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思宁很奇怪地问:“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唱这么多歌啊?”
“柳奇志家有卡拉OK,没事我们就在他家听歌,唱歌,这很简单,熟能生巧嘛。”
“就是那个贼头贼脑的家伙吧,来过几次我们家的。”思宁想起他那对一看见她就好象被磁针吸引着的铁陀般的眼球来。
“是啊。女孩子家嘴巴不许这么毒。”柳勇嘴里虽嗔着思宁,他现在已很少让奇志到自己家里来了,哎,谁让他有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妹妹呢,他只能尽心做好守护神了。
“嘻,遵命!”思宁这次出奇地乖,她知道哥哥是极重视朋友的。
思宁读高中在县城,需住校。开学那天爸爸把新买的被子,蚊帐已打好包。思宁也收拾好了自己要带走的衣服。柳勇把所有东西都稳稳地捆在摩托车后座,留出刚好够宁宁能坐上去的位置。爸爸拉着宁宁的手,叮嘱又叮嘱,但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别热着啦,别冻着啦,别饿着啦,要跟同学友好相处啦,认真读书啦…思宁看着爸爸,心里涌起一阵心疼,他现在的视力一直在衰退,医生说是视神经萎缩,在目前来讲还没有好的治疗办法,失明是迟早的事,他现在还能慢慢地做些家务活,可以后…自己现在要读书,不能在爸爸身边照顾他。看着爸爸那对不再明亮的眼睛,思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柳勇推了推老柳:“爸,你真是的,这几句话都说了几十遍了,非得把宁宁弄哭,总共才几公里路程,每个星期都能回来,你干嘛没完没了的。”
“好,好,不说了,走吧,走吧。”老柳赶紧松了宁宁的手,挥手道,浑浊的眼泪却从他的眼角止不住地往下流。宁宁自从进了这个家门,还没离开过他一天呢。
思宁含着泪上了摩托,朝爸爸挥手:“爸,你要照顾好自己,我星期天就回来的啦。”
“好,我知道,你放心”老柳挥手。柳勇发动了摩托,一线烟冒出后,摩托很快就消失在拐弯处了,老柳觉得心里被摘去了什么似的空落落的,好象这个家的生气和欢笑都被那辆摩托一并载走了。
唐一天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场合几乎都是无往而不利的,他不仅遗传了父亲的精明和狡黠,更比父亲多了一份表演的天赋。所有的阴险和算计都深深地掩藏在他那亲切的笑容和斯文的举止中,而他的贪的无厌和心狠手辣更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察觉到的。熟知他的人一定会联想到黑白通吃这个词。他开着一个室内面积占四百多平米的游戏室外,还有一个沙场和一个砖厂,他将二个厂的利益分成二十股,他暗地里拿出八股出来分给当时所有与他的事业有利害关系的当权人物。而他最大的收益却并不在此,而是他的两个地下赌场,但这样的违法勾当他自然只是坐收其成,替他出面的是他的两个最得力的手下,每个赌场一天的利益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二十万。而在县城贩毒和放高利贷的庞大队伍没有一个敢不买他的帐的。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他自然是一个年少有为积极进取的青年才俊,明里与他来往的是支持青年创业关心地方经济的父母官以及和他一样有抱负的商人甚至学者。暗里与他来往的自然是黑道上大哥极的人物,但他在这方面拿捏的恰到好处,从不和这类人出现在打架斗殴或是吸毒的是非场所,偶尔他也会请人吃顿饭,一般都是驱车几十里到旅游区或是野味海鲜特色店,既显示自己的诚意又不损害自己的形象。
唐一天自从看到柳勇后就一直想把他收为己用,他看出柳勇是个聪明并极有义气的人,而且处事有张有弛,手下又有几个对他忠心不二的小弟,一旦得到他的真心而又甘心成为自己的人,必然是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让他如虎添翼。可如何才能收复他,他不是那种肯轻易就范的人,而且现在日子也过得很滋润,蝇头小利不可能打动他,还得另辟捷径。而现在他的脑海里又总是浮现思宁那张纯净而又迷人的脸,她临走那带着点调皮而又无法掩饰住少女的娇媚的笑容,更是轻易地勾走了他的魂。那是一朵沾着露水含苞欲放的玫瑰,让他的心里充满着采撷的欲望。他身边的女人虽多,可免不了都是些搔首弄姿的庸脂俗粉,即使有人给他找过学生妹,也是那种为了几百块钱就可以出卖自己的假清纯,更没有思宁那种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雅气质。可如何能一箭双雕地拿下这兄妹俩呢?对于自己志在必得的人或事,他都是极有耐心也极肯用心的。
这天柳勇又接到唐一天的电话,约他去县城最负盛名的鼎天宾馆打牌。柳勇这还是第一次踏足这个官员富贾聚集的地方。一走进那扇两旁立着四个彪悍保安的高大拱门,放眼望去,正面拨地而起的是一栋十几层的楼房,赭红色的外墙。大楼左边是一个长廊,长廊的两边间种着桃树、红梅和桂花树,此时是八月,嫩黄的桂花密密地点缀在绿叶之间。树下面修剪整齐的草地透着逼人眼的一片翠绿。右边是一座小山,一栋栋红瓦灰墙的别墅矗立在红花绿树之间,一条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蜿蜒连接着这些别墅。路上走动的人并不多,却都个个穿着讲究,神态悠闲,怡然自得。柳勇一边按照保安的指引踏着鹅卵石路向山上的一栋别墅走去,一边贪婪地呼吸着泌着花香的清新空气。
一走到别墅门口,一位穿着白衬衣,红短裙,套着红色马夹的服务员,带着迷人而又职业的微笑请他报出要找人的姓名,然后按响了门铃。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个子不高,有如用刀削过似的平头,明显修剪过的八字胡,柳勇感觉就象看到一个小日本一样有点不自在。微笑着相互打了招呼。进去是一个四十多平米装修豪华的客厅,顶上圆形吊灯周围挂满了冰凌似的水晶条条。厅里摆着二短一长的一套赭红色沙发。一个巨大的液晶电视机靠墙而立。厅的左边是一个双人间,右边是一个单人间,正里面才是棋牌室,而此时里面正传出打牌时特有的忽高忽低的声音。柳勇径直走了进去,唐一天站了起来:“来啦,来,介绍一个,我的兄弟柳勇,这几位是长沙来的几位朋友:张总、王总还有这位刘总”,几个人纷纷起身,伸出手来,柳勇一边点头微笑,一边伸手相握。然后大家便再无多话,坐下打牌,玩的还是“炸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