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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如果我变成回忆(3)

有时候心里想着因为很看重,所以干脆假装不重视算了。所以,他对她发火,严肃地批评她玩忽职守。其实,他只是想见她。不想让她一直处于边界。不允许她逃离。因为,他知道她对他动情了,所以她才不顾一切地逃,所以她才尽可能地躲。

看到他的回复火药味如此浓烈,她知道,他来真格的了。她害怕了。原来,一直强势的她也是如此畏惧一个怒火中烧的人。或许只是因为那个是一个她在乎的人,一个她所爱的人。

收拾东西,她便赶到会议现场。他已经等在那里,愤怒地看着她。可是,嘴角还是微微上扬,仿佛想笑,却又故意装出愤怒的样子。他强忍着见到她的欢喜,极力掩饰内心的爱恋。他的眼睛分明告诉他,她憔悴了许多,脸色苍白,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气。

她仿佛很累。开会的过程中一直安静地发呆。其实,她只是在伪装,不想轻易地露出破绽,不想被他揭穿面目。她克制住加速跳动的心脏,她努力地想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或者冷漠。她不去看他。也听不见他说的话。她只知道,她日日夜夜思念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她仍然装作看不见。因为,爱就像洪水一样,一旦开闸,便失控,淹没自己,危及旁人。

晚上,他发过来一条消息说:“你喜欢我?”一如往日的霸道自恋。她知道自己被看穿了,却依然不想露出真身,于是回复说:“可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别自以为是了。如果非要说喜欢,那只是喜欢你的文字罢了。像你这么恶劣的坏蛋,谁会喜欢?别乱想。”“可是我感觉是这样。”“事实上,你的感觉并不是每一次都正确。”

人,有时候太相信自己的感觉,太放任自己的感觉,往往会错过一些东西,或者说某一段情,某一个人。即使不想错过,可终究就那么错过了,很多事都在那一瞬间错过了。

是的,她撒谎了。她从来没有认为他是个恶劣的人。那样说只是因为担心谎言被揭穿,胆小的她害怕一旦没有谎言遮掩,他便会看透她,知道她如此爱恋他,如此思念他。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谎言维持原状。虽然撒谎的日子很难熬,心里很难受,可是,她必须得坚持下去……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他。她害怕,却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紧张,心跳,害羞……这些都有吧。

直到再也无法坚持,无法忍受,她深夜爬起来,走到阳台,打电话给闺蜜千栀,放声大哭:“他让我心跳加速,他所有的一切,我一旦触碰就无法平静。他是那个在我脑海里会随时蹦出来的人,是让我在成都这座阴冷的城市里,想要坚持下去的力量。以为把他的Q删了,不去联系,不去触碰他的东西,我就可以平静淡定,就可以渐渐忘记,可以不爱了,可是我错得很离谱。他已经闯入我的生活和大脑,甚至内心,他让我感觉混乱,疲惫,恍惚和紧张。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不想再撒谎了。真的很累了……千栀,我该怎么办?”

“亲爱的,不要慌。你只是爱上他了。爱上了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爱上了一个不能给你承诺的男人。你想插进别人的爱情,插足别人的生活,却又害怕成为众人唾骂的小三,担心触及自己的道德底线。你犹豫不决是否屈曲自己高傲的头,委身做他的地下情人。所以呢?你害怕,你不安,你开始怀疑自己,开始厌恶自己,直到最后不知所措,只能这样折磨自己。亲爱的,不要强求自己做每一件事情都很高尚,只要不是很恶劣就可以了,因为,要求太高,人就很容易累。好好想清楚这个过程吧,从你们相识,到你产生情愫,然后到现在你失控。好好回忆这些细节,以及你内心所有的一切躁动,想清楚了,弄明白了,也就释然了,也便知道该如何抉择。宁静以致远,虽然不是七老八十的,但有时候,我们遇到事情了,平静下来往往比较容易清醒,这样比较容易思考和做决定。从明天开始思考,他究竟喜欢的是有气质有才华的你还是那个成熟的可以做妻子的女朋友。你究竟是想要做他的女友还是情人?乖,来,先安心地好好睡一觉……”

“我想停止煎熬,停止思念,停止紧张。我害怕擦肩而过,害怕会留有遗憾。因为最近总是会想到其实人生很短暂,所以我不想再伪装了。其实我觉得我应该要承认自己的感受。毕竟遇到一个让自己心跳紧张的人并不那么容易。如果因为伪装或者撒谎导致对方全然不知,这样没有机会开始,那真的会一辈子遗憾。”

“这件事那么糟糕,那么混乱。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这个家伙,真是让我操碎心。他真的有那么好吗?值得你这样颠覆自己。瞧,他都把你变成什么样了。”千栀一直以为她只是玩玩而已,每一次当她告诉她说,“亲爱的,我又进去了。”她也只是笑笑而过,因为作为她最亲近的密友,她了解她,知道她的脾性,知道她是一个冷漠的人,知道她不会真正动情,不会真正爱上任何人。每一次她都能够自如地抽身而退而不是越陷越深。可是,现在看来,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自己认识的清高冷漠的闺蜜。千栀是个双子座的女生,她自认为自己的分析是最理智最正确的。这就是双子座女孩最显著的特征。她们往往能够很清晰地分析复杂的情节和深奥的情感,能够顺利地处理这些纷乱的纠结。

“这一次,我已经出发在路上了,停不下了,也回不来。知道吗?我不想把话挑得那么明,因为我坚信你是懂我的。”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内心的道德底线在挣扎。她在路上了,在前往他内心的路上。她在路上了,爱他的路上。

深夜,桦芊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发过来一条消息:“为什么你明明动了情,却又故意不靠近?梦想你的时刻,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只知道,那是我无法抵达的地狱第十九层。”他知道她已经看见,已经知道他的心意,只是依然不理不睬。

地狱第十九层?这个词不是她告诉他的吗?起初他很惊愕,他竟然不知道有这个词存在,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以为是她瞎编的,还曾经跟她闹着玩。然而她从来没有对他解释过这个词的真正内涵,也从来不问他是否明白它的意思。这不是她自创的词,她也不是第一个使用的人。只是,她对这个词情有独钟,她深深爱着这个词,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声音,一份流自深处的感情。她一直坚信,真的有第十九层地狱存在,她希望那能够是她最终的归宿。

“就这样想着,念着太累了。为什么你对我如此苛求刻薄?为什么总是要沉默或者逃离?”他依然不想轻易放手,继续发过来第二条短信。此刻,他不是因为孤寂,只是因为心动了。是的,他动心了。这是他第一次遇见那样独特的女子,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一个令他捉摸不透的女子,一个明明已经爱上他却又逃离了的奇异女子,一个让他再也忘不掉的知性女子。可她离他很遥远,一直都那么遥远,在一个他看不到的角落,在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其实,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她不想去思考太遥远的事情,因为人生本来就很短。即使他爱她又如何?她已经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会怎样。她不敢去接受这份被人诅咒的爱。说句实话,有爱就会有伤害。最终,不仅会伤害身边的人,自己也会深陷囹圄。

所以她撒谎,掩饰,狡辩,尽所有的力量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当作他不爱她,她亦不爱他。爱情没有永远,或许每个人都只需要陪伴,不需要真爱。仅此而已。孤独的时候,找一个可以陪伴身边的人;难过的时候,找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人;伤心的时候,找一个可以温暖内心的人。但是从来不说爱,从来不提爱。

有些坚持之所以痛苦,是因为自己的执迷不悟;有些爱情之所以无果,是因为一开始就给错了对象;有些分手之所以让人绝望,是因为允许旧情左右纠缠。很多时候,我们总以为我们的生活中不能没有谁,那只是因为我们从未真正尝试着决绝离开,其实谁离开谁都可以活得很快乐,只是幸福指数有可能不再像过去那么高。很多时候,我们不能忘记一个人,不是因为我们已经深爱或者还在爱,而仅仅是因为还不能习惯离开以后的日子罢了。

爱往往是悄悄地来,所以人们常常不知道。他把她引进来了,却又出不去。

她知道,因为她有灵魂,有感情,有知觉,所以注定了要受尽折磨与凌辱,依然无法放弃坚守的这份爱。爱情,不是她所追求的理想,而只是旅途上的一场相遇或一段守望。离开了这一个人,她还是会遇到下一个人,直到旅途中出现那一个永远不再分开的可以厮守一辈子的人。

世界永存光明与黑暗。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黑暗里还是光明中。可是,很多时候,决定你的心情的不是你站在黑暗中还是光明里,而是你脚步的方向。

若是真的爱,真的想去爱,即使低落尘埃里又如何呢?

4沙滩不向贝壳起誓,却让贝壳紧紧依赖

毫无知觉,便已经到了十月。十月,有些故事已经结束,有些却才刚刚开始。

南方的城市,即使秋天,也可以看见鲜花怒放的胜景,它们时而出现在道路两边的篱笆栏里,时而亮相于校园的绿化灌木丛中。小小的金黄的枯黄叶片纷纷飘下,散落在街道边,或者校园小径上,仿佛给它们镶上金边儿,仿佛也只是点缀这些在秋风中摇曳风姿的花朵儿。散落在这个城市的许多人,曾经将过往的十月留在了苏北、淮南、高原,如今却漂流到了这个盆地,这座阴暗的古城,这座古墓一样的城。在那些四季分明的美丽地方,或许十月会有更多的故事,更多的回忆吧。而这座只有两个季节的城市,竟也掩埋了许多美丽苍凉的回忆。

在合适的时间、地点遇见合适的人是一种幸运。在不合适的时间、地点遇上了,总比一辈子也遇不上的好。所以,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虽然不是幸运,却也不算是不幸。

当贤惠的未婚妻在异地的时候,他遇见了她,她是独自一个人,一个才华横溢的清高的人。对他而言,这是个错误的时间。而对她来说,这是个错误的人。可是,他们互相吸引,互相欣赏,并且相亲相爱。

爱,有时候,也许只是给人们一个理由继续相处下去,就好像他们从开始直至完成很多事情一样。两个人在一起,往往都会经过这些阶段,相识、兴趣、好感、热恋,最终才到相爱。如果没有最初的那一阵冲动和诱惑,他们将永远在原地打转,可仅靠那一份感性,终究也无法走到一起。我们都是害怕孤单的人,所以才需要在有人陪伴的情况下,一同打发时间,任由似水流年就这样在狂欢笑语中流失,因为只有这样,这些时间才会发亮并被记住,被怀念,被回忆,被珍藏。

此刻,蓦然回首发现,一年的一大半已经成为过往,成为历史,往昔的点滴正在迅速蒸发消失。唯独留下这一个重生的女孩以及她惊人的决定。

她决定不在乎他和别人的绯闻,也不在乎他是否单身,亦不在乎真的和他在一起之后,别人如何辱骂指责她。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任何人的任何想法都不在乎了。因为她决定不要再摆出任何理由,不想伪装,不再撒谎说“我不喜欢你”。她只是想要解救自己,不想让自己陷入思念的漩涡,无处可逃。可是感觉这种东西往往最不容易把握,何况说要控制。她想要把心里所有的话告诉他,想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他,想把对他的思念和眷恋全部说出来。可是,刚刚要开始,便已经又停止。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了,他和她是如此相像之人,都那么自恃清高,那么固执霸道,那么自恋自爱,谁也不肯第一个低头。即使身心受折磨,即使思念泛滥,即使爱恋,却也从未真正说出口。但是他们终究不太一样,他比她现实、理智、冷静。即使疼痛,也可以做出调侃的姿态。

爱情难道也讲“有志者事竟成”吗?是谁坚持到最后谁就会赢吗?还是谁能够笑到最后,谁的尊严就能够得到保全?

“千栀,我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了,不想再继续这样颠沛流离,不想再继续这样依靠谎言来维持呼吸。”

“换哪一种方式呢?他有再约你吗?”

“是的。我决定要和他在一起。即使只能在深夜出现。即使没名没份。即使遭遇指责。即使低落尘埃。”

“你知道你无法抗拒你的小三身份。一旦和他在一起,你真的会快乐,那我也不阻拦你了。我知道自己制止不了你。可是,我必须提醒你,不要触及自己最后的底线。不要让他糟蹋自己。你能够保证说他对你不只是性的召唤吗?”

女人间的情谊总是比男人鬼魅得多。她以为,越是知己,能谈的东西便越猥琐一些。即使只是性的吸引,性的召唤,又如何呢?男人对性从来都只是索求,没有一个男人不需求。

“你自己感情的路要自己去走,如果你认为正确就去做,不要理会别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情感没有对错。所以一旦有了感情就要珍惜,要不然,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了”,另一个女友曾经这样说。当初,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完全不在意,心想:我从来不是一个感情枯竭的人,怎么会就找不到了呢。

或许做人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因为那是做给别人看的,纵使心力交瘁也要八面玲珑,纵使爱,只因爱的是别人的男人,所以也只能掩藏说不爱。

即使她只是别人眼中的小三,即使她只能够做他埋藏于黑夜里的地下情人,又如何呢?重要的是,她深爱他,思念他。所以,那么痛苦的瞬间,那么艰难的想象,何必去想呢?

明明知道却也装作不知道,因为,可能这便是最好的守护爱情的方式。她明明知道,一旦踏出了那一步,以后便只能掩人耳目,名不正言不顺,甚至,只有黑夜才能相见。

少时的爱情,大多由幻想建构。而长大以后的爱情,大多是由心生发。所以,总是在十字路口之前就告诫自己,听凭自己的内心去做,那个声音会指引你。

每个人,上天给你的特质都不一样。所以,你所需要走的路也和别人不相同。在生命中,总会有某个时刻需要你做出重要决定,这时身边会有许多人愿意给你忠告,但是,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不是别人的。你的路必须自己去走。所以,别人的忠告只能参考,最后的抉择还是必须得由自己来做。生活之大,即使自己这个小脑袋瓜根本不够用,也只能绞尽脑汁自己做出选择。

其实现实里有很多没有激情甚至没有感情的情侣,他们只是靠道德和责任在牵系着,没有断开。他们完全可以不爱了。因为明明知道不值得,明明知道人生很多阶段都会出现自己爱的人。分得多了,爱的多了,也就会厌了,倦了。这时候往往比较愿意委曲求全,所以他们可以一边忍受平淡无奇的感情,可以一边冒险寻求刺激外遇。他并不觉得自己多一个情人,会愧对只靠责任牵系着的女朋友。他必须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爱。

“你再不见我,我就要去一个地方了。那是唯一能够帮我的方法。”当他把这句话发过来的时候,他应该知道,像这样的纯粹爱情,这样的情深似海,今生不会再有第二次,他也不会再遭遇第二次。所以他爱她,即使他有女朋友。他思念她,即使他会被众人骂为脚踏两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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