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清早,悦来搂。
孙大娘在这悦来楼前徘徊了良久。当时自己被那五百两震晕了脑袋,就这么匆忙的让小春跟着那人走了。紧了紧手心里的腰牌,感觉手汗太多,又把手在身上蹭了蹭,但是还是有几分心慌。要是这陈老板说不认识此人可如何是好,自己想了一夜,还是想来这悦来搂确认一番。
吱呀一声,这悦来搂的门终于开了,跑堂的小二姐打着哈欠出了门,一看大清早就来了客人,不免有些奇怪。看看天色,这才刚刚亮,不由得连没打完的哈欠都忘了打。
“这位大娘,你这是。。。。。。”一时这小二姐也吃不准了。
“是。。。。。。是这样的。。。。。。我。。。。。。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不。。。。。。不知这位小二姐能。。。。。。能不能通传一下。”孙大娘有些踌躇,好像来太早了,可是在家心里也不踏实。
“啊!是找我们掌柜的,请问有什么事吗?”小二姐一听,到有些犹豫了,昨天来了两位贵人,掌柜的忙到很晚才睡,现在去叫醒她似乎不太好。
“这个,我有事想当面问问陈掌柜,就麻烦小二姐通传一下,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说着说着,语气不由焦急起来。
小二姐见她这样,答应了一声,便进了屋,留下忐忑不已的孙大娘。
等陈掌柜出来时,孙大娘早已等急,上前便问。
“陈掌柜,有一人将这腰牌留给我,让我来找你。”说完便递上手心里的腰牌。
陈康一见,顿时脸色一变,忙吩咐了手下一番,便带着孙大娘进了后院。孙大娘见她这样才放下心来,那人没有欺骗自己。只是这陈掌柜怎会如此激动,就算远房亲戚来探望自己也不该如此表情,这点倒是让孙大娘疑惑不已。
陈康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便笑了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激动的神态。
“不知老姐姐该如何称呼?姐姐如何得此腰牌的。”
“我姓孙,开了个小粥铺,糊口饭吃的。陈掌柜叫我老孙就可以了。这个腰牌是昨夜一位小姐给我的,雇了犬女做了个下手,还让我拿着这腰牌来找掌柜的你,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陈康不由得跟紧了问了句。
“她说家父病重,世上只有一人能救家父的命。等他日家父痊愈,她再来探望陈掌柜。”
陈康大喜,小姐还活着。可是不来我这,却急着去找无涯,难道。。。。。。
孙大娘就看着这陈掌柜一会儿面露喜色,一会儿又忧虑重重的,本来满肚子的疑问也不好开口了。
“你看我,一听到我这侄女要来看我,心里就乐上了,可是她半路回去,再加上我那哥哥身体不适,实在令人忧心啊。”陈康立马收敛住神情,跟这孙大娘打起哈哈。
“既然孙姐姐是我家侄女的恩人。。。。。。”
“掌柜的,千万别这么说,我哪是那位小姐的什么恩人,她愿意收了我家小春,才是我老孙的恩人,这恩人二字实在不敢当,不敢当。”
陈康这恩人二字着实把孙大娘吓了一把,本来只是担心自己受骗来证实一下,让自己安心,既然那人并未欺骗自己,小春跟着她避开这征兵之事也是小春的幸事。更何况那人还给了自己五百两银子,五百两啊,她家小春到现在连五两银子都没给自己挣够,别说这五百两了。
孙大娘越想越觉得自己遇上了贵人,虽然刚刚自己担心不已,可是这陈掌柜都承认的事自己也就放下心来,心理上还是乐滋滋的。
为了安全起见,老陈把孙大娘留在了悦来搂,让人好酒好肉的伺候着,说是为了感谢孙大娘亲自上门来告知她侄女的事,把这老实的孙大娘搞得很是过意不去,不过这心是安了下来。
“陈教主”一个小二姐打扮的人在她耳边附耳了几句,她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去通知教主和公子,就说有小姐的消息了。”
看了看有些不自在的孙大娘,知她没有可疑之处后才真正放下心来。整了整衣服,内院里还住着两个忧心的主子呢。
等陈康把这来龙去脉跟这两位主子禀告后便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两位男子,一个一身红衣,听到消息后只是一刹那的眼神变化,之后便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另一个一身青衣,虽然也是不发一语,可是陈康还是感觉到他的微微颤抖,不自觉的摸出怀中的那个已经磨损的结一遍遍的抚摸着。好不容易定下神来,青衣男子才开口。
“那妇人可知那条小路?”冷情有些着急,既然急着去找无涯,必然受了重伤。而且据那妇人说莫儿还带着一个弟弟,这又是何人?为何不来找老陈,却要雇个外人一起上路?莫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去找无涯。”
冷情看了一下身边男子,觉得有理。现在去找莫儿怕是又要错过,既然莫儿特意让人来通知老陈,必然有什么重要的事去找无涯。
冷情他们得知我去找无涯的消息后,即刻动身。可是他们是快马加鞭,可怜我们三个的交通工具实在原始,因此等我千辛万苦找到无涯的忘情谷时,他们已在那焦急等了数日。
我看着小春给折腾来的那只毛驴,苦笑不得。
“你别这个表情,这个村子里就这个是能驼人的。”
我看了看这小村庄,现在有钱买马都是不现实的事,可是就弄了一头毛驴,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无涯啊!
见我一脸的沮丧,小春立马凑上前来,“我刚刚问了,等过了这山头,我们就离开这川城了。到时候,我准给你弄个马车来。”
说完便溜达到那老驴前,嘴上还念念有词,“老驴啊,老驴,你可真可怜啊。呆会儿就要被一只刺猬扎了,你要是不喜欢那刺猬,你可以跟我小春说,我小春做事向来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尽给人穿小鞋。”
气得茗峰眼一眯,轻飘飘的来了句,“早晚毒死你,打残你。”上前用力把那不知死活的女人一推,骑上了那老驴,接过我手中的包袱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我心中大乐。估计这小春又吃了茗峰的暗亏,可是她越是这样,那只小狐狸更是会给她穿小鞋。
果然,等我们到了无涯那,这位孙小姐已经无缘无故腹泻多次,身上奇痒无数回。我知道我们一路走来,茗峰只是能用的资源不够,不然有这位孙小姐受的。以至于茗峰在痊愈之后多了一项爱好,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物,而每每有成果时,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孙梦春。怪只怪她当初不听我的话,招惹谁,都不要招惹他杜茗峰。这当然已是后话。
等我们徒步离开川城后,才算是松了口气,因为我们看见了一个繁华的城镇。现在对我们来说有吃的,有马都可以称得上繁华。谁让我们三个被这翻山越岭的事给折腾够了。
我见小春那一脸馋相,便让她和茗峰先去酒楼,我去买马。
马市上的人见有买主,自然热情的介绍起自己的马来。我秉着货比三家的原则,慢慢的挑选起来。却不料本来都很安静的马群突然骚动起来。正感到诧异,一转头,便看见一素衣男子牵了一匹纯白的马进了马市。还没来得及细想,便有人骂了起来。
“少来这丢人现眼,我们的马是绝不会给你配种的。晦气!”可是这牲口却不怎么听她主人的话,看见那白色马儿挣脱的更是厉害,惹得自己主人狠狠的抽了几鞭子。
“也真是邪了门了,咱们养出来的马怎么就没这晦气男人养的好呢?”
我见一马妇在我耳边嘟囔,不由得问了下缘由。
原来这男子并非是本地人,原是从外地嫁到此地的,确不料刚拜完堂还没来得及洞房,自家妻主便在婚礼上猝死。以我这个异世人来看,怕是脑溢血吧。可是世人愚昧,便给这可怜的男人背上了克妻的名声。妻主的母亲更是看不起这个女婿,把他逐出了家门。
可是要说也是怪事,这男子其他本事没有,却有着一手的养马好本事。他养出来的马不仅体态优美,更是千里良驹,惹得这马市上的人又是气愤又是羡慕。可是却不知前几日,何人使坏,毒死了他圈养的好马。现在他手上牵的这一匹要不是当日他有事出门骑了出去不然也是死马一匹。
我看了看这些卖马之人,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要么就是脏话连篇,好像这男子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有的更是骂这男子不守夫道,抛头露面的。这些人无非嫉妒心作祟,现在看人家落寞了,却不愿出手相助一把,或者说这毒马之人正是这些人中的一个或几个。我突然有些厌恶,想转身离开。却不料,那素衣男子把绳子递到我眼前,“你要买马?”
声音有些暗哑,看他脸色也很憔悴,容貌不算出色,但还算得上有几分姿色。这样的男子,这样的遭遇,可惜了。
他一出声,顿时引起刚刚极力给我推销马的妇人们不满的牢骚。我不动声色,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够吗?”
他不吭一声,从我手里接过银子,有些不舍的摸了摸那匹白马,狠狠心把缰绳递到我手中,转身离去。
身后顿时骂声一片,我有些厌恶,就算没有恶言相向的,也是一副淡漠的嘴脸。匆匆买了辆马车套上那白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马市。人都是市侩的,可是如此对待一个弱男子实在不是妇人所为。不愿细想,现在我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这种事情见过也罢。五两银子买这白驹,不算占了他的便宜,就像我给孙大娘五百两一样。
小春见到这白驹之后,自是一番欣喜,那驾车的劲都给使全了。茗峰今日又有些咳血,脾气也有些不耐,见她在外面赶马越赶越乐和了,起身便点了她的哑穴,这才清静下来。
“好好驾车,要是再给我使坏,小心我毒哑了你!”撂下狠话便又钻进车内。我强忍笑意,又给他加了件衣服,却不料马儿突然嘶吼起来,车颠簸的太剧烈,我跟茗峰不免遭殃。
我跟茗峰俱是一惊,示意茗峰躲在车内。等出了车,见小春手脚忙乱的比划着什么,忙解了她的穴。
“你看,有个男人。好像在打架?”
顺着小春指的方向一看,是他?!
“快!快去帮忙。”小春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忙跟我一起奔了过去。
我见情形不对,忙踢起脚边的一颗石子向那下刀之人投去。短刀应声落地,看到眼前的情况,我跟小春都不免变色。差一点,这祸事就闯下了。见那男子满眼都布满血丝,怕是绝望愤恨之极才下了这狠手。
这白驹早就发现自家主人,已经自己奔跑过来。这时这男子才有些回神。虽然现在路上人不多,可是这样也太过扎眼,一掌劈晕了那男子塞入车内。
“小春,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等马车又重新前进的时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刚被这男子揍得不省人事的女子怕是毒死他马匹的凶手。看了看昏在角落里的男子一眼,好刚烈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