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那四颗人头,脖颈断裂之处,平整得好似木匠悉心刨制过的桌面——
婉婉见状,心中一惊,她自幼习武,何曾见过这样平整得伤口?
婉婉心中泛起一阵惶恐,但这探春楼是她毕生心血所在,难道现在转身就逃么?
婉婉强压住内心的不安,转身拉开已经被头颅撞得破损的房门,跨入房中。
原本的美人香闺,现在到处都是血迹,地面上零碎地散落着壮汉们的尸块,每块肉断裂之处,都平整如镜。
婉婉手上可有不少人命,但见此碎尸满地,鲜血满墙的情景,还是吓得脸色惨白,呆若木鸡。
只见一个面容不过十四五岁光景的少女,护在大虎身前。
少女耳后长长的两缕黑紫色的翎毛垂到了地面,双手黑长的指甲上,还沾着些深红色的血迹。
大虎被封了穴道,不能正常说话,只能吃力地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她……坏。”
少女听了,耳后原本低垂的翎毛骤然腾起。
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直直盯着婉婉,这是一双清澈的少女的眼睛,所以她若是恨谁,这双眼睛灼热的眼神便瞬间充满了恨意——没有一丝杂质的恨意。
婉婉已经看出了自己平素训练的打手是死在这少女手中,便浑身一软,双膝跪地,打着寒战道:“女侠,饶……”
一道黑影——
闪电般掠过经过这位欢满花魁的身子。
瞬间少女已经站在了门廊上,眼神稍稍舒缓——
跪在屋内的婉婉的身体碎成了几块,脑袋从脖子上滑落,胸脯从腰间滑落,四肢散成四个部分,悄无声息地分离开来,像秋风吹散一朵最娇嫩的小花一般。
这位武艺高强的探春楼花魁,就这么碎成了块,没来得及说出“命”字,命便没了。
原本热闹的探春楼,宾客们已经人去楼空,楼外几位官差已经骑着马赶到,每人都小心翼翼地紧握手中的大刀,一步步走进了探春楼中。
几位官差走上二楼,看到眼前全是割裂的尸体,也都浑身发软。
这时欢满楼的夜空上,乌鸦女孩抱着大虎,穿过乌云,向着五味池飞去。
——
五味池,胡小妹已经煮好了一大锅晚饭,但老晋、乌鸦女孩却都没了踪影。
“大虎迟迟未归,这乌鸦小妹听到你的话,也匆匆就飞往欢满了,咱们得快点去欢满,别让这两位姑娘出什么事。驾!——”
老晋和小邮差正骑在马上往欢满城赶。
随着相互来往的密切,老晋对小邮差的品性很是信赖,已对小邮差说明了晋五味的奇特能力,也说明了胡小妹、大虎、小虎、乌鸦女孩的来历。
刚入夜的时候,小邮差来到五味池,带了些熏肉美酒之类的食物,说是要找老晋喝酒。
正逢老晋在感慨已经入夜了大虎还未从欢满城归来。
小邮差便一拍脑袋说道:“我午后在欢满赶集时,见到一个和大虎模样相近的姑娘,随着探春楼的人马走了……我还当自己看错了,这一想,大虎莫不是遭了坏人的诱拐。”
老晋叹道:“她一心想让乌鸦小妹开心,是要去欢满买镜子送给她啊!”
乌鸦女孩在远处的湖畔静静听完了两人的对话,竟默默走到老晋面前。
“大叔,我去找大虎。”乌鸦女孩怯生生地说了这句话,不等老晋反应过来,她已经高高地飞上了天。
“小乌鸦!你要去哪!——”老晋冲着天空大喊,乌鸦女孩已经朝着欢满的方向飞走了。
小邮差原本把马放在湖边吃草,听了老晋的吩咐,将马召回,套好了马,两人这也一齐往欢满奔去,连夜出山,路并不好走,即使是老晋这样的赶马高手,也在林间穿梭了好一阵,才越过山岭,上了官道。
红骏马行到半路,忽然天空中降下一个“大鸟”来。
骏马一惊,前蹄高高一抬,马上的老晋与小邮差都被掀翻在地。
老晋摔了一身土,但看到眼前的一幕,高兴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只见乌鸦女孩瘦小的身躯抱着高大结实的大虎,就降落在他们身前。
“我找到大虎了……但她现在不会动。”乌鸦女孩仍是怯生生地说道。
小邮差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听了乌鸦女孩的话,便说道:“你竟然真把大虎找回来了!大虎看样子是被人点了穴位!”
乌鸦女孩对小邮差比较陌生,并没回答小邮差的话。
小邮差上前在大虎身上点了几下,解了大虎的穴位。
大虎身体恢复了活动能力,竟还是愣愣地。
“你可让我们担心死啦!”老晋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大虎还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乌鸦小妹。
半晌,大虎才一字一字地大声叹道:“乌鸦妹妹太!厉!害!啦!。”
老晋和小邮差让大虎骑马,两人则牵着马步行,与大虎一路朝五味池走去。
大虎把一路上的经历给老晋们讲的时候。乌鸦女孩已经默默飞回了五味池,她吃过胡小妹做的饭,便回房歇息了。
————
姬乾带着常胜、吴鸽子以及两位在未始山修行的隽黎公主一起到达荣宫。
荣王的书斋内,大将军陈豹、太师蔡荪与姬乾一行人皆在座。
“老臣只是秉公办案,才下令将乌郎尉暂时收监,不曾想会有如此后果。”蔡荪说道。
“蔡太师秉公办案,将与卓洛茹商团命案有关的乌然暂时收监问询,无可厚非。乌然那晚的异状,是谁都都料想不到的意外,本王不会怪你。”荣王说道。
姬乾一边看蔡荪,一边一颗一颗地吃着葡萄。
蔡荪见姬乾的眼睛盯着自己,冲姬乾微微一笑,姬乾回以笑容,又将视线转向荣王,说道:“那么卓洛茹商团的命案可查清了?”
“查清了,波娜家世代驯养珍禽异兽,这波娜对彩练蛇颇为看重,不满丈夫将彩练蛇赠送与我,才赌气自尽,乌然要阻拦波娜自尽,才为波娜所伤。”荣王恭敬地对师父说道。
姬乾一听,把手里的葡萄往桌上一放。
“师父,是不满意这葡萄的味道么?我派人再给师父换些水果。”大将军陈豹问道。
姬乾沉默了片刻,说道:“乌然的风练功练到了什么境界,荣王应该心中有数吧。”
“是啊,徒弟知道乌然的武功修为极高,有一晚宫里来了刺客,乌然掀起狂风,差点将我的大殿刮倒。”荣王说道。
“刺客?什么刺客?”吴鸽子爱听故事,听到刺客,狂风这样的字眼,忍不住问道。
“小孩子别乱插话。”常胜在一边拍了一下吴鸽子的嘴巴。
“鸽子问得好,为师也好奇呢,什么刺客?”姬乾又继续吃起了葡萄。
蔡荪一听姬乾要询问刺客的事,心中稍稍一紧。
“荣王坐镇一国,要处理各种事情,免不了要在一些事上得罪了小人,胆敢入宫行刺的贼人虽然不多,但乌郎尉那次也并非孤例……”蔡荪说道,想将那次蝼蚁的刺杀事件一笔带过。
“讲讲乌师兄那次打刺客的事吧,风练功真能掀起吹倒房子的大风么?”吴鸽子根本听不懂蔡荪在说什么,仍是一心想听刺客的故事。
“是啊,为师也想听听那天的故事。”姬乾说道。
“好吧,那次的事件,也是蔡太师负责查办的,蔡太师,给大家讲一下那晚的经过吧!”荣王说道。
“只是一群胆大包天的贼人,已经尽皆斩首示众,老臣不知有何可说之处。”蔡荪冷静地说道
这时书摘外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蔡太师,您满腹韬略,但不懂武功,以习武之人看来,那晚的可说之处,可太多太多了!”
蔡太师一看门外站着的人,心中不禁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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