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渊背靠在马车上，掌心还托着云沧澜的一张小脸，他眸光朝下瞥了一眼，看见她格外宁和安然的睡颜，心中有些东西在这一瞬立即变得柔软。
她倒在他的手心里还浑然不知全然不觉。
奕渊轻轻移动手腕，将她的头扶到自己的肩上，然后一只大手穿过她的腰背轻拍着。
他的头微微倾斜，轻轻靠在云沧澜柔软的头发上。
纵使时光怎么流逝，有些东西一直就在那里，不会走不会变。
那些东西一如当初，美好地让他心折。
奕渊精致的眉眼带着疏狂后余下的疲惫冷寂，像是印进了一叠一叠的青淡远山，“好好睡……快长大……”
大楚一首及其古老的歌谣，是母亲在哄小孩儿睡觉时经常会唱的。
好孩儿，快些睡，好好睡，快长大，越过高山采灵芝，跨过江河见豚鲨……
他也只是小时候听过，在许许多多个酷暑难消的夜晚里，伴着如水星辉，母亲拍着他的背轻声哼唱，没想到直到现在他还是记得那么清楚。
云沧澜迷迷糊糊中听见他的声音，不知是觉得他的声音熟悉还是觉得这歌谣熟悉，伸出一只手揽住他精瘦的腰身，小猫儿撒娇一般蹭了蹭。
奕渊性子一向冷漠无情，此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索性往背后一靠，颀长的身子歪歪地躺在靠垫上，云沧澜因为他这动作滑落到他的胸口处。她呼吸平稳——还睡着。
奕渊大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暗暗想，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昨晚去了哪里，今日弄成了这样一副疲乏的样子。
云沧澜浅浅睡着，绵长的呼吸一遍一遍，落在他的胸口上。其实隔着一层衣服哪里能感觉到什么，但是奕渊偏偏觉得云沧澜这气息烧的他浑身发热。
不是身体上的热，是心口处，心口处一些一簇一簇的火焰似的炸裂迸溅。
希望她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怀里，卸下所有防备和骄傲，抱着他的腰身信任地对着他呓语。这是多少年的愿望，多久的愿望。
从前是多么多么长的时间让他等待，那么那么漫长，几乎让他觉得绝不会有实现心愿的一天，而如今——
等得再久，此刻也是值得的。
奕渊的手握住她的细软的腰肢，慢慢慢慢用力握紧，又慢慢慢慢地松开，最后极为怜惜不舍地复握住。
“梦中有仙从蓬莱，愿为伊伊共消暇……”
云沧澜不清不楚地嘟囔一声，双手攀住他的肩膀，整个身子向上缩去。
几乎是整个人都落到他的怀里，奕渊只好无奈地坐直身子，搂着云沧澜一遍一遍不停安抚着。
纤细的骨骼在手下像是脆弱的竹条，奕渊真担心自己稍稍一用力就把这小姑娘给拧折了。然而就是这样单薄细小的一副骨骼里、藏着的皮肉里居然又有那样莫名的大的力量。
奕渊像是得了一个极为珍爱的娃娃，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生怕摔了碰了她。
“还有多少时间才能到安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