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簇簇散落在天际的乳白正是包裹着水龙古树的云雾,在这朦胧的仙境中有一座通体黝黑的大殿就这样坐落在云雾中,如果不是隐隐约约看到云雾中那若隐若现的绿色树枝,还真以为这座宏伟的石殿就是坐落在九霄云端一般。
相比于外面的仙境,此时在这水龙殿内的气氛却是十分复杂,就当严青山说完那句话之后,在他对面的三个人都微微走起了眉头。
“严掌门何出此言?那群‘黑衣人’乃是我们五大门派的追查的敌人,我们和他们怎么会有关系!”郭长老语气有些许激动地说道。
“哦?这可不见得,严某前些时日有和那些‘黑衣人’交过手,他们使用了贵派独门的‘绝灵散’,这又作何解释?”严青山丝毫不让地反驳道。
“这……严掌门,您这是已经认定了我们和‘黑衣人’是一伙的,此次前来还带了这么多人,看来诸位是来者不善啊!”郭长老激动地站了起来。
“师傅,和他们说这么多干嘛?我们堂堂水龙门还怕了他们不成!”这次是何威子说话,说罢手握住了腰间的剑。
严青山皱起了眉头,霍重见状也运起了灵力,只见红色的灵力在他皮肤下翻腾,本来黑色的瞳孔也开始变得通红,大殿的空气也随着他的运气变得干燥起来。就在一场战斗一触即发之际,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诸位还请停手,小心中了贼人的奸计。”声音虽然柔媚好听,但是却透露出一股让人无法违背的威严。
一只手搭住了霍重的肩膀,让他运气的灵力一下气消散了,他转头看去,只见严青山冲他摇了摇头,然后向着说话女子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大殿后走出了一位蓝衣女子,此女子并没有倾城倾国的容貌,但是不知为何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给人一种极大的吸引力,甚至连空气都好像被她吸引过去一样,一下子大殿的空气不知为何都变得异常稀薄,霍重感觉自己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不亏是何掌门,水龙诀修炼到如此境界严某实在是佩服。”严青山说罢挡在了霍重面前,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好像重获自由一般重重地喘着粗气。
“哪里哪里,小女子和严掌门相比还差得远。”被叫做何掌门的蓝衣女子说道。
“何掌门,想必刚才我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吧?是否可以给再下一个解释呢?”严青山说的虽然客气,但是语气中还是充满了质问。
“严掌门,请给小女子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过需要您移步后院,但是呢,鄙派的后院又过于窄小,所以只能委屈您一个人前往了。”何掌门平静地说道。
“这……”严青山皱眉看向身旁的陈长生和宋柯裘。
只见这两位苍龙门的长老也都走起了眉头,接着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陈长生转过头来对严青山说道:“严掌门,我和宋师兄商量了一下,如果您有把握的话但去无妨,但是如果半个时辰后还出不来的话,我等可就要硬闯进去了。”
陈长老虽然是说给严青山听的,但是声音却运上了一丝灵力,让这个大殿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当然也包括大殿深处的何掌门,不过那位蓝衣女子听后并没有任何不悦,嘴角已然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好!严某去去就回。”严青山说罢,转身向大殿深处走去。
就在何掌门和严青山的身影消失后,大殿再一次变得死一般的静寂,但是气氛却更加令人不安。
水龙殿的后院平日是掌门的休息之地,没有允许任何人都是不得随意进入的,有些水龙门弟子一生也未来过此地,此时严青山随着眼前这位蓝衣女子向前走着,他边走边左右观察,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无乱到哪个陌生的地方都要记住周围能看到的一丝一毫,而且对于眼前这位看上去极其年轻的女子,他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五大门派中除了苍龙门的李掌门的修为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其他四大门派的掌门的修为高下都是个秘密,因为彼此之间从未认真切磋过。
何清娈眼角余光见到身后的严青山处处提防,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是全然不见她有丝毫不悦,只见她漫步在这云雾缭绕的后院中,一身蓝衣,两袖飘飘,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落在身后,竟犹如那九天下凡的仙女一般。就这样走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眼前出现了一间不是很大的木屋,整个木屋都坐落在水龙古树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和这根树枝相比,木屋显得更像一个鸟巢。
“严掌门,就是这里了。”何清娈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严青山。
“不知何掌门带在下来这里是有何用意?”严青山不解地问道。
“严掌门有所不知,我水龙门自建派以来世代都在这颗古树上面修炼心法,每个弟子都会挑一跟树枝建一个自己的木屋,和这棵参天古树比起来,我们的木屋就像鸟巢一样,实在是让您见笑了。”何清娈说道。
“何掌门过谦了,如能寻到这样如若仙境之地修真悟道也算是严某的毕生心愿了。不过当今天下有难,严某实不敢独隐!”严掌门说的荡气坦然,让旁人有一种无名的佩服。
“说得好!不愧是义重于天的严掌门!实话跟严掌门说,那些‘黑衣人’跟我水龙门没有任何关联,至少是跟门中大部分弟子没有关系。”何清娈说罢两袖轻拂转身走入眼前的木屋。
严青山听后眉头皱的更紧,但是看着消失在木门后的蓝衣,毅然跟了进去。推开木门走了进去,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严青山知道这是水龙州独有的熏衣禅叶的味道,他时常也会让外出历练的弟子带回一些。
木屋内布置极其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木桌,还有一个摆了几本书的木架,严青山见何清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推门进来自己,让他突然感觉一阵心悸,好像自己的想法都被看透了一般,看来还是修为不够啊!
“严掌门,实在是招待不周,因为我的木屋从未让外人进来过,所以也没有准备多余的椅子,还要委屈您了。”何清娈微笑说道。
“何掌门,邀在下前来不仅仅是为了参观这个木屋吧?”严青山说道。
“当然不是,小女子只是想证明给严掌门看,这是鄙派世代流传的‘绝灵散’的配方。”只见何清娈从木架上拿下一本极薄的书递给了严青山。
严青山接过这本封面有些泛黄的书,只见上面写着“绝灵散”三个字,他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何清娈,只见这位蓝衣女子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严青山轻轻地打开了这本书,只见书中确实是记载了绝灵散的来历和配方,只是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严青山看罢更加疑惑的抬头看向眼前的蓝衣女子,因为通过观察这本的笔墨和感受纸张的手感可以判断这本书恐怕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所以记载了绝灵散的配方绝不是假的,但是作为水龙门的独门毒药为何会给自己看?
“想必严掌门也看完了,其实‘绝灵散’的配方很简单,就是鄙派的祖辈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绝灵根’,然后将其浸泡在水中,这水就成了‘绝灵散’,如若将其侵泡在酒中,这酒就成了解药。”何清娈边说边从木架的一本书后面拿出了一个布袋。
只见何清娈轻轻地打开布袋,然后从中拿出了一个如拳头大小的枯枝,严青山在刚才那本树上看到了一幅画,此物正是“绝灵根”。只见何清娈把这根枯枝轻轻放到了木桌上面的一碗清水中,然后拿起了这个泥瓷碗,转头看向愣住的严青山嘴角泛起了一丝豁然的笑意,接着一口把碗中水一饮而尽。
严青山不料此女子行事如此让人摸不到头脑,当他看见这位蓝衣女子端起碗后,心中不由得提高了一些提防,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碗越来越接近她那如胭脂般的红唇时,严青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是没等他来得及阻止,就见她一口喝光了碗中之水。
“何掌门!您这是干什么?”严青山说罢就向前走了两步。
“不妨!如果如我所料!”何清娈抬起了手示意严青山自己没事。
“严掌门有所不知,其实这‘绝灵根’世上只有一个,我一直都怀疑有人偷走了真正的‘绝灵根’,然后用这个假的来代替,我刚才喝尽这碗水后发现这只是一颗普通的树根,应该是找了擅长木质材质的炼器师按照真正的‘绝灵根’仿照的。”何清娈平静地说道。
“何掌门的胆识让在下实在是佩服,如若这个‘绝灵根’不是假的,那刚才您的举动可谓实在是危险。”严青山说道。
“严掌门见笑了,其实小女子早就有所怀疑了,只是今天听到您说那些‘黑衣人’使用了‘绝灵散’,所以我就想用这个办法证明给你看。”何清娈说的平静,但是这其中的风险严青山是知道的。
“何掌门,既然如此再下多有得罪了,我这就带众人离开。”
“严掌门且慢,我还有话要说。”何清娈说道。
“何掌门有何吩咐尽管说。”严青山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我观察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偷这‘绝灵根’的人,因为能进小女子这个木屋的只有本门之人,所以我才已经有‘黑衣人’混进了鄙派,而且恐怕我们五大门派中都有他们的奸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每次都和他们的行动擦肩而过,而且也无法抓到他们的行踪。”何清娈说道。
“何掌门所说的其实严某也早就怀疑过,但是通过今天这件事就更加肯定了。”严青山点头说道。
“所以小女子今天所做之事还请严掌门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随你前来的那些人,否则我怕打草惊蛇。”
“何掌门说得有理,这个对于在下来说倒是没问题,只是为何您没有怀疑过严某?”严青山说道。
“呵呵,如果你是‘黑衣人’一伙的也不会被他们要挟了,而且你更不会带着这么多人来此兴师问罪了!”何清娈理所当然地说道。
“何掌门果然聪慧绝顶,在下不得不佩服!”严青山发自内心地说道。
水龙殿中,安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自从严青山和何清娈去了后院就一直这样,霍重感觉这种尴尬的气氛特别难受,他抬头看了看对面,只见那三把椅子后面的少女,眼帘低垂安静地站在那里,清新脱俗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好看,霍重就就这样看得痴了。
淼儿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去,只见对面那个憨憨厚厚的火龙门弟子正在直直地看着自己,她不禁摇了摇头,并冲他微微笑了一下,这一笑让本来就如失了魂的霍重突然感觉脸颊像着了火般,这个看上去粗犷的男子居然扭捏地转过了头,就在他以为接下来的气氛会更加尴尬的时候,突然脚步声响起。
严青山走回了大殿,只见他看了看陈长生和宋柯裘两人,然后说道:“陈长老,宋长老,看来在下冤枉了水龙门,我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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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严青山带人去问罪水龙门已经过了一年,那次离开后严青山只字未提为什么会相信水龙门和“黑衣人”没有勾结,就连陈长生和宋柯裘他都没有说明,导致苍龙门对这件事情十分不悦,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这件事算是暂时过去了,但是整个龙历古州却被一种无形的压抑和不安所笼罩。
和古州的气氛不同,十万弥荒虽然是漫无边际的荒芜之地,但是三月的阳光照在这片静寂的土地上还是传来阵阵暖意,在十万弥荒的深处有一座被云雾缭绕的高山,此时在这座山腹中有一个赤身裸体,长发遮面之人,只见他盘腿坐在山洞中,紧闭双眼好像在修仙着什么,此人正是喜冬。
喜冬此时正在集中精力修炼逆决,他已经进到这个山洞已经整整一年,正是由于身处困境,这一年时间他竟然掌握了逆决的骨逆篇和经逆篇,并用这两篇心法修复了全身断裂的骨头和经脉,就在今天早上他把最后一根断裂的经脉接好了,此时正在让灵力游走全身,检查体内是否还有其他损伤的地方,一个硕大的妖兽两腮处长着极长的龙须,此时正在不远处睁着一双发亮的眼睛看着修炼中的喜冬。
“呼……”
喜冬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刚刚他让灵力在体内游走了七七四十九个周天,发现经脉和骨骼已经完全接好了,没想到经历了这个浩劫,不但没有死,还把逆决理解的更加透彻了!想到此处他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看着自己的龙须兽,也不知道是要怪他还是感谢他。
喜冬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山洞,明亮的星星点缀在夜空当中,自己早起就开始修炼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到了晚上了?突然感觉一阵困意袭来,看来要好好睡一觉了,他决定明天醒来就离开这个山洞。这一年来自己脑海中无时无刻都会出现严慕慕的身影,想到此处他竟然含着笑意睡着了,一年来喜冬第一次睡得这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