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八月,木华黎跟随皇帝进驻青冢,监国的公主派使者前来慰问,大宴将士,从东胜渡到黄河西岸。夏国的李王请求率5万部众归附。冬十月,再次由云中经过太和寨,进入葭州,金朝守将王公佐逃走,任命石天应代理行台兵马都元帅。进兵攻取绥德,击破马蹄寨,距延安30里处安营住宿。金朝行省长官完颜合达出兵3万在城东布下阵势,蒙古不花率3000名骑兵侦察敌情,飞骑来报说:“敌军看我军人少,有轻敌之心,明日会战,应当开始假装失败再用伏兵取胜。”木华黎采纳了这个建议。半夜率领大部队悄无声息地齐头并进,埋伏在距城东15里的两条山谷之间。第二天,蒙古不花进兵出击,远远地望见金兵就丢下战鼓、旗帜逃走,金兵果然赶来,这时伏兵杀出,战鼓声声震天动地,万箭齐发,金兵大败,被斩杀7000人,被缴去战马800匹。完颜合达逃走退保延安,木华黎率军包围延安半个月,没有攻下,就南下攻取了洛川,攻克了鄜州。
北京代帅石天应活捉并押送来金国勇将张铁枪,木华黎责问他为什么不投降,张铁枪厉声答道:“我受金朝的深厚恩德20余年,现在事已至此,只有一死罢了!”木华黎认为他十分仗义,想解开绳索饶他一命,手下众将对他不肯屈服都十分恼怒,终于杀了他。于是降服了坊州,大宴士兵。得知金军又重新夺取了隰州,便任命轩成为经略使,于是再次由丹州渡过黄河围攻隰州,攻克了它。留下合丑统帅蒙古军镇守于石、隰之间,授予田雄代理元帅之职。
壬午年秋七月,木华黎命令蒙古不花率军越过秦陇,以扩大声势。视察山川的险峻与平坦,大军取道云中,攻下孟州四蹄寨,把这里的百姓迁移到孟州。拔除了晋阳义和寨,进兵攻克三清岩,进入霍邑山堡,把这里的人迁到赵城县。逼近青龙堡,金朝的平阳公胡天作据守抵抗,部将蒲察定住、监军王和打开山堡大门出降,把胡天作迁到平阳。
八月,有星星白天出现,隐士乔静真说:“现在观察天象,不可出兵征战。”木华黎说:“皇帝命令我平定中原,眼下河北虽然平定,但河南、秦、巩之地还没有攻克,如果因为天象的原因而不进军,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平定呢?而且违反君王的命令,难道这能算是忠臣吗!”
冬十月,经过晋到了绛州,拔除了荣州胡瓶堡,他的部队所到之处无不望风归附,河中地区长期以来被金国占据,到此时才重新回归。木华黎召见石天应说:“蒲城是河东的要害之处,我选择守将,非你不可。”于是任命石天应代理河东南北路陕右关西行台,平阳李守忠部、太原攸哈剌拔都部、隰州田雄部,一并受其节制。木华黎命令石天应修建浮桥,等大军回师时使用。于是渡过黄河拔除了同州,攻克蒲城,直奔长安。金朝京兆行省完颜合达拥兵20万坚持固守,未能攻克。就拨出部下兀胡乃、太不花所部6000人屯守于此。派遣按赤率3000名士兵截断潼关,于是向西进击凤翔,一个多月也没有攻下,对各位将领说:“我奉命专事征伐,不过几年时间就攻取了辽西、辽东、山东、河北,没费多余的力气;前些天攻打天平、延安,现在攻打凤翔都没有拿下,难道是我的生命要走到尽头了吗?”于是就把部队驻扎在渭水南岸,派蒙古不花向南越过牛岭关,攻占了宋朝的凤州而返回。
当时中条山的盗贼侯七等人聚众十余万,探知木华黎的大部队已经西进,便阴谋袭击河中。石天应派别将吴权府率五百名士兵夜里出东门,埋伏在两条山谷之间,告诫他说:“等贼军过去一半,赶紧出击,我在他们的前面,你攻打他们的后面,这样就可以打败他们。”吴权府喝醉了酒没有按时到达,石天应战死。城被攻陷,贼军烧毁屋舍,杀戮抢掠人民,退回中条山。先锋元帅按察儿在途中阻击,打败了贼军,斩首数万级,侯七再次逃去。木华黎下令石天应的儿子斡可继续统领他的部下。
癸未春,部队返回,但浮桥尚未建成,木华黎回头对众将领说:“桥还没有完工,难道能坐着等待吗?”又攻下了十余个河西一带的堡寨。三月,渡过黄河回到闻喜县,病情加重,招呼他的弟弟带孙说:“我为国家建立了伟大的功业,穿着铠甲,手执武器将近40年,东征西讨,没有什么可遗恨的,只恨汴京还未攻下!你要努力啊。”去世,终年54岁。后来太祖亲自攻打凤翔,对诸将说:“要是木华黎在世,我就用不着亲临此地了!”
弘大缜密清廉公正——欧阳玄
欧阳玄字原功,欧阳玄幼年聪慧,他的母亲李氏亲自教他《孝经》《论语》《小学》各书。8岁能背诵,才开始跟随乡学先生张贯之学习,一天能记下几千字,就知道如何写文章。朝廷派遣使者巡查各县,欧阳玄以学生身份拜见使者,使者命其作梅花诗,立刻作成十首,晚上回来时增加到上百首。看见的人对此都很惊讶。14岁时,进一步跟随宋朝遗老学习作词章。下笔成章,每次参加乡学考试总是位于高等。成年后,闭门读书几年,人们见不到他的面,经史百家,没有不研究的,对伊、洛学派的本末,尤其淹博贯通。
延祐元年,仁宗下诏设科举取士,欧阳玄参加贡试。第二年,赐予他进士出身,授予岳州路平江州同知之职。调任太平路芜湖县尹。县中多疑难官司,长期不能判决,欧阳玄考察了这些情况,都公正地进行了判决或平反。豪门大族不遵守法律,虐待他们的汉族奴隶,欧阳玄判决这些奴隶恢复自由。赋税征调及时,百姓乐意去做自己的工作,政教风化非常盛行,蝗虫唯独不入此县境界。改任武冈县尹。武冈县控制着溪洞,此处蛮獠杂居,对他们的抚育爱护稍有不协调,他们就拿起武器造反。欧阳玄到任一个月后,赤水、太清两洞聚集众人相互攻杀,官吏们互相对视,脸色大变,想不出解决的计谋。第二天,欧阳玄单人匹马带领两人直接到达獠人争斗的地方告谕他们。到达的时候死伤者充斥道路,战斗还没有停止。獠人熟知欧阳玄的名望,扔掉兵器,排着队拜倒在马前,说:“我们不是不惧怕法律,因为向县衙投诉某事,县官判决不公正,反而用徭役横征暴敛搜刮我们,感情上无法忍受,就发愤去死。没想到麻烦我们的清廉长官亲自前来。”欧阳玄告诉他们此事的祸福,回去为他们审理官司,獠人于是安抚下来。
召欧阳玄作国子博士,升任国子监丞。致和元年,改任翰林待制,兼任国史院编修官。时值战乱,欧阳玄领印代理国史院事务,每天在内廷值班,参与决策机要事务,包括远近的调拨发运,掌管制诏,撰写文书。不久改年号为天历,祭天地祖宗。册封皇后、立太子、大赦等文书,都经他撰写。又列举当时政务几十件,密封起来直奏朝廷,大多数被推行。第二年,开始设置奎章阁学士院,又在院内设置艺文监隶属它,都选择清廉、有名望的官吏任职。文宗亲自任命欧阳玄为艺文少监,奉旨编撰《经世大典》,升任太监、检校书籍事。
元统元年,改任佥太常礼仪院事,官拜翰林直学士,编修四朝实录。不久,兼任国子祭酒,被朝廷召入中都参议国事,升任侍讲学士,又兼国子祭酒。后至元五年,脚部息风痹,请求回到南方以便于治病、用药,顺帝不答应。授予翰林学士,不久,恳求辞去官职,顺帝又不答应,免去他行朝贺的礼节。改年号至正,改革朝政,凡不利的事情都在朝廷集中商议,欧阳玄尽言没有隐讳。科目复设,阻挠者非常多。他仍然竭力争取。不久,回到南方,又被提拔为翰林学士,因病未赴任。
顺帝下诏修辽、金、宋三史,召欧阳玄为总裁官,发凡举例,使撰述者有所依据;史官中有愤怒地表露才华、议论不公正的人,欧阳玄不用口舌与他们争论,待他们交上稿件,用笔修改审定,都算作他们自己改正的。至于论、赞、表、奏,都由欧阳玄执笔。五年,顺帝因欧阳玄在几朝做官,并且有编修三史的功劳,命令丞相破格授予他爵位和俸禄,于是准备拜他为翰林学士承旨。等到奏请顺帝,顺帝再三称赞。不久,欧阳玄请求退休,顺帝又不同意。御史台上奏拜他为福建廉访使,走到浙西,病又发作。于是奏上退休的请求,作南山隐居,悠闲自得于山水之间,有在此了却余生的愿望。又被任命为翰林学士承旨,他多次坚决辞谢,未得批准。奉顺帝诏书制定国家法规,不久请求退休,陈述情况恳切,于是特别授予他以湖广行中书省右丞的职位退休,赐他白玉束带,给他俸赐养老。将要走时,顺帝又下诏不许他走,仍拜为以前的翰林学士承旨,进升为光禄大夫。
十四年,汝颍强盗兴起,蔓延南北,州县中几乎没有完整的城池。欧阳玄呈献招捕的措施千余字,确实可行,当时不能采用。十七年春,请求退休,由于中原道路阻塞,打算经四川回乡,顺帝又不答应。当时将要大赦天下,宣他到内府。欧阳玄长期卧病,不能行走,丞相传旨,准他乘轿子到延春阁下,实际是顺帝给臣子的特殊优待。这年十二月戊戌日(二十九日),去世于崇教里的寓内,时年85岁。中书通知顺帝,顺帝赏赐办理丧事的财物很丰厚,赠他崇仁昭德推忠守正功臣、大司徒、柱国的称号,追封他为楚国公,赠谥号为文。
欧阳玄生性仪度大方,内含弘大缜密,对待自己节俭不奢华,为政清廉公正,做官40多年,将近四分之三的时间在朝廷。三次做成均,两次做祭酒,六次进入翰林,三次任承旨。编撰实录、《经世大典》、三史,都是大著作。多次做主考官,两次主持贡举和读卷官,凡宗庙朝廷重要文书册文,传达全国各地的制诏,大多出于欧阳玄之手。赏赐的金帛、丝绸、好酒,几乎每年都有。海内名山大川,寺院、道观,王公贵人墓道的碑铭,以得到欧阳玄的文辞为荣耀。支言片语,流传到民间,人们都知道它的珍贵。欧阳玄的文章和道德,以高超扬名于天下。在表率斯文,辅卫治国方面,都有功劳。欧阳玄有《圭斋文集》若干卷流传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