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春风明媚的二月。
樱花映衬的阁楼里,穿着火红色旗袍的女人踏着与旗袍颜色相衬的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出阁楼,知道看见眼前那个红白色的身影。
“姐姐。”女人惊喜地发出声,向身影跑去。
好像是听到了女人如泉水叮咚般婉尔的声音,身影转过身来,露出了倾世花容。
可美中不足,就在于倾国倾城的绝世面容上,额间却有着一条青色的纹路,就像一条蛰伏不动的青蛇一样独特。
“姐姐,我终于……找到了你。”女人笑了,一行清泪悄然无息地从她眼睛滑落。
青蛇女人也朝她微笑,是那种根本、几乎就是没有笑的样子的微笑。
女人抱住了她,“这几年来,为了找你,父亲病重,母亲……母亲在你接到任务后的第二年就去世了……姐夫,姐夫……姐夫在婆家邂逅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和你离婚,和那个女人结婚了……我差点就以为,你、你……”最后她抑制不住哭腔,哭得稀里哗啦。
青蛇女人摸了摸额间青纹,“我还以为……能放下恐惧娶我的人,是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呢。”
“姐姐!”女人停止哭泣,“自从你接到那个任务之后,就消失了。那时候,你去了哪里?去做了些什么事?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青琉,别问了。这些事情,是我不想回忆的。”
青琉皱起眉,除了她,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那天晚上姐姐接到那个任务的时候,脸上的恐慌、惊恐,那从来没有见过的,充满着恐惧的憔悴花容。
那一夜,他们一家人还在阁楼里融洽地吃着团圆饭。
但姐姐却突然间收到了一封夹着青色羽毛的信件,匆匆回到了房里。年老的母亲看着姐姐花容失色的样子,叫妹妹青琉也悄悄地跟了进去。
母亲最爱的是长女姐姐,并非青琉。虽然母亲宁愿是青琉失踪,但身为姐姐的她还是失踪了。
青琉跟她进房后,姐姐惊慌失措的样子令她措手不及。她一个箭步冲进房里,夺过姐姐手里那封已经哪出汗的信,看过一遍后,信从青琉手里脱落,飘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姐姐对青琉的冲进来也是错愕的,她吼道:“青琉,你干什么?!”
青琉完全愣在了那里,她的眼神里充满着难以置信。她颤抖地捡起地下的信,突如其来的泪水令姐姐措手不及。
“青琉,不要看……”
“不可能!”那略带哭腔的声音就像带刺的玫瑰,带着诱惑的外表刺得姐姐满心伤。
青琉吸了吸鼻涕,她坐到一旁的床沿上,“姐姐……你怎么那么不争气?你说好的,上一个任务已经是你成为黑客里的最后一个任务了!你怎么……你怎么现在还收着别人的委托信?!你是想被你boss发现,然后让父母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砍头吗?!”
姐姐沉默着,青琉也面不改色地凝视着她。
这个僵局是姐夫打破的。
也许是看两姐妹这么久还没出来吃完那碗饭,母亲有“派”了姐夫大将军上来“接应”青琉。
看着房间里沉重的气氛,姐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难怪,除了枕头下被青琉发现过一封委托信的意外,其他人是从来不知道姐姐的这个“双重身份”黑客的。
“娘子,琉儿,婆婆让你们出去吃饭。”姐夫见氛围不太缓和,就嗲声嗲气地劝道,“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啊。娘子,你也是的,怎么能和琉儿发生争执呢?”他是好好先生,所以才能嗲嗲地、弱弱地接受姐姐额间的奇怪胎记。
“知道了。”姐姐和气地冲他笑笑,然后在青琉惊愕地目光下牵起她的手,挽着姐夫的手臂,乐融融地走了出去继续吃饭。看那场景,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家会分开……八年之久。
如今,再次相见没了八年前的稚嫩,反而多了相惜。
青琉嫁人了,但是……她还是没有离开自己的小阁楼,但是明天却要和他会袁家了,今天惊喜就在可以在离别之际遇到亲爱的、久别重逢的姐姐。
她安心了。告诉了姐姐,她有了的事实。其实很早就有了,在结婚的第二个月,就和他的丈夫袁雾久有了两个孩子,是女儿。
他们不会重男轻女,反倒重女轻男。青琉能怀上两个女孩儿,也算神的眷属。
第二天,姐姐送她离开,两个女孩儿互相拥抱之后,依依不舍地分别。临走前,青琉看了一眼姐姐,她眉间有些凄凉,在风声中,她唤出了姐姐的名字:“青暝,愿他日相见,间期不是八年。”她好像看到了,彼岸的那边,额间有着青纹的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
时间如流水,又是一个八年,又是一个二月,却是满城风雪。今年的二月还令人发冷,雪还在“呼呼”地下。
青琉三十二岁了,她看了看她左边的男人,再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他们经历了很多思想工作,才决定,要离开亲爱的女儿们,来到这边发展。但是……长女袁晓溟倒是飞一般地成长着,但老二袁梦萌却痴痴傻傻的,比袁晓溟逊色多了。
袁雾久慈祥地看了看袁梦萌,“琉儿,我们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小溟身上,可是萌萌却变成了一个没有特长的女孩。”
青琉摇头,“即使她不出色,很平凡,她还是我的孩子。”
“琉儿,我们带来了萌萌,却忽略了小溟,这样……小溟会不会觉得,很不公平?”袁雾久抬头,看向远方。
青琉也有些怀念那个充满灵气的小姑娘了。
她今年是八岁了吧,可惜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个女孩的模样。
自从剩下两姐妹,他们就四处奔波,缝合好肚子的伤口后,休养了一段时间,青琉也开始补填工作的缺口,要不是出国就是到某某个地方,总好像和孩子们与世隔绝一样,连他们第一面都来不及见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直到管家说,萌萌小姐有些笨拙。
他们才记起姐妹俩,接来了袁梦萌,但却不能接来袁晓溟。晓溟那孩子,就在美丽的袁家度过了这华丽的一辈子。
他们每天都很宠爱袁梦萌,袁梦萌想骄傲也骄傲不起来,因为她是货真价实的体弱多病,而美貌也征服了很多人,包括“野兽”。
很多人都在打她的主意,她若是再高调点,她就不用混了。
直接被人迷晕抬去怡红院做个人见人爱的妓女和人家在床上你搂我亲都有可能。
袁梦萌不想回到袁家,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很孤独,很寂寞地呆在袁家,但是,她惧怕那个严格的管家。她喜欢自己和蔼的父母,也在同情着自己的姐姐。
她是上天的宠儿,让她没有才华的同时却给予了她亲情的温暖。
而姐姐,却是一个艺人。上天给予她令人羡慕的才华,同时,也让她得不到未曾素面的亲情。
每次打开父母送的笔记本电脑,就会有姐姐的私信:“梦萌,我好想爸爸妈妈。能不能让我见见他们?”
但每次袁梦萌的回应都是冷淡的:“我也没有多少时间见到他们。”其实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并不想和一个看不起自己的人分享父母的爱。
所有东西都可以分享,除了爱。
人是自私的,袁梦萌理解,可是她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去欺骗,去隐瞒姐姐的心。
其实袁晓溟很爱她,很相信她。袁梦萌也是,但是她却不想把自己的父母让给姐姐,毕竟姐姐比自己优秀多了,她并不像受到冷落。
一个人,拥有一样东西的时候,或许会冷落它,不在意它。但,希望到了失去那样东西的时候,不要带着哭腔说:“你快回来”。等到失去的时候,你要回忆曾经拥有的。因为那是最美好、最后的时光。但如果从来没有碰过它的话,你失去,是值得的。人最珍贵的就是一次教训,没有亲生经历,是不可能坚强起来的。
你不坚强,没有替你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