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何陶华眼镜上反射出来的光芒竟然让她感到一阵阴冷,忍着不去搓揉手臂,楚贝乐抱着儿子,偕同祁白霖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她不知道,始终有一道阴霾的眼睛在注视着她,而他,看到了。
“为什么不在他行动前,把他解决掉?”爱莎左思右想,就是无法想透这个问题,明明是件很简单的事,为何要弄得复杂?
“乐乐在抗拒我”他要让她正视自己的心,不再口是心非的说不爱他,她深爱着他,他一直都知道。
“好吧”爱莎很不淑女的翻了个白眼,又说些她听不懂的来糊弄她。
既然他本人都不紧张,那她还瞎担心什么?摇下车窗前又看了那个阴沉的男人一眼,爱莎咕哝:“希望你别后悔”
拿回自己的包包,楚贝乐挡在门口,视线乱飘,自始至终都没有与勇气去看他的眼睛。
“我…到家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回去了”
她的躲避,她的疏离,她的拒绝,一一像根绳子勒住他的心脏,就差她用力一拉,绞碎他这颗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出现了缺口,不再完整无缺的心。
苦涩的滋味猛勇的席卷着他,想伸手去触碰她,却在她微露祈求的眼睛注视下退却了,只经过了短暂的半个月时间,他就从天堂再次掉进了地狱。
她的态度为何一日之间能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隐隐间,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还爱着他是吗?”
“我…”
“你早点休息吧”
问出口了,却害怕听见答案从她嘴里说出,他狼狈的逃离了。
他落寞的背影映入眼帘,楚贝乐告诉自己,这样做没错,必须狠下心肠来,唯有这样才能保护他。
关上门,不再去看他充满忧伤,跌跌撞撞离去的身影,楚贝乐把头埋在琦琦身上:“琦琦,妈咪必须这样做,必须要…”
“妈咪,不疼不疼,呼呼”软绵绵的小手小心翼翼的触碰她的脸,学着妈咪教他的方法,在她脸上吹气。
纯真的言语让她在低落的心情中挤出了一抹笑容:“妈咪不疼,琦琦乖”
这一次,祁白霖应该会放弃了吧。
不,楚贝乐还是低估了祁白霖对她的感情,就如他之前所说的,只要还有一分可能,他就不会放弃。
“你很搞笑诶,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有我的生活,我要交怎么样的朋友,与你无关,你不是我的谁,没权利限制我”刚下班就接到这样气死人的电话,楚贝乐真想把手机给砸了。
他凭什么来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的,别以为琦琦流着他的血缘,就自以为他是她的丈夫,她只不过是向他借了种而已。
隔着手机,看不到他人,没有了当初那份对他的恐惧,再加上这几天心情的烦躁,楚贝乐更是没有好脾气的对着手机大吼一通。
伊仁修不受影响的,声音缓缓从话筒里传出:“我是你男人,乐乐,记住你是我的,不要让其他男人肖想你…”
“****!去死吧”
不想再听他那些搞笑的屁话,楚贝乐火大的咒骂了一句,就把电话给挂了,带着怒火回到了家,本来还想说让儿子的笑脸来冷却一下火气,没想到更头疼的事还在家里等着她,让她后悔回家了。
祁白霖身穿围裙,笑着迎了上来:“乐乐,你回来啦”。
噢,天啊,他怎么还不死心啊!
在看到祁白霖出现在家里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冒了出来,这让本来就烦乱的心情更是得不到平复,以至于她一整晚都挤不出好脸色来,祁白霖的笑容也越来越牵强,楚家两老虽然感觉到他俩的不对劲,却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怪异的氛围一直维持到饭后,终于爆发了,楚贝乐激动的站了起来,非常坚定的表明自己的决定是不会改的,坚定到祁白霖脸色愈发苍白。
“我是不会和小白结婚的”
“不想结?又想找那个小流氓?只要有我和你爸在,就决不可能”张一芬也不肯退让分毫的逼问。
“小白有什么不好?你是个有小孩的女人,小白肯娶你,那是你的福气”
可笑,荒谬,难道祁白霖要娶她,她就应当跪下来说磕头言谢吗?这是二十一世纪,不是传统封建的古代。
“伯母,能娶到乐乐,是我的福…”可能祁白霖也觉得她说过了,从刚才就一直坐在那里不出声的他,也出声了,且在楚贝乐失望,质问的目光下没了声音。
疲惫感让她不想再争执下去,抱着琦琦,丢下一句“我累了”,就起身离席,期间,祁白霖深情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这一些楚家父母都看在眼里。
拍了拍他的手,楚天萧对他说:“乐乐还小,虽然当妈了,叛逆的心还是有的,我们别逼得太紧,我和你伯母都已经认定你是楚家女婿,好好用心去打动乐乐吧”
“嗯”
对,楚天萧说的没错,只要用心,乐乐一定会感动的,在不顾楚贝乐意愿,使用手段强迫她的忐忑中,祁白霖这样说服了自己。
手机铃声不识趣的接连响起,楚贝乐拿起看了一眼就把它丢到桌上,抱着儿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要隔绝一切烦人的事,手机铃声却像是魔音,不依不饶的阻扰着她拥有片刻的安宁。
“你他妈要是脑子有病,就去医院,别再来烦我听见没有,我爱跟谁出门都跟你没半毛钱关系”某女人又暴走了。
怒吼一番之后,才发觉不对劲,嘴角抽了抽,怀抱着希望的问:“伊…仁修?”
“是我,乐乐,何陶华”
苍天啊,快出现条地缝,让她钻进去吧。
一手捂着手机,另一只手拼命的锤床板,双颊红的像煮熟了的虾子,小奶娃看见妈咪的怪异的举止,还以为是与他玩,高兴的直拍手。
“妈咪,爱货,妈咪素爱货”原文是“妈咪是二货”,这句话是他无意间在电视上听见的。
楚贝乐满脸黑线的翻了个白眼,板起脸来瞪了儿子一眼,拿着手机来到阳台上,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惊讶的问。
“何教授啊,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将车子开到马路边上停下,打开车门,伊仁修冷着脸,对自己的妻子说:“下车”
“耶?为什么?”苏爱莎拉着安全带,死活不肯下。
开玩笑,这么远的路要她走回家吗?要她下车也行,给出一个让她甘愿下车的理由。
“乐乐的手机占线了”冷峻的脸庞有着难以察觉的焦虑。
这次,爱莎听懂了,她惊讶的抽了一口气:“你是说他行动了?”
“没收到传回来的消息”
“那你担心什么?”
抿紧的嘴唇没再说话,不安,是的,第一次这样心神不宁,仿佛他正在失去某件很重要的东西,与她早已牵连在一起的心在颤抖,她在呼唤他。
伊仁修不再废话,打开车门,强制解开妻子的安全带,拖了出去,随后扔下妻子一个人在大马路上,绝尘而去。
苏爱莎站在马路边傻眼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粗鲁待她,虽然他的温柔从未对她付出过,但也够让她再一次的了解到,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无人能及的地位。
在一间乌漆漆房间里,只有电视是亮着的,淡蓝色的光芒是这间房的唯一照明,角落里,楚贝乐缓缓转醒,脑后传来的痛楚,让她所有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不用去摸都能知道,肯定长包了,毕竟那一棍子下的可不轻。
后悔,悔意源源不绝的涌出,对于没有听取伊仁修给予的提醒,楚贝乐后悔莫及,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那个混蛋男人,提醒就提醒嘛,干嘛还要用令她讨厌生气的语气来告诉她,明明知道她最反感的就是别人的命令,别人越是强硬,她就越是叛逆。
“噢,****!”拉扯绳子的动作过大,不小心牵扯到后脑勺的伤口,痛的她龇牙咧嘴。
也是这么一声咒骂,引来前方男人的注意,男人转过脸来,着实让她吓了一跳,无法置信的睁大了双眸瞪着他看。
这个双眼狂乱,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何陶华教授吗?平日那个斯文儒雅,就算被人撞到了,也会说声抱歉的何教授哪去了?
“你醒啦,下贱蹄子”何陶华噙着悚然的笑容,蹲下身子,手掌拍打她的脸颊。
这是楚贝乐第一次看见何陶华没戴眼镜,平时没怎么去注意,原来镜片下的双眼是如此令人可怕,这种可怕不似伊程司那种凌厉,不似伊仁修那种冷冽,而是充满怨恨恶毒的可怕。
眼睛瞪着他手中不知何时拿出来的刀子,她恐惧的咽了咽口水,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都说最毒女人心,其实根本就不分男女,只要有狠毒的心肠,无论男女都会做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举动。
知道得救的希望很渺小,楚贝乐几乎快要绝望的想要跟他谈谈,却怎样也止不住声音里的颤抖:“何…教…授…别别…冲动…这…是是…犯法…啊…”
“闭嘴,贱女人,我没让你说话”何陶华毫无怜香惜玉的揪住她的头发提起,冰凉的刀子贴在她脸上,缓慢滑动,凶恶的低吼。
脑袋上本来就有伤,再被这样用力一扯,楚贝乐感觉自己快要痛晕过去了,她咬紧唇瓣,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痛楚,在淡色的光芒照射下,她的脸色更是苍白羸弱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