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完淳(1631~1647),原名复,字存古,号小隐,松江华亭(今上海松江)人。明末著名抗清英雄、诗人。十五岁从军,十七岁为清军所俘,押至南京,从容就义。清乾隆时追谥节愍。以诗、文、赋、词、曲,抒发政治抱负,反映斗争经历,无不悲歌激烈,血泪交融。著有《玉樊堂集》、《内史集》、《南冠草》等,后人编为《夏节愍全集》。
一剪梅·咏柳
无限伤心夕照中,故国凄凉,剩粉余红。金沟①御水日西东,昨岁陈宫,今日隋宫。
往事思量一饷空,飞絮无情,依旧烟笼。长条短叶翠蒙蒙。才过西风,又过东风。
①金沟:御沟,御河。
这首词借咏柳表达亡国之恨,手法新颖别致。上片首句为全篇定调,写出了国土被夺、无力挽回的悲伤。故国之残山剩水犹如惨遭风吹雨打的落花残红,皇宫在丧乱中已荒废无主,只有御沟里的流水无语长流。“昨岁”二句,以亡国的陈后主之陈宫更为隋炀帝之隋宫,喻指南明之主不吸取历史教训,一个个地走向灭亡。“往事思量一饷空,飞絮无情,依旧烟笼”,坐下来认真想一想往事,一切都已经没有用了,一切都已经变成空;亡国之人,无限伤心,而御沟边的杨柳“依旧烟笼”,照样飞舞,长条短叶,一片翠绿。它们并不因亡国而有所改变,照样春来秋去,抽枝发芽,送走西风,迎来东风。柳枝是亡国的见证,此以无情之柳衬有情之人,益觉人的凄苦之深重。
全篇除首句“伤心”字样外,纯以意象结撰,词体小令,容量见大。叠句“昨岁”、“今日”,“才过”、“又过”,承上是似断而续,启下则绵悠深长,余意曲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