来。
“离乱蜂鸣阵”形成的攻击体系渐渐力量越来越薄弱，应回扇脸上青筋暴起如蚯蚓样盘曲着，他们修法是通过死者阴灵之气配合，然后炼化成体内真元，灵力精进快速，暴戾强横，只是到后期没有道家、佛家那种正统心法来得悠远绵长而已。应回扇是沉浮使得力手下之一，像此刻竟被逼到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是从来没遇过的事情。
“砰”的一下，又是一道劲力反弹过来，几人联合组成的如圆球般的音波攻击体系竟裂出一道缝隙，而萧求书箫声一浪高过一浪，周围适合吸取的动植物元气仍被他如鲸吞海水样源源不断猎取着……
孔雀如旋风般冲进大厅里。现在已能熟悉操纵体内的妖力，看清大厅里的形势后，便知道萧府遭遇袭击。“八门玄法”中外门之力涌出，脚底像安了弹簧一样，如一道灰影穿梭在大厅里，鼓起手里逾千斤的力量，噼里啪啦一通乱打，将那些木愣的“地狱双行”众纷纷四下轰飞。只听得传来数道沉闷的撞击声，那些“地狱双行”等人如炮弹般被砸飞，有些撞到地上，陷出一个个深深大洞。更多的把花岗石墙壁撞出一个个人形洞口。一时轰隆之声连绵不绝，灰石粉尘漫天飞扬。
现在占了上风，孔雀心里竟仍隐隐不安，好像觉得心里蛰伏着一条冬眠的蛇，总担心它会随时觉醒咬自己一口。这种不安更多的来源于他体内烟箩的残留预见能力。事情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孔雀一拳又击飞一个人后，心里正暗忖着，突然脚下一紧，似被铁箍牢牢箍住。地下竟钻出一双长满鳞甲的手软若无骨缠绕住自己双腿。这地面可是深山里有几万年的青石铺，是什么东西的手有如此威力？
大厅响起数声凄惨尖叫，孔雀不由向大厅的萧氏族人望去，看了后不禁毛骨悚然，继而愤怒无比！
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个幽深的窟窿来，一只只耳朵尖尖，门牙暴露出唇外，身上毛发寸长，身后有尾巴的人形鼠样怪物不断由窟窿里跳出，他们五指尖锐而弯曲，头脸沾满泥土，见人就疯狂扑咬。大厅顿时成为修罗地狱。
卷住孔雀的正是一蛇人，他盘曲而上蛇信如电卷向孔雀颈脖。生死关头，孔雀吓得魂飞魄散，头连忙向后一偏，双手涌出一股奇特妖力，一把死死勒住擦过自己颈项的血红蛇信。又飞速将蛇信缠绕着打了个结。胳膊肘向下沉去，重重击到缠着自己的蛇人腰身上。也合该他幸运，这一肘不偏不倚刚刚打中蛇人七寸。那蛇人怪叫一声，盘曲的腰身连忙松开孔雀，高昂地嘶嘶喊叫着在地上不断摩擦，显然疼痛难忍。
孔雀冲上前几步，俯身抄起底下那疼痛打滚的蛇人。他“八门玄法”中外门之力用出，不要说是蛇人，就是千斤巨鼎他也能耍得虎虎生风。
此刻，他就是将蛇人当作软鞭，一鞭抽向旁边一个正在抱着大腿疯狂啃噬的鼠人脖颈。头颅飞起，一股鲜血由颅腔激射而出，喷了他满脸都是。浓重的血腥味直冲大脑，孔雀所有动作一齐冻住，精神一阵恍惚，不禁有一股似乎很是熟悉的欲望由心灵深处燃烧，眼睛霎时布满血丝，一下怔怔望着倒在地上的鼠人，那鲜血味道，一时仿佛无比诱惑。添添嘴唇，吞下一口唾液……
孔雀手刚要触到地面上那似乎美味无比的血液，骤然一清越的古筝清声脑里响起，恰如一道清泉当头浇下，孔雀一下从血腥欲望中清醒不少，他猛地摇摇头。
突然小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原来刚才当作鞭子耍的蛇人竟未死绝，身子倒卷过来，有若利刃的獠牙一口咬住他小腿，纵使孔雀身上覆盖了一层坚韧如胡甲的鳞片也无济于事。临死一击，那獠牙勾进他肉里一寸多深。孔雀拉住蛇人身子，忍痛用力向外扯去。然而手一软，只觉得涌起深深的无力感，全身力气消失得干干净净，小腿处酥酥麻麻，如有无数蚂蚁在上面爬着。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小腿上流出墨绿色的脓水，脓水流到地面上。青石哧哧冒出烟来，一会石上便被腐蚀留下薄薄一层白灰。
原来那蛇人獠牙里面，竟藏着无比厉害的烈性剧毒！“不要，我不能睡去……”孔雀心里狂喊着，眼睛却是渐渐沉重，精神一下又恍惚起来……
内心深处，封冻的意识之海里波涛开始汹涌。一个满头火红头发的人身旁海水自动分裂开来，他手上平握着一把如同弯月的镰刀，脸隐进黑暗里看不分明。眼睛如幽幽鬼火，左眼幽蓝光芒若万年寒冰，右眼血红光芒若地狱烈火。同时水面上还有一具身体缓缓沉入水里，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竟然是孔雀！
萧氏族人一声声惨呼传到萧求书耳里，他心在滴血，自己居然连累族人遭此奇祸！拿箫的姿势一变，闭起双眼，脚踏起舞步，神情一下变得狂放不羁，箫声也随之一变，里面仿佛可听到万鬼哭嚎，如刀如箭一声声直往应回扇等人耳朵冲去。
他奏的赫然是圆一音术中的“离”音！这离音在五音中主杀伐，萧瑟肃杀，专门割裂万物生生不息的生长之气。
圆一音术虽只要人有乐理天赋，便可学习掌握，但修行起来一层比一层艰难，需要施术者有相应的法力才可施展。而“离”音更是大伤天和，一出天怨人怒，对施术者法力要极高。萧求书一生耽于乐理的“技”方面，对于修法并不怎么关心，以他现在法力，就像小孩子在勉强推车子上山，一个不好车子就会倒滚，车毁人死。萧求书全身皮肤毛孔里渗出淡淡血珠，空气一时间与箫声一起疯狂，灼热滚烫。
应回扇等人大惊失色，他们布下的“离乱蜂鸣阵”所发出的音波一到空气里，马上与自己的意识断开了联系，竟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牵引着倒向攻击过来。如一记记重锤，本就薄弱的防御音波立刻瓦解，他们一下乱了阵脚，一记音波无声无息地出现应回扇身后，饶是应回扇应变在快，察觉到的时候为时已晚，后背上被豁开一道深深的血沟，这还是他全力聚集身体法力匆忙间抵御了一下的结果。
不一会，其他几人纷纷挂彩。“离”音的可怕之处终于展现出来。只要是有生气的地方，离音都可以依附元气上，可以说是如蚁附蛆，做出的攻击叫人防不胜防。
然而，就在应回扇等人应接不暇之际，背后一股庞大狂野的气势如大海般汹涌澎湃，他们心里掠过一道阴影。是谁？这股杀气，这种气势？莫非是主人沉浮使者来了？不对，主人的气势比这暴戾、躁动，而现在身后的这股气，虽然感觉很狂野，但又觉得狂野的中心有一汪寂静深潭，一静一动，神机变幻。是谁？
如果说刚才萧府是修罗杀场，那现在就是无间地狱！孔雀如同换了一个人，眼睛闪烁着瑰丽的光芒，左眼深蓝，右眼血红。仿佛是在休憩又像是在沉思，低着头，嘴巴里呢喃着古怪语言。左眼平静地望着地面，右眼却滴溜溜四处乱转，只要望到大厅里的人，右手升腾起一股红色火焰，向那人一召。
空气一阵波动扭曲，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几丈许外的鼠人一下瞬间出现在他手里，然后鼠人全身雾气腾腾，被热力迅速蒸发，一会整个躯体慢慢消失，硬生生被气化掉。如此杀了十几个人后，剩下的鼠人、蛇人虽心志愚钝，面对这死神，心里竟萌生了惧意，只是呜呜悲鸣，不敢再靠近孔雀一步。
萧求书感应到大厅里突然涌起的诡异力量，匆忙瞥过一眼。竟是孔雀！他怎么形象变得如此怪异？刚一分神，脚下土壤松动，一个滑腻冰凉的事物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卷住自己大腿，然后喉咙一紧，身体酸麻痛痒无比，一道道阴寒无比细若游丝的力量钻进自己身体里面到处乱窜，紧紧封住了自己身体的各处穴道、脉络。体内的真气运转一时间艰涩迟滞。
没了法力支持，“离”音再也吹不出来。他刚才强吹“离”音，身体机理全部受到损害，此刻被封了真元，身上便一点力气也无。
“蛇鼠成群！你们怎么会来，不怕天牢的几个老鬼暴动吗？”蔡旺春认出了来人，讶然道。这“蛇鼠成群”向来在“五方主”中最是阴毒、狠辣，专门暗中看管皇城天牢里一些法力高强之士，同时也掌管刑狱。落到他们手里，纵然是石头也会开口。
“应回扇、蔡旺春，你们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长进了？跟了沉浮使者那么久了，大脑还是灌满糨糊！沉浮使当然是信不过你们，所以才会派我们来。跟我们想的一样，你们果然不中用！格格格！”
一个女人轻浮笑道，目露揶揄之色。她全身柔若无骨，四肢蔓藤样将萧求书手脚紧紧缠绕，身体黏附在他背后，头搁在他肩膀上，就像一条美女蛇，不屑地瞧着狼狈的应方扇等人。
然而应方回却是对她的话置之不理，转过脸去紧张地望着大厅中央。其他人也没理会她，包括站在她旁边颀长的黑衣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一致神情凝重地盯着大厅中央！
以孔雀为中心，他左脚下的地面血迹冰冻住，结了薄薄的冰块，那寒气仍不断蔓延着。而右脚下的地面如焦土，土地龟裂，像火炭样通红，众人感觉到右边的空气都是灼热的。他手里的一个蛇人一半结冰一半焦黑如炭，孔雀将其随手掷出，只听咔嚓几声，那蛇人冰冻的半身在地上碎成一块块晶莹肉冻。
孔雀悠然转向刚刚从地下钻出的一男一女。右手刚微微一动，那黑衣男人一把抓过身边一个呆愣的“地狱双行”中人，毫不犹豫掷向自己前方。“轰”的一声巨响，那被掷出的人已变成一团火球。一股腥臭焦味大厅里蔓延开。
那缚着萧求书的妖艳女子眉头一皱，手里多出了一个碧玉如意。那如意一出，大厅气温陡然下降，众人只觉鬼气森森，四周事物在那如意光芒下皆呈惨绿色。而旁边的黑衣人身前漂浮了一杆五丈高的五色招魂幡，上面挂着九个嗷嗷叫唤的骷髅头，幡上的牛鬼蛇神面目狰狞，仔细看去，竟然在里面不断挣扎着。
碧玉如意迎风增大十几倍，不断扭曲变形，最后化为一条碧绿巨蟒，在空中游移，虎视眈眈地望着孔雀。那招魂幡也化为一几丈高的巨大鬼物，手里拿着阴魂炼化的巨斧，和蟒蛇一左一右护在众人面前。众人只觉宽心不少。这蟒蛇和巨鬼是“蛇鼠成群”里蛇阿妹和百鬼生的成名法器——蛇如意和万鬼幡，死于这两样法器下的尸骸成山，不可记数。
突然，众人只见孔雀人影逐渐模糊，再见他的时候。孔雀竟是到了他们面前一米处，眼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身上缠绕着碧绿巨蟒，那蟒蛇似对孔雀畏惧得很，乖乖地附在他身上一动不动。而孔雀手里拿着一根折断了的法幡。
那蛇阿妹软扒扒的瘫倒地面，百鬼生捂着胸膛，脸上肌肉扭曲，嘴角连吐几口鲜血。他望着孔雀一脸惊惧，这小子是谁？这种力量……他脑海里面竟浮现出教主那张威严的脸来，暗忖只有教主才有如此能耐，难道这小子年纪轻轻修为就已突破了“天人”阶段？要知这世界上修法之人甚多，但总分起来法力修为都逃不出“道人、真人、天人、仙人、神人”五个阶段，每晋升一个阶段是千难万难，不但人力方面耗费光阴日月，而且还要提防天劫到来。他修行百年才突破“真人”阶段，辛苦炼化“万鬼幡”就是为了弥补自己法力的不足，那万鬼恶灵炼化的法器竟在孔雀面前如同纸扎的！
孔雀目光从应回扇等人脸上依次扫过，那眼神自有一股睥睨天下之势。蛇阿妹受伤不轻，躺在地上胸脯上下起伏。她抬起头，恰巧看到孔雀目光停在她胸脯上，非但没有含羞或怒意，反而故意把胸膛挺了挺，她生性****，向来对自己的身体骄傲得很。见孔雀盯着自己胸部，心里倒很是得意，向他抛了个媚眼。
孔雀仿佛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物，脸上逸出淡淡笑容，“过来，我要你！”朝蛇阿妹轻轻一招手，手上华光迸射。她周围立刻出现一团黑色混沌雾气，将她吞卷进去。待她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在孔雀怀抱里。
孔雀双手十分自然地温柔抚摸着丰满的娇躯，蛇阿妹本是想趁孔雀色迷心窍的时候出手偷袭他，不料在孔雀魔手抚摸下竟觉得出奇的舒服，暖洋洋的感觉传遍全身，一股强烈的搔痒感，仿佛有上千只蚂蚁在皮肤上轻轻爬动。她面颊飞红，忍不住嘤咛一声。
“你们……想活还是想死？”孔雀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涩，眼里突然精光暴射，锐利如刀紧盯着百鬼生。他目光自然不会错，这群人里就百鬼生法力最深厚。
“阁下是谁？萧求书什么时候请来了你这号人物？”百鬼生颤声道。孔雀目光钉在他身上，他只觉毛骨悚然，对于眼前这莫测高深的少年，心里不禁升起一股虚脱的无力感。江湖里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个天道高手？就凭他刚才瞬间将蛇阿妹转移到手里的那招撕裂空间之法，恐怕就算是沉浮使者来了，在他面前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就在众人惶恐之际，突然本来躺在地上的萧求书跳起来，头发散乱双眼泛着幽幽红光，嘶吼着向孔雀冲去。孔雀一怔，竟还有人是不怕死的。不待萧求书靠近身，右手暴长几米，一下无情地在他胸膛处掏出一个大洞，刺穿胸膛的右手上赫然握着一颗热腾腾的心脏！
萧求书来势力量甚猛，胸膛被掏空后仍迅疾向前冲出几米，整个身躯一下扑到孔雀身上，鲜血狂喷，孔雀衣服尽皆是触目惊心的血红。
突然，孔雀动作僵住了，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不受控制地将依偎在胸口处的蛇阿妹一把抛出。赫然只见他胸口处，血染的衣服里透出阵阵柔和的宝光，孔雀眼睛的蓝红光芒竟似有感应，如临大敌般，红蓝光芒大盛，耀得众人眼睛刺痛，然而过一会，孔雀眼里的异彩便逐渐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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