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学校里，老师是靠分数来划分学生的优劣的，而我理所当然的被归到了差生的行列。学生也会自觉遵守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优等生是不屑与劣等生一起玩的，因为学习成绩给予了他们得天独厚的优越感，可以轻而易举的从老师家长那里换取大量的表扬和赞美，所以大都骄傲自大且不可一世。
老师对学生的管理很简单，一说二教三请家长，当然以说教为主，就是长篇大论引经据典的唠叨一些废话。如遇特别玩劣或成绩较差的学生，老师也是很少打骂或是体罚他们，只须告诉该学生的家长就可以了，老师们知道，那些一门心思憋着望子成龙的野蛮家伙们会替老师完成这项惨无人道的工作，即惩治了劣徒又保全了自己儒雅的形象，两全其美。我是这项潜规则的直接受害者，每次家长会后或拿到考试成绩后都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做为惩罚者的家长却有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为你好！
我一直都不明白，干嘛这样对我好啊？怎么就不对别人好呢？这种为我好的方式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甚至是痛不欲声。
说到请家长，父亲可能是光临学校最多的家长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门口卖冰棍的大妈都以为他是学校的老师。
后来，又有了电话，老师与家长之间的配合便更加默契了，效率也更高了，老师只需拨几个号，家里便提前做好准备了，防不胜防啊！
父亲坚信一条古代有名的教育方针，那就是棒打出孝子！要不说古代人他野蛮呢，打小孩不说还要拿棒子打！
父亲对此古训深信不疑，并经常贯彻执行于日常生活中。那时候，我们家的擀面杖和苕帚都是两用的，即可以当做生活用具也可做刑具。在父亲看来，棒打出孝子那是真理没错，可要是在顺便打出一学子来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加之老师们又经常的在一边煽风点火，所以父亲对我的打击力度一刻也没松懈过，大有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势头。
在父亲拳脚结合棍棒的威慑下，我的学习成绩还是没有太大的改观，只是在与我进行长期不懈地身体互动中，父亲的肩周炎得到了明显的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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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一个我不太喜欢的老师在课堂上满怀深情地对我们说，说他就像蜡烛一样，在照亮我们的同时他自己会燃烧掉。听了他的话后我很高兴，也很激动，因为我再也不会看见他了。同时也让我对教师这个行业产生了一丝同情，做老师实在是太危险了，搞不好自己就会燃烧。
可第二天我又见到了那个老师，他并没有像蜡烛那样被烧掉，而是依旧活跃在我们中间。这让我很失望，之后的几天里，我几乎天天都看见他，他身上甚连一小处燃烧过的痕迹也没有。当时我还安慰自己，蜡烛之所以快速融化在火里，是因为蜡烛太小了，所以烧得快。老师多大个儿啊，烧起来肯定要慢一些，不着急，慢慢等着吧。
后来，我知道了一个词儿，叫比喻，说白了就是把子虚乌有的事儿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这不就是骗人嘛，你们一方面要我们诚实，另一方面又教我们无中生有，你们想干嘛呀？没事儿就别瞎比喻，害得我白高兴了一场。
从小学生的走路姿势可以判断该学生的学习成绩和在校表现，那些成绩优异经常受到同学尊敬和老师表扬的学生，走起路来总是昂首挺胸在伴之铿锵的步伐，给人以目空一切的感觉。反之，那些成绩落后在学校没地位的，则会一脸无辜垂头丧气的往返于上学的路上。不过，长期低着头走路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除了可以躲避地面的障碍物防止意外摔倒外，由于目光总是注视地面，捡到东西的机率也会比较高。
我有一个同学叫胖强，跟我一样属严重不招老师待见型，加之学习成绩又长期处于不及格的尴尬境地，理所当然成为了我们低头族中的一员。不过这小子天生长了一双明察秋毫的慧眼，经常会捡到一些瓶瓶罐罐的破烂。也许上天真的把机会留给了那些有准备的人，胖强在一次放学的路上居然捡到了一个钱包，为了响应老师们号召的拾金不昧的光荣传统，第二天胖强将那个钱包交给了老师，老师在倾尽溢美之词将胖强狠狠地表扬了一顿后，还奖励了胖强一支铅笔。
从此胖强便脱胎换骨扬眉吐气了，也经常混迹于好学生的行列，脸上时常浮现着得意洋洋的神色，对我这成绩落后思想也落后的双料落后分子也不如以前共患难时亲切了，准确的形容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无耻样。
胖强的成功让我嫉妒，同时也启发了我，同样身处困境的我也急需一次拾金不昧的光荣事迹来扭转不利局面，此后我便加强了对地面以及周边角落搜索力度，有时我甚至半夜还要打着手电去大街上寻觅一番，这一切只是为了捡到贵重东西交给老师，然后尽可能多的换回些荣誉和赞扬。
半个月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那名接受胖强上交钱包的老师却在堂而皇之的用着那个钱包，很明显钱包被该老师给昧了，而钱包里的财物我估计也肯定让这贪财的家伙顺手截流了。这一发现让我气愤不已，我觉得我们被骗了，而那些骗我们的人却都是曾经我们无限敬仰无比爱戴的人，我顿时觉得那些让我崇拜的人在我心目中骤然变得渺小且微不足道了。这件事后我暗下决心，以后拾金了与其交给别人还不如自己昧了，买冰激凌买巧克力都行啊。
可我一直都没捡到过钱，原来拾金不昧真不是个简单的事！别说捡到钱后昧不昧了，就光是不昧前的拾金都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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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罗列出很多英雄事迹来供我们这些朽木们学习，比如，舍身炸碉堡的董存瑞，奋不顾身堵枪眼的黄继光，熊熊烈火中焚身掩护战友的邱少云，等等。学的我们一个个热血沸腾，就盼着侵略者在次入侵，好让我们有机会跟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们同归于尽。可后来觉得这样也没多大意思，敌人是死了可我们也没活成啊！死是个挺可怕的事儿，意味着消失和永别，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我还没尝过呢，而且班上又转来一漂亮的女同学，还是跟我一个桌，胖强借我俩弹球到现在还没还呢，要是就这么死了──想到这些又舍不得死了！拉倒吧，还是光让敌人死，我们都活着吧！这黄继光叔叔你也是，怎么就不找找身边有没有其它能堵住枪眼的物品呢，实在没有你在奋不顾身嘛！
学来学去我产生了疑问，老师让我们学这些英雄干吗？等我们都学会了，可又没侵略者了，我们找谁同归于尽去？
胖强分析说。
可能老师的意思是，以后谁要欺负咱们，就让咱们跟谁玩命！瞧瞧人家黄继光董存瑞胆儿多大呀，一个人就敢跟那么多人叫板，多带劲啊！大不了我不活了，我也不让你活舒坦了，不就是你死我活嘛谁怕谁呀！
我不同意胖强的解释，英雄有很多，可为什么放着那么多活着的英雄老师不强调学，怎么就偏偏挑死了的学呢？我分析，老师之所以让我们学习那些死去的英雄，可能老师是要告诉我们：这些人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们使用了危险的物品，比如炸药包和子弹，那些都是非常危险的，一定要远离这些要命的东西，否则一不留神小命就玩完了！
我的这番高论得到了多数同学的赞同，但也很快被老师知道了，老师找我谈话，要我在被我误导的同学面前澄清事实并做出检讨。
我问：为什么？
老师：因为你错误的理解了英雄的价值，歪曲了英雄存在的现实意义，而且还在同学中间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我说：我没有。
老师：这些人为人类历史的进步献出了生命，换句话说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的今天，难道我们不应该缅怀他们吗？
我说：应该，我也经常缅怀。
老师：更应该向他们学习！
我说：我学了。
老师：学实质的东西，学他们舍己为人为祖国为人民英勇献身的精神！
我说：如果你发我一个炸药包，然后在告诉敌人在哪儿──我也可以英勇献身！
老师：英雄的精神可以适用于各个历史时期，和平时期也可以嘛！比如雷锋，把无私的爱都奉献给了人民，帮大嫂打伞给灾区寄钱，这么好的精神你怎么就不学呢？你比人家雷锋可差的太远了，有钱你还买好吃的呢，瞧你吃的那肥头大耳的样！
我说：干吗光让我学呀？你们怎么就不学呀？你给灾区寄过钱吗？你怎么就不按照雷锋精神来严格要求自己呢？
老师：你混蛋！滚出去！
我作了检讨，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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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接收我的是一个破烂不堪的学校，比学校还烂的是那群道貌岸然却依然得意洋洋的老师们，这帮人都以园丁自居。他们从监狱借鉴了一种全新的管理方式，美其名曰劳动改造，用他们的话说就是，用劳动来改正错误。
如果劳动是光荣的，我就是全校最光荣的人！
我常因为一些小错误而被责罚，比如不尊敬师长不在指定的时间内完成作业等等。校园内的各个角落都留下过我辛勤的身影，其他同学在课余时间休息玩耍时，我则要为校园内的清洁挥汗如雨埋头苦干。
有一次，我有幸亲眼目睹了我的老师与本校一名思想前卫发育较早的女生亲密接吻，由于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直观这种口口相传的教学方式，心情过于激动，也就没能及时地守住这个秘密。很快，我就成了该名色狼老师的眼中钉，只要是他的课我多半是需要站着听他在讲台上胡说八道的。而且他还会想尽各种办法找我的麻烦，然后在附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罚我去做各种事情，不是清洁教室内的杂物，就是修剪操场上的花草树木，反正他就是不让我闲着。
这场恶梦直到一年后，那名禽兽教师被调走才算结束。
那件事让我深受打击，在此后的几年里，只要一看见一男一女撅着嘴用口腔相互交流，我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就走；就连电视里出现嘴对嘴的亲热画面我也会及时换台。我还暗下决心：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儿，不管谁亲谁，那怕把脸啃光了我也不往出说了，打死我我也不说了，只要别亲我就行！
那一年，我被好事的同学私下里评为“劳动模范”。
困难和挫折教育了我，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弱小是不能对抗权威的，否则其下场无异于硬拿鸡蛋去撞石头。
在以后的日子，我尽量避免与老师们产生磨擦，尽我所能讨他们喜欢。就这样，我们之间度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和平时光。
可好景不长，没多久我就犯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错误。我在上厕所的时候与教导主任的儿子发生了口角，这小子仗着背后有靠山，向来不把我放在眼里，经常对我们这些落后分子横加指责语多放肆。他对我边上厕所边大喊大叫的新潮做法极为不满，对我声情并茂的排泄方式非常讨厌，我们的争吵很快演变成了战争。
为了不打扰其他人，我们一致决定去厕所后面的空地上一决胜负，这个倒霉的家伙在与我搏斗时不幸跌入粪坑，此后便得了厌食症。
身为罪魁祸首的我也是难逃法网，作为惩罚，我从此便肩负起了厕所的清洁工作。为了长时间保持厕所内部的干净整洁，我不得不经常出入厕所进行维护。当然，还是有很多心存正义的同学对我不幸遭遇深表同情，他们宁愿多走几百米去校外上厕所，也不愿在校内的厕所里给我添那怕一滴的麻烦。
为了表示对校方的不满，我把学校会议室门口挂着的“闲人免进”的牌子偷出来，挂到了男厕所的门口上，这一不明智的举动无疑加延长了校方对我的处罚期限。
半个月后，随着一位对女厕所极端好奇并付之于行动的色狼的落网，我也结束了这份恶心的工作。我把扫帚交给了那个饱了眼福丢了幸福的倒霉蛋，本来还想说几句感激鸣谢之类的话，谁曾想这小子满不在乎地接过扫帚扭头走了，我在后面大喊：扫完厕所，用那个也顺便扫扫黄吧！
在之后的几年中，我努力地当好一个逆来顺受的花朵，积极主动的跟这群我最讨厌的人沟通，并瞅准时机不遗余力讨好和赞美他们。老师们对我的进步相当满意，对我这个翻然悔悟而又及时弃暗投明的坏学生大为赞赏，虽然我的学习成绩还是跟过去一样的差，但我得到的表扬一点也不比好学生少。经过几年的忍辱负重后，我终于彻底的告别了这群人。
20
何谓爱情？不解！
小时候向老师请教，被呵斥，还将我漂亮女同桌换成了男同学。
后来，向书本请教，琼瑶回答：爱情就是你死我活！
向有过爱情的人请教，邻居张大喇叭说：爱情就是一瓶酒，每个人都以为瓶里装的是琼浆玉液，可等你品尝了，喝醉了！痛苦了！难过了！那时你才发现那不过就是一瓶劣质的二锅头！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她叫小叶，很文静也很漂亮，小叶她姨是我的邻居，那时候她经常来她姨家玩，他们也就认识了。
我跟小叶有着很多的共同语言，因为我们年龄相仿又在同一年级，只是没在同一所学校里。每次小叶来她姨家，我总要精心打扮一番，不收拾到油头粉面的程度绝不罢休，然后在费尽心机千方百计的找机会接近她，然后在尽量装出一副偶然意外的神情。
我当时对自己做了评估，没有出众外表让我骄傲自满，更没有优异的学习成绩可供我自命不凡，我往往只会用一些惊世叛逆的论调来吸引小叶，用以显示我的与众不同卓尔不群，其目的在于更多引起小叶对他的好奇与关注。
虽然我很喜欢小叶，但我始终没有向小叶表达过非友谊的情感，我那时认为感情应该是朦胧含蓄的，是双方均情意绵绵的相互渗透，而非事先商量好的和作关系。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胆小腼腆。
直到后来我成熟了，半夜对着女孩的窗户狂嚎不止，即使被女孩父亲当场抓获痛骂一顿也毫不在意；放学路上截住漂亮的女同学顺便奉上几句下流话，然后在恶毒的咒骂声中笑嘻嘻的从容离去，第二天照旧若无其事的去跟该女生借作业本，即使屡遭白眼也能镇定自若不以为然，陪着笑脸软磨硬泡的直至达到目的为止。这时候才觉得当初的纯情是多么的可笑甚至有些可悲。
到后来，我光是听到小叶的名字便脸红心跳血压升高，我想我已经坠入情网了。我擅自暗下决心：这辈子非她不娶了。有时自己也偷偷庆幸，这么好的姑娘居然被我先发现了，还真是我的运气！
后来，小叶她姨搬走了，连接我们情感的纽带也就断了，我们见面的次数也就减少了。有几次，我甚至埋伏在小叶放学回家必经的胡同里，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远远的看上她那么一两眼，完了我就会觉得异常幸福。可好景不长，没几次，我的行踪便被胡同里几个没事就乱发挥余热的老太太盯上了，那几个好事的老太太把我从里到外的好一顿盘查，我费尽口舌方才证明我的合法存在。
等我再去的时候，发现该胡同里已经有穿警服的身影频繁出没了，为了不找麻烦，我果断地取消了继续潜伏下去的计划。
小叶当时的理想是当一名空中小姐，可能最初用意也就是为了坐飞机不花钱。为了这个理想她努力学习，坚守信念，希望能够有一天梦想成真。小叶对当空姐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为了更加熟悉这个行业，她对能够在天上自由翱翔的东西都很关注──包括麻雀和偶尔才展示一下飞翔才能的鸭子等。
而我则没有什么理想，唯一算的上远大的理想就是能够跟小叶永远的在一起，当一名合格的空中姐夫。
可是到头来，我们的理想都没能实现。小叶没当成空姐，我也没能跟她一起长相厮守。小叶毕业后便迅速地跟一个养鸽子的结婚了，很多人都不理解小叶的行为，但在我看来，此举也算是圆了小叶那个渴望飞翔的梦想了吧。
21
二鹿──一个新住进我的病房的病人。
或许这小子从小就坚信自己是多才多艺的，所以就连住院也不忘带上一把吉它，初来时还一度把我视做知音，时不时就给我来上一段吉它弹唱。后来我实在是难以忍受他与吉它结合所发出的声音，就给他立了一条规矩，如果以后在想过冒牌音乐家的瘾，一定要到远离我并保证不会被我听到的地方去。
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如果成不了敌人那就一定会成为朋友！
我跟二鹿认识半个小时后便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两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开始称兄道弟的准备着日后肝胆相照了。二鹿对我能够钓上刘颖那样出众的姑娘相当惊讶，追着问是不是有什么恋爱决窍，在他再三追问下我信口胡说。
刘颖之所以会看上我，全因为她的眼睛高度近视！
二鹿对我这个胡诌的答案相当满意，咧着大嘴笑了一下午。
22
早上，我胡乱吃了一些东西，躺在床上等着医生来例行检查，嘴里残存的豆腐脑的怪味儿弄得我直想吐。一个胖乎乎女医生推门进来，随便讯问了二鹿几句后，笑眯眯的朝我走过来。女医生姓杨，三十多岁没结婚，可能连男朋友也没有，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有更多空闲时间来钻研医学。据说，被她治愈的病人不计其数，很多重症患者在她的手下又重新焕发了青春，可到头来自己的青春却被耽误了。
我对这样的女人向来心怀畏惧，这种长期情感空白的大龄未婚女性的心理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扭曲，一但发起火来后果多半都是不堪设想的，所以我轻易的不敢招惹她们。我对这类女人所采取的策略大都是以表扬和赞美为主的，当面歌颂与背后赞扬相结合，强化其优势忽略其弱点，使其自信心充分膨胀达到忘乎所以的程度，以后即便你有地方做的不妥，碍于曾经的知遇之恩她也就不好意思在与你为难了。
至于这个杨医生那就更好对付了，一上来我就先把她夸的没了方向感，余下的事也就好办了，我没事经常称赞她温柔有魅力，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兼备的女性，太难得了！美得她成天喜气洋洋眉飞色舞的，而她对我这个伯乐也是分外感激，除了人前人后的常夸我独具慧眼品味不凡外，对我的照顾那也是关爱有加无微不至，对我病情的关注程度也比对其他病人耐心细致的多。
23
杨医生走后，一高一矮的两个护士来病房输液，二鹿对其中一个身材上佳的护士贱兮兮地说。
“护士小姐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我从小就怕打针。”
高个护士没理他，扬手轻弹，把输液管里的空气排出。
二鹿毫不气馁，继续套近乎：“你的身材可真棒！有这么好的本钱怎么不去当模特呢偏偏要做护士呢？可惜了，哎，你有男朋友吗？”
高个护士皱了皱眉，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忙手里的工作。
二鹿见没人理睬，扭头问我：“她怎么不理我呀？”
“这都看不出来，人家嫌你长得有点儿那个，现在的姑娘都喜欢帅哥，你也是，都长成那样了还好意思给人来单刀直入。”
“我还不够英俊啊！”二鹿从枕头下面抽出小镜子照了照，“是不太英俊，不过，至少比你英俊，跟你比我得算是眉清目秀的了。”
“你清秀什么呀，你那叫美中不足你知道嘛。”
“好好好，就算我不足，可那也不能剥夺我追求美好事物的权利呀。”
“我说你能不能把你这流氓相收收，瞅见个女的你就摁奈不住想往上扑啊，也不检查检查质量，回头人家口罩一摘你可别害怕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你后悔了只能是找一没人地方一头撞死。”
“人家旧社会那新娘子比这儿不捂的严实，新郎跟新娘俩人头结婚前都互不相识，也没听说那个新郎官是在新婚之夜因受不了新娘的长相就一头撞死的，而且还留下了不少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人间佳话呢。”
“人家那是生在好时代了，那时候国家允许三妻四妾，看走了眼没关系，政府给你改正错误的机会，只要你身体顶的住，随便娶，不限制。现在行吗，成天瞪大双眼挑错配偶的悲剧还时有发生呢，多少男同志就是因为婚前没检查清楚，才落的个婚后顿足捶胸痛不欲声啊！你到好，不说吸取经验教训，反倒摸黑往前冲，你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嘛。”
“照你那意思，面前这两位美丽的白衣天使不是天生丽质，是后天掺了假的，戴口罩纯粹是为了遮丑。”
两个护士均停下手中的工作瞪大双眼，对我怒目而视。
我甚至听到了矮个护士口罩后面的牙齿相互磨擦的声音，矮个护士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你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我陪着笑辩解：“这是误会，我不是那意思，真不是那意思！我这是在教育色狼呢，别误会啊。”
“他就是那意思，对于吃不到的葡萄，他总说是酸的。”二鹿在一旁跟着起哄。
我最终还是付出了代价，这位平日里经验丰富技艺出众的护士发挥失常了，共在我胳膊上留下了五个废针眼。
24
下午，我跟二鹿在刘颖的病房里天南海北的胡吹。二鹿唾沫横飞的发表着个人感言，且时常伴以铿锵有力的手势，借以加大其语言的感召力。
“找对象首选年轻貌美的，温柔贤惠退居其次，当然了，如果在美丽的基础上同时也兼备有温柔贤惠等诸多优点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找一漂亮的女朋友那好处太多了，比如说没事了可以带出去可以四处显摆，自己光荣了不说，还可以赚回多少男同胞羡慕嫉妒的目光啊，看着他们无奈的流着口水，心中定会燃起不亚于功成名就后心花怒放的满足感。而且漂亮女朋友放在家里看着也舒心啊，咱先不说可以充当装饰美化环境等诸多功效，就是出来进去的看着也痛快呀，没准心情一愉悦还能延年益寿也说不准。你要找一丑女，难看的,还天天在你眼前晃悠，影响食欲影响情绪那是肯定的，估计到那时幸福是跟你没关系了，净剩下添堵了，你就难受去吧！”
二鹿靠在墙上指手画脚地说，说的嘴角都泛起了白沫仍在洋洋得意地夸夸其谈。
刘颖双手捧着一杯热水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时常向二鹿投去不屑地一瞥，后来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放下水，指着二鹿问。
“你好长时间不照镜子了吧？”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也不会有这么不切实际念头的！劝你抽空多照照镜子，最好能做到知己知彼，就你那老少边穷的模样，都平庸成那样了，还好意思憋着找美女！你就不怕给美女添堵啊！”
二鹿背着手转了一圈，诚恳地点头：“刘小姐批评得极是！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坚定了我非美女不娶的决心，以便形成优势互补，郎才女貌这词儿你总不会陌生吧，你说我要不找一美女结合结合我对的起谁呀！首先我对不起党和国家对我的培养，对不起亲朋好友对我的殷切期望，更对不起那些还未曾出生的子孙后代们，我总不能让我的孩子也长成我这模样吧，他们招谁惹谁啦！所以我从小就立志定要找到一个或多个美女带回家去恩恩爱爱，以便彻底的改良我们家品种，从而扭转我们家长期以来在相貌上不如人的不利局面！”
刘颖冲二鹿同情式的冷笑了一下，转回身问我：“你恬着脸死活都要跟我谈恋爱，不答应你就寻死觅活的，该不会也是跟他有着一样的需求吧？”
“咱俩那叫两情相悦，或者叫郎才女貌。”我躺在刘颖的床上，翻了个身，严肃地说：“其实我也是被众多美女追昏了头，忙中出错才选择了你嘛，要不能便宜你！你可真是个幸福的女人！”
刘颖“嘁”了一声，又对二鹿说：“你真是个不幸的人，有这种需求我也能理解，可问题是你能找到美女吗？美女愿意找你吗？”
“当然能，要有信心！”二鹿用手一指我，“这样的瞎猫都能碰上你这样的死耗子，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呢！”
“那还不是我可怜他。”刘颖歪着头洋洋得意地看看我，用手抚摸着我的头说，“这么大人了，连对象都没有，多惨哪！唉，谁让我心眼儿好，从小就习惯了有求必应呢，我跟他的错误纯粹是我心地过于善良造成的。”
“那也肯定会有人可怜我的！”二鹿举着拳头在空中挥舞，“你别看我现在的相貌不算上佳了，可想当初哥们儿我也风华正茂过，也是人见人爱。那时候，我的眼睛没这么小嘴也没这么大，正经的浓眉大眼眉清目秀，那个帅就别提了，唱歌的有个叫刘德华的都知道吧……虽说本人近年来长得有点儿走型了，魅力有所下降，可找个把美女还是有富裕的──”
正说着，高月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杂志。
我笑着对二鹿说：“可怜你的人来了。”
我跟二鹿不怀好意地相视着，然后肆无忌惮地大笑。
高月听出我们笑得异样，不由分说便分别瞪了我们一眼，然后快步走到刘颖身旁，给刘颖看她手里的杂志。
“这是权威女性杂志，我可喜欢了，这上面有一文章说，丰满的女人在男人的眼中是最有吸引力的！”
二鹿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立即招致高月愤怒地一瞥。
“你说女人重要的是脸蛋儿漂亮了好呢？还是拥有一副令男人垂涎的身材好啊？”高月拉着刘颖问。
“那都是别人的事儿，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啊。”我插了一句。
“找死呢是不是！”高月翻着小眼睛骂。
“不，不是。”我赶忙陪笑，“我是说那杂志上真这么说的？拿过来我瞧瞧。”
“当然了，这是科学，科学──懂吗你？”高月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杂志。
“科学总还得靠实践来检验不是。”我用手一指二鹿，“这小子就是男人，而且你也达到甚至超越丰满的标准了，用他来检验检验你那科学，你吸引他一下。”
二鹿啪地一声双手抱拳，作出一副哀求样：“求你开恩，吸我一下吧，求你了！”
“真是可笑，你也算是男人吗？”
“那我是什么？”二鹿一脸茫然地问，“算女人！我倒是乐意，就怕女澡堂子不愿意让我进。”
我看了看二鹿，又瞅了瞅高月，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要不你俩好得了，都是徘徊在情场边缘的个体，一起凑合凑合得了，跟谁好不是好啊，是吧，而且你俩的缺点又都那么明显，也方便日后相互包容啊。”
二鹿面露难堪之色：“哥们儿，求你千万别在吓唬我了，不怕你笑话，我这人胆儿小，你这不要我命嘛，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我是说你俩先好着，等日后遇见那真出色的，再分开，各自再追求各自的幸福去，两不耽误嘛！总强过你们这样白白的浪费青春呐。”
“浪死我我也不找她这样的！”二鹿态度坚决。
高月不干了，指着二鹿的鼻子怒斥：“你什么意思啊？我哪点配不上你呀？我还没说不同意呢，凭什么你先不乐意呀？”
“我──”二鹿刚想反驳，看见高月由于愤怒已经从桌上抄起了水杯举过头顶欲向他投掷，吓得连忙点头陪笑，改口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抢在你前头，那要不就算你先不乐意的，你先抛弃的我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就算我再怎么眼神不好，也不会看上你呀。”高月心情平和了一些，含恨瞪了我一眼。“姑奶奶可是目空一切的主，太低估我的品味了。”
“就是，就是，您多高贵多孤傲啊！”二鹿在一旁如释重负，随声附和。
我点着一支烟，撅嘴冲天花板连续吐出几个烟圈，然后开始数落二鹿。
“我说你这就不实事求是了，高月哪点配不上你呀？你还不满意！人家高月可是名门之后，其父现任局长，你爸不过就是一看大门儿的──还是退了休的看大门儿的，跟人家哪儿比去！高月除去家世显赫外人家同时还捎带着温柔贤惠呢。可你倒好，好吃懒做，好高务远，反正除了好事儿你不太感兴趣外，全是你的爱好，好吃，好喝，好色。你身上除去缺点，也就不剩什么了，就这你还想──找女朋友还是得结合自身条件嘛！”
二鹿竖起脖子反驳：“我自身条件是差点，可这也不能影响我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啊！噢，何着我长得不漂亮，就不许我找漂亮的，我缺点多，就一定得找优点少的，凭什么呀？”
“你什么意思啊？你什么意思啊？谁优点少啊？我怎么优点少啦？你说──”高月攥着拳头，双目中恰似要喷出两朵小火苗。
“我不是在说您，我是让这坏小子给气糊涂了！您瞧您多优秀啊，虽说目前这身体不太健康，可架不住心地善良啊，而且您长得还这么有特色，肯定前途无量！再加上您还有一位那么伟大的父亲，年纪轻轻就已高居局长之位，让人崇敬让人羡慕啊！跟你爸说，就说我的，我非常看好他，只要日后少腐败点，贪污的在隐蔽些，在稍微干点人事儿，你爸这职位还得往上升。”
“你爸才贪污──你爸才不干人事呢！”
“您客气，不过您说得倒也对，我爸确实不怎么干人事儿，但确确实实没贪污过，你想啊，他一看大门儿的，就是想犯那种错误他也困难哪。我是说咱俩不般配，是既不门当又不户对，差距太大了。”
“就好像谁要上赶着你似的！”
“就算你真上赶着嫁我，我还就真不敢答应，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就我这柔弱的身子骨怕是经不起你蹂躏，跟你一起生活久了，我多半得在非自然的状况下见了上帝。”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呀，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啦，也不瞅瞅阁下那副尊容，长成那样了居然还好意思活着呢！活就活吧，可你居然还恬着脸挑肥拣瘦！”
刘颖说话了，她不能容忍有人当着她的面挖苦她的同性，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朋友，她把这当成是对她们整个女性群体的集体污辱，所以她必须义不容辞的站出来，对这个无耻的家伙还以颜色。
高月见有人帮她，容颜立刻舒展了许多，找了把椅子坐下，翘着比一般人都粗壮的二郎腿洋洋得意。
“说得好！还有──啊呸！”
“太毒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别人也许是，但你俩肯定是敌敌畏做的！”二鹿转身对我说，“哎，这事儿可是你挑起来的，现在我遭到她们两个人的合击，腹背受敌，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满脸堆笑，冲二鹿摆摆手：“你们掐你们的，我也不方便参加，下次吧，这次你就孤军奋战吧。”
二鹿说了句“重色轻友”转身加入了这场关乎尊严的口水战。
刘颖和高月提前显示出身为合格妇女所应具备的嘴上技能，特别是吵架的功夫更是一流，堪比悍妇，她们把所有熟知的贬义词再配合以民间彦语再加上些市井俗语混合成恶毒的语言砸向二鹿。二鹿在她们犀利的攻势面前，显得可怜而又渺小，几个回合下来，二鹿连招架之力也没有了，垂头丧气地一语不发，不时翻着白眼儿大口喘着粗气。
我站起来至止她们：“差不多得了啊，二鹿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们就宽宏大量饶了他吧。”
听了我的话，刘颖高月的攻势有所减弱，可由于口腔过度运动所产生的惯性，嘴还是没能彻底的停下来，仍旧在饶有兴趣地数落着二鹿。毫无反抗能力的二鹿一脸伤感地靠在墙上听天由命，无助的表情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该吃饭了啊，一下午光听你们制造噪音了，都把我烦饿了。”我差开话题。
高月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兴高采烈地响应：“好啊，好啊，本小姐今天高兴，我请客。”说完，高举双手，跟刘颖击掌庆祝。
“你们至于高兴成这样嘛，你们可太欺负人了。”
高月把眼一瞪：“怎么着，你不服是不是？刚才都忘了，还有你小子呢，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了，行了，你们骂得对！骂得好！其实我早就想骂他了。”
“算你小子识相。”
刘颖欢呼雀跃：“万岁！不尊重女性的混蛋就该依法严惩！”
“没错，我们惩死他！”
“走喽，吃饭去喽。”
俩姑娘迈着刚劲豪迈地步伐出去了。
我拽一下二鹿：“走吧，用一顿骂换来一顿饭，值了！”
二鹿惊魂未定：“太他妈可怕了，我以后不娶媳妇了，打死我也不娶了，就是天仙我也不娶了。我现在深深地体会到身为一个男人的不幸，你说当初我妈怎么就没把我生一女的呀？”
“这你得问你妈去。”
“反正我今天是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都怪你。”
“瞧你那点出息，俩黄毛丫头就把你摧残成这样了，你就是太脆弱。”
“我还脆弱，不服你试试啊，那歌是怎么唱得来着，女人是老虎！好家伙，俩母老虎轮番攻击我，我以后算是落下病了，恐女症！”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你不会先装出一副喜欢她的样子嘛。”
“我呸！那还不如让我去死呢！”二鹿小声说，
“到底走不走啊你们？”高月在门外大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