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屋中点起了烛。噼里啪啦的滴着烛油,秦翠躺在床上听着一群女子的讲话。她不过就是问了爱在那海棠园中的那位公子是谁,于是引发了无休止的讨论。
“那人是府中的文官,专管一些府上的大小事。不过,看他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许多女侍都对他有心思撒的。我们可不能这样做,再说那安庆王爷怎样,也算是我们的夫君。哪有挡着夫君的面,去勾搭别的男人的。”秦翠心中了然了一些,将身上的被子裹得紧了一些。居然是到了入秋的季节了。
这一间小小的屋子容纳了十名叫做王妃的女人。秦翠眼中的大小姐,名门之女,或是长得极漂亮的女子都在这里辜负了自己的青春年华。她们求的一份生存,不争取自己的自由。这些在书院读了四书五经的女子沦落到此种地步。秦翠知道自己不是与她们同路的人。
这王府中生的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安庆王爷过的都不是人的生活。那些府中的侍女和管家一头独大,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把主子晾在一边,管也不管。
“你在这里做什么?”秦翠吓得差点仰过去,那男子走近了些,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此处是府中的后院子,是安庆王爷的真正住的地方。
“走开。”秦翠气冲冲的站起身子来,叉着腰,不服气的问道:“你是跟他们一道的人吧。你看看他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那安庆王爷躺在一把乱蓬蓬的草中,蜷缩成一团,脸上脏兮兮的,眼神凄楚的望着秦翠的背影。“新晋的王妃原来是在这儿照顾王爷,我看我还是走了。”那人神色清冷的额丢给秦翠一包东西,负手走了。
秦翠不满的哼了一声,将那袋子捡起来,打开。见着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安庆王爷见着那个喜滋滋的冲过来,一把夺过包子,嘟囔着谢谢哥哥。
秦翠心一惊,原来他一直都在照顾着他,瞥见墙角的那团脏兮兮的被子,应该就是他拿来的了。
秦翠赶紧冲出去,还看见他一人背着手站在枫树下,那一身紫衣下有些挺拔的身影,长发扎在身后,风吹起他的长发,肆意的飞舞。他的神色清冷,嘴唇微抿。他伸出手,将那名女子的头发掳在耳后去了一些。
秦翠停在不远处,听见那名女子说道:“凌云,谢谢你替我照顾他。”女子说完,随着一阵风就走远了些。
凌云,凌云,这名字多好听。
凌云摸着身边的枫树的树干,根根刺骨。“青莲。”
秦翠知道了凌云喜欢那般的女子,不像她这般的人儿。“喂。”秦翠叫住他。
凌云转过身来,又恢复了那模样,神色清冷的背手对着她的眼。秦翠下定了决心,深呼吸了一下:“我刚误会你了,对不起。”
他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眼睛却没笑,像是之前一般,那汪潭水毫无波澜。“不用,我做那件事,不过也是有条件。我其实与他们差不多。”
“没事,总比那些人要好一些。”秦翠干脆点额说道。“谢谢你,这府中让我看到了希望。”秦翠低垂着脑袋,手指蜷缩在衣袖中。凌云定定的看着她的眼,慢吞吞的说道:“的确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女子。明日就安排你随着我吧。这府中,不适合你呆,等到一个时日,我就让你离开。”
秦翠记起初次见他时的那片海棠花海。粉色的小花儿携着清风落在她的鼻尖,清清淡淡。秦翠这番,居然觉得那花香有点魅惑人心的状态。
“谢谢,不用。我爱待在我那处。”秦翠对凌云施了个礼,转过身就走了。
府中的花园深处一些,就可以看见一名女子坐在灌木丛后,丢着小石子,嘴里嘟囔着些笨蛋,傻子之类的话。“叫了你去,就去嘛。他那处的生活肯定比这里好一些吧。今日手都磨破了。”秦翠伸出自己细白的手腕,上面布满了红色的翻飞起来的红肉,火辣辣的疼。
用冰冷的手指尖冰着感觉要好一些,秦翠深呼吸一口气。
不远处一棵无忧树下,紫色的小花儿纷飞。凌云放下自己手中的书,顺手给对面的座位添上一杯茶。清浅的荷花瓣传来一阵浓烈的的香味之后就完全浸泡在水中去了。
秦翠依旧是旁若无人的扔着石子儿,在湖面上溅起一圈小小的链接。凌云玩心大起,捡起脚边的石子儿朝着那灌木丛中扔进去。“啊,啊。”秦翠一声小小的惊呼,凌云听见了她疼的揉揉她的脑袋。
凌云捂着自己的嘴,尽量不要笑出声来。午后的阳光打在凌云慵懒的脸上,像是湖中的莲花一般,仙气凛然。他的长发放在竹椅后,背靠时,险些要触地的错觉。他闭着眼睛,神色很是享受阳光。无忧花的紫色小花儿落在他的发间,像是九天之上落下的星星一般。
“是你吗?”秦翠从那灌木丛中钻出来,见到外面的凌云,问道。
“恩,抱歉,我没想到我会扔的那么准。”凌云起了身子,眯着眼睛问道。“怎么样,过来跟我喝杯茶水吧,趁着阳光刚刚好。”凌云端起自己手边的恩啊青玉茶杯,手指尖都在莹莹发亮。
秦翠慢慢踱步过去,坐下去,端起那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是雪莲的味道,还加了些红花进去。”秦翠砸吧了一口,复又说道:“这个多喝了可御寒,我要多喝一些。”
凌云诧异的放下杯子:“听管家说过,你是商贾之家,原来还懂茶道之术。”
“只是懂一些,我还懂一些炒茶的技艺。家中的茶都是我炒的。”秦翠得意的说道,眼睛水水亮亮的。
凌云喝了一口茶:“那求指教一下这茶的不足之处是什么?”
秦翠端起那茶又品了一口。“后味比较苦。”秦翠答道。
“果然应了那句话。”凌云神色悲戚。“那大师与我讲过,我不管似多么努力的把这茶煮好,也逃不开一个苦字。也罢,以后就由你为我煮茶了。”凌云放下茶杯。“我爱喝着茶,却无论如何努力,煮出来的都是苦味,愿你能煮出我钟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