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了一天,我们三个女孩撑着伞准备出去逛街,名剑则在一旁保护我,然燊也兴趣盎然地说服着另外两个人,我定一定神,走出门去。
雨哗哗地下,夏天的雨……它是否能将一切的烦恼与郁闷都冲洗干净呢…我痴痴地望着漫天的银链披洒下来,最纯洁的悲伤…
“姑娘,雨下大了,请打好伞吧!”名剑抓过我手中“摇摇欲摆”的油纸伞,拉着我走到屋檐下。
“姑娘,这是个茶楼,要进去吗?”阿琦看我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没说话,只是叫小二带我们去了一个包间。我靠在窗口望着外面连连不断的大雨,怔怔出神。
端上茶来也只是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着,不知是什么茶亦尝不出半分滋味,一杯再一杯…
“苑儿,你好吗?”倓默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耳畔,我回过头去,他们三个不知何时已进入房间。
我略略笑笑,只是说不出话来,遏在喉头,不知如何才是好。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哎!来了!各位客官不用些糕点吗?本店的糕点……”
“绿豆糕,油脂适中!”我脱口而出。
“啊,是……”那小二也尴尬地笑笑,退了出去。
等糕点呈上来时,然燊再也耐不住性子问起小二,附近可以游玩之处。
“游玩之处啊……”那小二抓抓脑袋,“这几日一直雷雨不断,那些亭啊庙的只怕是去不得了……啊!对了,几位公子喜不喜欢好看的姑娘啊?”
“什么?好看的…姑娘…”然燊缩下头去,连忙看梨儿的脸色。
“对啊!我们这里这个月香楼可真是个好地方!呵呵,小的虽然只去过一次,但那里美女多了去了,啊呀,那叫个漂亮啊,那个……”看小二的表情让我半是气恼又觉得好笑,阿琦则昂着头,边听边乐。
“啊!那个……咳……”他总算是看到了然燊递过去的眼色,闭了嘴“咳!小的不是说这三位姑娘品貌不佳……不是!这三位姑娘比神仙还美,不可以和小的眼中的那些美人比……也不是!唉,反正那个月香楼真是个好地方……”
“好个月香楼!若真是月宫的香气可渲染其楼,那嫦娥也会降临吧…好!我要去!”我若无其事地说。
“姑娘,那是青楼啊!”阿琦大张着嘴。
“对啊,那里是座青楼,是男人去的地方!”航夙摇头晃脑。
“青楼?小二,那月香楼前面有没有牌子说女人不许入内?”
“哈?好像没有……可是……”
“青楼又怎样!那里面不是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谓人皆有之?难道男人是女人不是人吗?为什么我不能进?”今天可算郁闷坏了,再不发泄一下我就要爆炸了……而且,哪有穿越女不逛青楼的~
“这…你…苑儿…这……”然燊被我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倓默只笑一笑低头品茶。
“好…我们拦不了你,后果自负!”航夙无奈地笑一笑,加重了语气。
“哇,姑娘真的要去,那阿琦也可以了,梨儿也一起去嘛…”
“喂!喂!不行,梨儿姑娘不能去!绝对不行!”然燊一下子跳起来,连连摆手,口气坚定急了。
“如果姑娘去,那梨儿也…”她略有些羞涩地笑起来。
“好,走吧。去买东西!”
“买什么啊?”
打着伞逛了一下午的街,收宜不小,我们也开始准备晚上的特别行动了。
“姑娘,真要去吗?”
“不去便算了”
“喔不!去!一定去!”阿琦连忙改口“可是要穿这些男人的衣服吗?”
“快点穿!”我发号拖令,今晚一定要狠狠玩一把,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哈,没想到你穿上男装还是个美男子啊!不错、不错,可以迷倒十头“恐龙”了!”航夙见到我们三个出来便开始逗我。
“恐龙是什么?”然燊一脸迷惑。
“哦,没什么!神话传说中的一种动物,据说很喜欢美貌的男性。”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着“好了出发!”
“哇,人好多,好漂亮的地方!”穿上男装还是不改本性。
“咱们进去吧!”我领头走进去,哇!果真是“景色宜人”啊,一上下两层都几乎坐满了人,脂粉的香气和着菜香,酒香扑箅百来,那一堆堆一群群,都东倒西歪,倚红抱翠,还有莺歌燕语,舞袖柔蔓,丝竹软音,真是一派“目不暇接“的壮观景象。
“哟,几位小爷第一次来吧!来我们月香楼是太对了,苏州就数我们这里有最好了,江南也是数一数二的,来,好生伺候着!”一个鸨母模样的女人带着一张满脸横肉还掉着粉渣的脸七扭八扭地向我们走来,看她那个样子再扭下去,腰椎真的要“突”出来了。
“这里面请!”我拿出一锭银子在她眼前一晃,她便龊着满口的黄牙领往里面推我们。
“慢,自古言道,江南出美女,我们来你这月香楼一趟不容易,你总也该显显诚意吧!”航夙笑着又掬出一锭银子在她眼前晃一晃。
“是,是,我们这里有几位绝色的美女,请您们先进里间稍候马上就来!”
我们在屋里坐下来,不错,琴棋书画,歌曲,弹唱都齐了,果真有些趣味。
进来几个丫鬓,摆了满桌的酒菜,那鸭母也“连蹦带跳”地奔进来。
“好好生伺候着!各位慢慢享受!”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坐在身旁的女孩。
“莲…莲儿,就叫莲儿,她眼中星泪点点。
“公子,求您不要碰小姐,您饶过她吧!”坐在名剑身边的那个女孩带着哭腔说道,边说边跪在我面前。
“小姐?你是哪一家的小姐?竟落魄至此。”然焱问道,那个莲儿姑娘却只是低着头轻声呜咽。
“你既然不愿说,那我们也不管了,那你先”
“不,不要,求您不要!”那丫鬓哭喊着。
“再吵闹把你扔出去!”我“恶狠狠地吼她”莲儿姑娘,你身上搽的胭脂是芸薏斋的倚仙红映吧,这一盆胭脂便要十两银子。再者说你这幅画,画的是莲,一个普通人家是不可能用得起这种朱纱的……
“挂在西墙的这幅字虽已把名字遮住,但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出自书定“天下第一行书”的王羲之之手吧。”航夙看着字画摇扇轻笑。
“既然还不愿说,那你就先倒酒吧。”我对她说。
“是…莲儿倒酒…”她颤抖着伸出手去。航夙给倓默示意一个眼色倓默会意。
莲儿端着酒壶站起来,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忽然倓默在她眼前虚抓一把,航夙也飞快地一晃,看不清他的动作。
突然他打个响指,我才看到他手中抓着一个亮晶晶的银饰长命锁。
“啊…我的长命锁!”她一下子慌起来“公子,请你给我那个不值什么钱…”
“万氏次女…”倓默接过长命锁仔细看了一遍。
“你是万生园的二小姐。”我看住莲儿。
“无家之人。怎么还能称作是小姐…”她接过长命锁,死死地攥在手里。
“万生园被查封了吗,为什么没得到消息?”我渐渐严肃起来。
“是交给吏部办理的,史部大人就交给德家庄和秦家堡了。”倓默平声道。
“你们出来几日了?”
“半个月前…房里被封了…我和小姐本来应流配到边关的,但一天夜里被人抓住卖到了青楼…”那丫鬓抽泣着。
半个月前,我们出来也不过三周,哼…难怪要“美日其名”地要我们出来“效游”了…
“苑儿,怎么了?”然焱看着我阴沉的脸色,有些奇怪。
“苑儿…你是陈苑姑娘吗?”莲儿小心翼翼地问我。
“万庄主怎么样了?对,我是陈苑。”
“家父,生死未卜,我在牢里见到他,他已经身染重病了…,他说让我不要反抗,不要复仇…也不要打听任何事,我是从家丁的口中得知一些事情的…家父说你是个好人,是一个善良,正直而且冰雪聪慧,很有谋略的女子,所以我并不怪你”这位万家小姐比我想像的要沉稳,坚强很多。
“但在青楼也毕竟不是办法…”我低头沉吟“你的画技高超,若从卖画为生也强过这里倚门卖笑。”
“但想也这个门实在是太难了,我和小姐都不会武功,尤其小姐身体也非常不好,”那丫鬓边说边流泪。
“如果苑儿高兴,也许会替你赎身,钱都在她手上,”航夙,别有用心地说。
“我有办法让你自己赎身。但我们既然到这里,就好好玩一下吧。“我眨眨眼睛笑起来。
“好,我们来猜拳,输的人要应别人的要求喝酒或者弹琴唱歌。“倓默也笑起来。
“是,盘儿,斟酒!”莲儿也擦擦眼睛,破涕为笑。
“我不太会玩,可以玩剪刀,石头,布吗?我望着航夙。
“可以,女人。”他歪歪嘴“你们几个女人可以不用喝酒,女性醉酒极易伤身…所以你们如果输了便要弹琴、唱歌。”
是,他们四个填词联句,划手猜拳,我们则由我带着玩起小时候常玩的猜拳游戏,各各都忙得“不亦乐乎。
“哈哈,喝!快喝!”倓默扶掌大笑,我们都转过头去。
“姑娘,广公子已经被灌了五杯下去了。想让他“酒后吐真言”吗?”我捂着嘴笑。
“好,我唱歌!”然焱微红着脸。“要唱什么?”
“就唱一曲《凤求凰》吧,当年司马相如就是以此打运了卓文君的芳心的。”航夙笑着打趣他,他的脸果真更红了。
他清一清噪子,开始引吭高歌,那是一首军人的歌曲,雄壮而激昂,我听说,他们三个中只有然焱是武将之后。
“接下来一起玩吧!那样更有趣。”倓默呷一下嘴,兴致很高。
我们坐回桌旁,笑声连绵不绝。
“啊,姑娘,姑娘出的拳头,姑娘输了!”
“姑娘身子不好,不宜饮酒,罚她弹琴好了。”名剑提议,莲儿和那个叫做盘儿的丫鬓将古琴布置好,我坐置琴前却不知该弹一曲什么好。
“上次那首《春江花月夜》美妙动听,这回换一首别的吧。”
“可是姑娘并未带琴谱啊。”
“也还弹那首吧,苑儿唱起来的确是天籁之音。”
…“不,弹《梁祝》好了。“航夙自信地笑着。“我来配合”他忽然拿过一支萧来,他会吹萧?
“你…你怎么会…”我措手不及。
“航夙的萧是在鸣萧馆练成的,上回去那里丁大叔没和说吗?航夙可是他的得意弟子。倓默轻笑着,看了看窗外。
《梁祝》幽扬的旋律缓缓响起,琴的柔美,华丽加上,萧的婉转清秀真可谓是天作之合了…我渐渐融入其间沉浸在蝴蝶的翩翩然和梁祝的凄美中…
余音袅袅回响不绝,我似乎已慢慢找回了当初那份朦胧的情感,只是那已不像厚先那样的捉摸不定,而是更加的激烈而深沉,似乎能和他一同展翅翱翔,可以一起面对人生的大风大浪…
他们似乎都呆呆地怔在原处,好一会才鼓起掌声如雷,那将母飞扑进来见是鼓赛的我们两个才惮退出,原来整座楼的人都在倾听我们的合奏…
“姑娘,梁祝是什么?”梨儿问道。
“是一则凄美的爱情故事。”
“哇,真的!这个曲子就好美好美…”阿琦无限遐思状。
“在北魏年间,江南有一个祝府,祝老员外有个小女儿叫作祝英台。祝英台美丽无双、聪明好学,而且她一心想着能像男子一样去书院求学,于是…她便和梁山伯结成为金兰兄弟,一起读书学习…连续数封书信催英台回家,她只好与山伯忍痛分别,十八相送、洒泪而去…那祝员外非常生气,将梁山伯痛骂一顿,打出门去…英台答允婚事,但有三个条件:一要身穿孝服,二要途径山伯墓前,三允许她下轿祭拜…一时间风雨大作、昏天黑地,队伍无法行进。英台走下轿来,扑至坟前哭泣。忽然,坟裂开了,英台毅然跳入坟中…后来那坟头上幻化出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追逐嬉戏、比翼双飞,它们一直在花丛中幸福地飞舞着,快乐而自由…”
“好美的故事…”梨儿擦擦眼角,幽幽言道。
“航夙,你和苑儿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啊!”然燊爽朗地笑起来。
“来,咱们接着玩!”航夙坐回桌旁,向我敬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们又开始了刚才的游戏,他们几个男子一个接一个都被罚了酒唱了曲子,莲儿也罚唱了一首歌,她唱的是小时候看采莲时学来的歌谣,淳朴而优扬,带给我平生从未有过的感动…
“嘿,你又输了!”航夙突然对我说“在想什么,一直怔怔的…不会是在酝酿下一首该唱什么了吧…女人,快点,罚你唱歌!”
“这回该唱什么呀?姑娘,你还是和正公子合作吧。”
“不,这回让她自己唱,唱你喜欢的。”
刚才弹的是《梁祝》……这回…有了!
人为什么凭感动生死相许,拥抱前,离别后,是否魂梦相系…
人为什么有勇气一见钟情,人海里这一步,走向另一段长旅…
给我承诺一句,如果生命在些秒化灰烬,可还我,原来天地,在相爱的那一季,梦里蝴蝶翩然舞起…
有多少四季能浪费在思和犹豫中,来此恨绵绵无尽期。
梦里不正蝴蝶翩然起舞…
(《蝴蝶》作词:姚谦作曲:陈珊妮编曲:李雨寰演唱:刘若英)
这首歌总能让我释然出一种唯美的梦幻……像是漫天飞舞的白雪尽头,一条蜿蜒的小路,带我去那个叫做幸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