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一声轻微的窗户的吱呀声,冷风从的窗缝里卷进来,将床帐卷起,渗出一股蚀骨的寒意。
帐中熟睡的女子感受到这寒意,在梦中翻个身,将身体蜷缩进被子里,似还是不够暖和,眉眼微蹙,却忽然睁开眼睛。
“啊……”女子发出长长的一声抽气声,眼珠突出。
透过薄薄的床张,她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床帐外正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被凌乱的床帐扭曲成了一个畸形的模样,他沉默了一会,忽然伸出手掀起床帐来。
“啊……”尖叫的声音划破夜空。
“这已经是这个月死的第十个女子了,你说说,这事怎么解决啊!在天子脚下发生了这样的命案,若是不能及早破案,你我的乌纱帽怕是也不保了,若是皇上大怒,说不准连脑袋都不保咯!”县令李大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大堂团团转,秋冬时节却脑门上的冷汗直冒。
一边的师爷一柄折扇扇的虎虎生威,扇了一阵沉声道:“大人,我看此事还是及早上报,那些女子的尸体我亲自检查过,死的那般蹊跷,我竟看不出一点异状,也实在猜不出她们到底死因为何。您也知晓小人的本事,即便不能说是万无一失,却总也有八九成的把握的,谁知晓这一次却是真的遇上了高人,小人无能为力,但求上面还有能人异士,能看得出几分端倪,也好尽早大人分忧。”
李大人无奈,一手握拳在另外一只手掌的掌心捣着:“师爷,你当真是一点猫腻都看不出?离奇死了五个妙龄少女,不是凶杀,不是毒杀,也不是其他暗器所为,那总得有个原因吧!”
不是李大人不信任师爷,而是此次的事情实在是真的太过匪夷所思,就算是上报好歹也得有个说法,你总不能直接上报:我们啥也不知道,啥也没发现,全凭你们自己查去吧。这样的话报上去,估计他和师爷都得卷铺盖滚回老家去。
师爷一摊手,也是一脸无奈:“大人,我也清楚这事情不要能这样轻易报上去,可是我们手上是真的一点点线索也没有。我亲自查看过了这些女子的尸首,尸体干净很,没有一点点皮外伤,眼睑、舌苔、指甲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我做了十几年的师爷和仵作,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若是隐瞒不报,死的人愈多,你我不光丢个乌纱,还得带个脑袋。”
李大人听了师爷的话,叹一口气,喊:“来人,备笔墨。”
于是,第二日京兆尹大人桌上多了一份对京城妙龄女子无故死亡的汇报信,京兆尹大人先是怒气冲冲的对那李大人怒斥一番,然后又派出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仵作前去验尸,当得到和师爷一样结果的时候又无奈了,只能层层上报。
于是,赫连云烨面前的御案上,便多出了一张奏折。
下面的人出了事情都是能压则压,既然能上报到皇帝面前,那一定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
“近来煌都出了不少少女离奇死亡的案子,从县衙那一路通报上来,竟然没有一人能够查出端倪,众爱卿有何见解?”赫连云烨有些生气,自己养了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人能够对此事做出哪怕一点点的解答,他实在该想想是不是养了一群废物,应该对朝廷换一批新人了。
赫连云烨尽量忍住自己的怒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道:“若是有人能破此案,朕许他提一个条件。”
这个奖赏是很诱惑人的,赫连云烨聪明,不说奖励良田黄金却说一个条件,什么条件?我说让我替你皇帝好吗?好,有本事你就说出来。所以,这个条件虽然给了你,你却并不敢真的太过分,但即便如此,皇帝给的一个承诺,也实在是天大的诱惑,你可以用它加官进爵,可以用来的扩张财富,可以用来求免死金牌……
有人蠢蠢欲动,左右衡量,举棋不定。
但没过一会,殿下的人又低下了脑袋沉默了,现实让他们不得不冷静下来。天子脚下发生了这么多离奇的命案,从煌都的地方县令那里一路报到皇上面前,就连京兆尹都没办法,谁还敢傻乎乎地跑出出来挑担子?若是能破案便飞黄腾达了,但若是不能破案,恐怕死的会更惨。
没人做声,赫连云烨见如此优厚的条件都不能得到一个真正为自己分忧的人,顿时怒极,一掌掀在了金龙椅的扶手上,发出啪的一声。殿下的众人随着这声音脑袋狠狠一点,像是那一掌劈在自己脑袋上一样,这下更没有人敢抬头了。
墨流萤好好休息了一顿,今天是身体痊愈以后第一天上朝,正巧遇上赫连云烨发火,她虽然不怕赫连云烨,但抬头看见赫连云烨一脸的倦容,又觉得有心疼。
赫连云烨是年轻的新皇,以前傅炳把持朝政,其实很多朝堂下的事情根本都通报不到他这里来,全由的傅炳擅自做主解决了,傅炳是有心想要将他养废。赫连云烨虽然没有遂了的傅炳意被养废,但是想当个好皇帝和真的当一个好皇帝还是有些区别的。傅炳那时候虽然一手遮天手段很辣,却是真的为赫连解决了不少难题,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要他一人亲力亲为,确实让他疲惫不堪。
寂静的大殿上只能听得见赫连云烨因为发怒而变粗的喘气声。
忽然……
“臣愿为陛下分忧。”一把清脆的声音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回荡,如同碰撞的铃铛般悦耳。再看那堂下站着的人,半垂着首,恭敬却不卑微,身子微微前倾,几缕青丝随着身子的倾斜垂到鬓边。
赫连云烨怔住,不由自主地蹙眉。他本就是向着朝中的其他人发火,没把流萤算在那群饭桶内,谁知道最后竟然是她一个小女子要站出来为自己分忧。更令他不解的是他的朝中那么多能人都不能破解此案,她又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要去淌这浑水?
其他人也产生了和和赫连云烨一样的想法,不过人人的心思有几分区别。有的人幸灾乐祸,想着看若是墨流萤失败会有什么下场;有的人心中充满了鄙夷,暗骂这墨流萤不自量力,那么多人都破不了的案子,你一个刚刚上任没用的小文官还想破案?肯定是为了皇上那个的诱人的条件吧;还有少数还带有几分正义感的人隐隐为流萤担心。
流萤不顾左右颜色,微微抬起头,龇着一口白牙,眼眸里满是狡黠:“皇上,臣若是能破此案,可否能赐臣黄金百两,良宅一栋?”她像是个从乡下进城的小土冒一般满眼都闪着金子散发的光,自以为黄金百两,良宅一栋就已经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奖励。
于是朝堂上的众大人便露出一脸的轻蔑之色,有些自居风霜高洁的人窃窃私语为墨流萤贪财的模样所不耻。
赫连云烨不理会众大臣们的私语,只是专心盯着流萤:“你真要负责此案?你可知道若是不能破案的后果?”
他并不想要流萤牵扯入朝堂中的事情来,这此的案件如此蹊跷,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故意这样说便是要让她自己知难而退。毕竟是在早朝这么多人面前,他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说:朕舍不得你涉险,让别人去找死吧。
流萤似是没能听懂他话中的警告,天真的不答反问:“陛下可是答应臣的条件了?”
当着这么多臣子面,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愿意出来承担责任了,赫连云烨也不能公然偏袒她,何况是她自己先主动跳出来的。赫连云烨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盯着那双清澈的眼眸,他只能无奈道:“既然墨爱卿有心为朕分忧,那此事便交由墨爱卿全权负责,从今日起,煌都下至地方县令,上至京兆尹全部听由墨爱卿调遣,以协助及早了结此案。”
“谢皇上。”流萤龇起一口小白牙,俯身叩谢圣恩。
“你的意思是说你接了那个调查煌都少女离奇死亡的案子?而皇上让你的条件你竟然就只要了一百两黄金和一栋宅子?”
墨家府上,柳尚香柳管家为了这个家快操碎了心,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那个左手一个烧鸡又手一瓶杏花酿的家伙。
墨流萤浑不在意自己家管家越来越黑的面色,用嘴扯了一口烧鸡含糊不清地道:“你表这样,你家大人唔(我)也是为了这个瞎(家),你想想,要是能破了这件案子,我们就有百两黄金和好大一栋房子呢,你们不是早就嫌弃这房子破了吗?爷我就给你们换一间好的。”说着还用手拍拍柳尚香肩膀,笑的贼兮兮的,一脸咱们挣了的表情。
柳管家几乎喷出一口老血,有这么蠢的主子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这么说你已经想好怎么破案了?你发现了什么猫腻了?”柳管家拿出心里那一点点希望期待的望着自己家蠢大人。
蠢大人憨憨一笑,喝杏花酿喝的酡红的脸上挂上一丝狡黠:“不知道啊,这不是回来找你们帮忙了吗?”
于是……
“尚叔,能不打脸吗?”
“尚叔……咱们好好谈谈行吗?不是说好不打脸的吗……”
“疼死我了,老子我要去给你上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