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我拿出吃奶的劲好好练,你们这样的小子我见多了,整天吃着皇赐的公粮,还想偷懒,门都没有。等你们上了真正的战场,你们就会明白军营锻炼是多么的重要,看看祭魂营,那个个都能以一敌百,那都是从小的就用血汗练就的!”男子粗犷的声音在军营的传荡,这声音底气十足,震声如雷,飘荡到每个士兵的耳朵里。
宽阔的练兵场上,几百士兵正光着膀子练的火热朝天,呐喊之声震耳欲聋。一个个年轻的躯体上,汗水交错,面容坚毅,古铜色的肌肤如真正的钢铁一般坚实。
一辆轻便的小马车从军营的侧旁驶进来,马车一侧刻着一只苍鹰,看守的士兵将其拦下。
赶马的车夫指着自己家马车车身上的苍鹰道:“见到这家徽你还敢对我等阻拦?叫你们雷战将军出来!”
年轻的士兵瞥一眼的那苍鹰家徽,面容不改,朗声道:“雷将军有令,军营乃是军事重地,没有皇上特令不准进入,请丞相大人出示皇上特令,否则不能放行。”
煌国重才,无论是文才还是武才,文臣有谋,武臣有力,倘若有心,文臣和武臣勾结,把持军权,便能酿成谋反大祸。前朝已有前车之鉴,所以在煌国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形,便彻底将文臣和武臣分割开来,文臣若想要进入军营,必须有皇帝特令,否则即便是皇子来了,那也得拦下。
马车夫看起来已有几分愠怒,厉声道:“你看清楚,这是丞相府家徽,里面坐的便是当今丞相,你竟这般不识抬举!”
小士兵依旧气色不改,不卑不亢道:“丞相赎罪,军令如山,请出示皇上特令!”
马车里的人声音深沉如水,带着几分苍老的沙哑:“叫你们宋允文宋副将出来见我!”傅炳已然有些怒火,他身居高位已久,就连赫连云烨都卖给他面子,如今竟然被这小小的门卫士兵这般刁难,实在像是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难堪的很。
远处的瞭望台上,有人正朝这边望,过了一阵,瞭望台上的士兵对底下的男子说了什么,那男子便急匆匆地向大门方向赶来。
“丞相大人来访,有失远迎,望丞相大人赎罪。”一男子远远赶来,隔着老远便气喘吁吁地对傅炳打招呼。
傅炳单手撩起车窗的一角,冷冷盯着远处啊赶来的男子道:“宋将军,你们雷风营当真是好大的架子,连一个小小的士兵都敢对本相呼来喝去,将我这堂堂的丞相拦在门外。”
宋允文面上一白,讪讪道:“丞相说的哪里话,这些小兵都是刚刚上任,冒犯了丞相还请丞相多多包涵,我这就将他么撤掉。”
“哼,不必了,传出去到叫人家说我傅炳以权压人,你们军营要皇上特令才能进出,本相今日乃是为私事而来,宋副将是要将我赶出去吗?”傅炳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意思十分明显,你若不让我进去,你这辈子便算是完了。
宋允文不是傻子,立刻讪笑着让开道:“丞相大人何需这等繁琐,想必皇上也是答应的。你们几个,让开路,请丞相大人进来。”
“可是,宋副将,雷将军他……”看守的卫兵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宋允文打断。
“我叫你放便放,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怠慢了丞相大人,你有几条够拿来赔罪?雷战将军那我来说,若是怪罪下来,都担在我头上。”宋允文长的不似雷战那般粗犷豪气,他虽然也是面容端正,但却怎么看都带着一股阴冷劲。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比他这小小的卫兵可不止大了一级,卫兵虽然将雷将军的话奉为金科玉律,奈何宋副将也不是好想与的主。只好带着自己手下的小兵退后几步为傅炳让开一条道。
傅炳下了马车,进了营帐,将左右屏退。军中无茶水,便叫人烫了一壶热水拿进来,也没有杯,只有豁口的大碗,傅炳竟也不嫌弃,为自己倒了一碗。
“若是老夫没记错,宋副将到了军中也已经有足足十年了吧?老夫记得你入军之时还是老夫推荐。”傅炳慢慢悠悠的扯着关系,将想要说的话藏在后头。
宋允文急急抱拳道:“丞相大人之恩,末将没齿难忘,我这般的小人物,难得丞相竟还记得。”
傅炳盯着自己手中的粗瓷的大碗:“宋副将怎能妄自菲薄?老夫犹记当年你入军之时还是个小小的卫兵,如今却也成了煌都守卫军的副将军,何等荣耀。”
宋允文其人,好攀附权势,阿谀奉承,当真与那铮铮傲骨的雷战不同,比起雷战他更懂得利用时机和权利。
“末将羞愧,当年受丞相举荐时曾许诺丞相要成为大将军,如今末将在副将职位多年,未能再有晋升,实在是愧对丞相大人一片栽培之心。”宋允文一脸羞愧,像是受了师长教训的学生。
傅炳不言,盯着他的脸半盏茶的功夫,忽然道:“你对雷战此人有何想法?
提起雷战,这宋允文就一脸的憎恶,即便那表情只出现了一瞬间,却也被傅炳捕捉到。傅炳在心中暗道一声好。
宋允文道:“雷将军战功赫赫,末将自然是满心佩服,只是……”
“只是什么?”傅炳催促道。
宋允文紧紧盯着傅炳的脸,斟酌言辞:“只是雷将军乃是老将,他训练士兵之法实在过于老化,全凭一身蛮力,末将以为有大改之处。”
傅炳一笑:“若是将雷风营交与宋副将,你以为你能否比雷将军做的更好?”
宋允文身子一怔,心中明了:“末将以为,当强于雷将军。”
帐子里一片寂静,隐隐约约之间还听得见远处雷将军的喊操声和士兵们如雷贯耳的呐喊声。
宋允文也是孤注一掷,他是聪明人,甚至可以说老奸巨猾,但是对上傅炳这样的人,他之能隐约猜到傅炳的意思,却不敢确定,只能在心里期盼自己没有揣测错意思。否则,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当真是五马分尸都嫌死的轻松。
傅炳不说话,只是喝水,眼神灼灼地盯着宋允文,像是想从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就在宋允文以为自己要死无全尸的时候,傅炳却说话了:“如此……本相正有个机会,成与不成,看你个人造化。”
“嘘……”宋允文偷偷松了口气,这才惊觉自己后背竟已经湿透,急急跪地抱拳:“谢丞相成全,允文丁当不负丞相重望!”
傅炳一笑,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