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守节话音未落,他的身后忽然刮起一股强劲的旋风,一时之间沙飞石走,使人无端地涌起一股骇然之意,灯光摇曳间,一个全身黑衣的汉子似幽灵般出现在汪守节身前,遥遥向徐扬拱手为礼道:“在下刘才,请徐少侠赐教!”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刘才年约三旬,身材虽有点矮小,但五官却十分周正,竟是一个不可多见的美男人,一袭崭新的绸缎长衫,使他稍显瘦削,根本不像是身怀武功之人,倒像是一个乡村的土财主,只是他腰挎大刀,背插长剑,双眼开合之间精光闪现,才使人不敢小觑。见到刘才,徐扬略显惊异地道:“阁下便天柱山天柱堡的刘才?”
刘才傲然笑道:“不错,在下便是天柱刘才!素闻徐少侠号称刀剑双绝天下无人能敌,在下平常也喜欢舞刀弄剑,我们就来比划比划吧!”
徐扬正欲应战,一声朗笑忽然响起,黄当豪越众上前笑道:“天下谁不知天柱刘才和清风徐扬皆号称刀剑双绝,我等虽然极欲知道是徐扬的左手剑右手刀厉害还是刘才的左手刀右手剑凶猛,但此刻并不是比武较技,而是生死相搏,所以,就让黄当豪来领教领教刘大侠的左刀右剑绝技吧,刘大侠请!”
刘才傲然笑道:“好!就让在下打发了你,再去找徐扬吧,请!”话语声中,刘才的长衫倏地一阵摆动,激起一股凛冽的气机,如一枝标枪般向黄当豪射去。
并未见刘才有何任动作,黄当豪却忽然涌起一股窒息之感,而且周身所受到的压力奇重无比,知是刘才已发动攻击,黄当豪哪敢怠慢,急忙将手中刀竖在胸前,暗运玄功,激发出一股强劲的气机与刘才的气机相抗。
一声冷笑,似静夜中的狼号,令人闻之直竖毫毛,刘才猛地跃起十余丈高,劲贯右手剑左手刀,似一道闪电直奔黄当豪,其势凌厉其姿优美无不令人暗暗叫好!
“来得好!”喝叫声中,黄当豪持刀的手腕一振,刀鞘似杵,直捣刘才的小腹,刀光闪动,疾快无伦地绞向黄当豪仗以成名的剑和刀。
犹如大小金珠落铜盘,一阵急骤的金铁撞击声猛然响起,激起无数道强横的劲气四散标射,击落的树叶似雪花一般满空飘飞。众人只见场中刀光剑影倏忽来去,只闻金铁交鸣声一阵紧似一阵地传出,却看不见人影,也分不清敌我,更不知黄当豪和刘才谁的武功更胜一筹?
一声闷哼,掩盖了所有的声音,场中顿时声歇气散,只见黄当豪和刘才两人似初见时一般相对而立,黄当豪仍然抱刀在胸,刘才却是剑指地刀击天。良久,只听黄当豪有气无力地道:“刘大侠果然不愧刀剑双绝之名,在下佩服!”
话未说完,黄当豪猛地呛出一口鲜血,黄凌峰与附近五六人急忙抢过去,黄凌峰扶住摇摇欲倒的黄当豪,关切地问道:“三叔,怎么样?”
黄当豪居然有些快慰地笑道:“能与刘大侠这样的高手一战,虽死犹荣,哈!贤侄放心,我没事!”
深吸了口气,刘才由衷地道:“若不是黄大侠求胜心切露出破绽,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清风寨确非浪得虚名,刘才佩服,佩服!”
清风寨众人中一名三旬壮汉忽地拔出宝剑指着刘才,怒喝道:“姓刘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亮出你的刀和剑,让我黄凌乱来领教领教!”
冷笑一声,刘才微微一动,却将刀剑入鞘,不屑地道:“你还不配!”
犹如惊雷响起,黄凌乱猛地暴喝一声,一摆手中刀,竟然人刀合一似一支劲箭般带起一股厉啸,狂野地向卓立当场的刘才射去。
面对黄凌乱狂猛的攻击,刘才视若无睹,脸上冷冷的笑容依旧,只是轻轻地冷哼了一声,瞅准黄凌乱的来势,突然飞起一脚,不偏不倚地踹在黄凌乱的小腹上,顿时将黄凌乱踹得倒飞而回,重重地摔在地上,砸得残枝腐叶四散飞射,复又落将下来覆盖在黄凌乱身上,随着黄凌乱的起身又猛地向四周飘落。
见惊魂未定的黄凌乱并未受伤,清风寨众人的心才略安,一个年约四旬的瘦削汉子越众而出,正欲向刘才叫阵时,却听徐扬朗声笑道:“天柱刘才果然名不虚传,徐扬不才,也得舍命陪君子,刘大侠请!”
刘才笑道:“徐少侠不用客气,你我齐名江湖,你赞我便是赞你自己,你贬你自己便是贬我,哈!废话少说,徐少侠请!”
两人虽说得客气,但骨子里却满含敌意,他们的神态看似轻松,实则犹如紧绷的弦,他们虽说要立即动手相搏,但他们仍挺立原地,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谁也未动分毫,就连眉毛也未颤动一下,站在那就如泥塑石雕的一般。
他们两人虽然并未有任何行动,但他们之间的较量已经开始,这种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的较量,是意志、毅力和修为的较量,半点掺不得假,这种以意相搏比真刀真枪地厮杀更为凶险,他们不动则矣,一动便立分胜负,一动便立见生死!
今夜无云,只见繁星满天。现场无风,却是灯火乱闪。刘才和徐扬相对而立虽未有任何动作,但却牢牢地控制着周遭的氛围,时而气劲狂标暗影摇曳,时而风息声静萧索满地。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刘才和徐扬皆是无可厚非的行家里手,他们虽未交手,但都知道对方绝对不可轻慢,可能谁也耐何不了谁,但他们却不愿就此收手罢斗,更不敢有丝毫懈怠和大意,唯有集中精神暗运玄功全力以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此时面对刘才和徐扬,不但毫无热闹可看,反而觉得有些无聊和难耐。好在现场众人大多是内行,皆明白刘才和徐扬短时间内绝难分出胜负,一旦分出胜负便有人负伤甚或丧命,但又无人敢强自出头妄想分开他们,因而只得等待他们自己结束这场战斗。
似是觉得这种等待实在太无聊,黄凌峰忽然打破现场的寂静,朗声叫道:“有哪位朋友愿意赐教?”
也许是深受刘才和徐扬两人的压抑,见黄凌峰主动挑战,劲歌会众人皆不由大哗,争先恐后地涌上前来,纷纷向汪守节请战。
清风寨众人见劲歌会众人一拥上前,唯恐黄凌峰和徐扬有失,也急忙拥到黄凌峰和徐扬身侧,纷纷抽出兵刃,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地盯着劲歌会众人,只要劲歌会之人稍有异动,他们定会毫不犹豫地一拥而上。
清风寨此次高手尽出深入敌境,本是追查明月堡被灭的真相,缉拿挑起事端的疑犯方子瑜,伺机拯救可能被骗的张天祥和张秀逸兄妹,此时眼见事将成,黄凌峰自不愿在敌强我弱之际发生混战,于是急忙喝道:“退回去!”
劲歌会人众势强,更有强援在侧,此时已与清风寨对阵,根本不用担心清风寨逃走,而是在考虑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汪守节自然也不愿发生混战,所以,他虽然比谁都急欲消灭清风寨众人,但他却仗着自己手下高手众多,坚持按江湖规矩行事,进行一对一的较量,意在逐一消灭清风寨的高手,到时便可轻而易举地剿灭清风寨众人,于是,汪守节也急忙喝道:“住手!”
清风寨和劲歌会皆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帮派,能屹立江湖,自有其严格的组织和纪律,此时众人虽然激情高昂,但仍能闻令而止,纷纷退后。
见状,汪守节满意地笑了笑,接着道:“若黄少寨主有兴趣,本座当亲自奉陪,只是此刻刘才和徐扬的搏斗正在紧要关头,我们稍待片刻如何?”
望了望似已竭尽全力仍不能获胜的徐扬,黄凌峰突觉心中一紧,不说别人,只是一个汪守节,他也无必胜的把握,若是徐扬落败,他和清风寨众人绝难全身而退,于是,黄凌峰只得应道:“好,在下静等阁下赐教!”
清风寨众人一拥上前,却将杜奇、梅氏兄弟和张秀逸抛在了后方,似是感觉到身边无人保护,张秀逸不由一惊,慌忙跑到黄当豪身旁,假意问长问短以免杜奇趁机找她算账。
杜奇洞观战局,无论清风寨和劲歌会谁获胜都将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无论他们谁获胜,都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杜奇又不愿与清风寨为敌,又不便帮助清风寨抗击劲歌会,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悄悄地离去。
计议一定,杜奇忙与梅氏兄弟觅路而去,竟无他人发现,张秀逸虽有所觉,但她现在失去了徐扬的保护,杜奇不来找她的麻烦已是万幸,又哪敢吱声?
杜奇虽已远离战场,但仍能清楚地感觉到战场中一切动静,就在杜奇准备放弃查探时,突然感觉到刘才似一片羽毛般被徐扬激发出来的凌厉气机吹起,晃晃悠悠地向后方远处飘落。徐扬却似并不甘休,竟然刀剑在手,猛追了过去。劲歌会众人急忙出手阻拦,顿时将徐扬围在核心。清风寨众人唯恐徐扬有失,急忙上前接应,于是,双方的混战终于拉开帷幕,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惨呼痛哼声顿时接二连三地传出。杜奇顾不得探得最终结果,急忙收回精神感知力,催促梅氏兄弟加速前行。
杜奇和梅氏兄弟一行四人穿出树林,转过一个山角,毅然舍弃大道,沿右侧一条羊肠小道而行,在一道悬崖下寻到个隐蔽的小山洞,藏身其间,梅氏兄弟才松了一口气,忆起方才所遇的险状,兀自后怕不已。
见梅氏兄弟仍然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杜奇唯有故作轻松地安慰道:“我们在此休息休息,只要迷魂焰之毒消散,我们便可立即起程远离这是非之地。”
梅孝天惊魂未定地叹道:“现在也只能如此,唉!”
梅孝人骂道:“他奶奶的,以往虽也常遇凶险,却无近日之繁巨,真是越混越回去,若不是四弟,我等可能早已无命矣。”
梅孝人的话音刚落,只听一人轻笑道:“你们以为现在就能保住性命吗?”
听到那人的声音,梅氏兄弟皆不由大惊,原来说话者不是别人,乃是有刀剑双绝之称,刚才与徐扬以意相搏的天柱刘才!
刘才虽然全神贯注地与徐扬搏斗,但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杜奇和梅氏兄弟趁乱逃走,他不惜冒着被徐扬击毙之险收功退出战斗,来不及招呼别人,便独自一人尾随杜奇和梅氏兄弟穷追而来。
连看也不看刘才一眼,杜奇轻叹道:“你不该追来的,唉!”
刘才冷笑道:“在下追来,你们遭殃,你们当然不希望在下追来咯,嘿嘿!只可惜在下已经追来,你们就准备受死吧!”
杜奇道:“素闻刘大侠一向急公好义,侠义为怀,在下才不愿向刘大侠动手,谁知刘大侠却苦苦相逼,不知是何道理?”
刘才不依不饶地道:“你们既然敢废去我劲歌会飞虎堂高手的武功,就应该知道有今日的结局,废话少说,动手吧!”
杜奇道:“刘大侠好像很自信呢?”
刘才不屑地道:“在你们面前,在下不自信都没办法!”
杜奇笑道:“既然如此,就让在下来看看刘大侠的武功修为是否比江湖十二恶还要高强?”语毕,杜奇倏地脊挺肩张,气势陡增,露出一股令人忍不住欲膜拜的慑人风采,正欲动手的刘才顿时被他那威猛无垠的气势镇在当场。
惊怔片晌,刘才方惊疑地道:“看四位的模样,莫非是手刃江湖十二客的‘云梦四剑’?”
此时此刻,杜奇最不愿让人知道的便是他们的名号,但他又不愿说假话,说不得只好违背初衷除去刘才来保守这个秘密,于是淡定地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