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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混帐的历史(5)

石重贵再去请他,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笑。第二天,他命人将石重贵扔进了开封府,不给肉吃,也不给酒喝。然后就是下令士兵在城中抢劫两日,他自己也带了亲兵四处掠夺,将内宫的宝物统统归为己有。

在耶律德光还没有进入京城时,张彦泽就挂出了那面“赤心为主”的大旗,游荡一遍后,就回到住地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士兵们捉住有罪的人,他醉成一滩泥不能审问,只是伸出三个手指,士兵们就把罪人拖出去,先砍脑袋然后砍断腰,谓之三节。曹州节度使石延煦的母亲很有姿色(这么老的人即使再有姿色,能好到哪里去),张彦泽像禽兽一样,把人家抢来当老婆。

京师在那段时间成了地狱,张彦泽不但把这里变成地狱,还经常打着那面“赤心为主”的大旗让人知道,他的主子是地狱之王——耶律德光。

这是一个典型的汉奸,仗着外人的势力欺负自己人。从他的发迹史来看,他跟中原人民并没有多大仇恨,何以会突然之间就由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禽兽呢?难道是契丹人的残忍本性附在了他身上?

原来不是!当耶律德光进京后,得知了张彦泽无恶不作的事情,心上为之一颤。他大概想的是,都说我们契丹人野蛮,他比我们还野蛮。

他找来后晋的大臣还有自己的手下一起商量张彦泽的归宿。大家一致认为他的归宿应该就是地狱。

当地百姓见有官肯为民做主,都跑来喊冤。在这些百姓的心里,无论你是哪国的皇帝,只要能替我们把迫害我们的人杀掉,你就是好人。我们就拜你。

耶律德光认为民心难违,就找人把张彦泽捉住,把那面旗烧掉。然后处他以弃市之刑。据说,张彦泽从上囚车到死,没有说一句话。鬼知道这个汉奸在想什么,不过他一定想不到,老百姓对他的愤恨在他生前得不到发泄,却在他生后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泄。百姓们把他的脑袋砸开,把脑浆取出来喝掉,然后又把他浑身的肉都切来吃。

他能残忍地对待百姓,百姓就能残忍地对待他。不过让人凄凉的是,他死了,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了。

喜好巫术的王处直

后梁义武节度使王处直临死前亲口咬掉了养子王都的鼻子,没有鼻子的王都恼羞成怒把养父的脑袋砍了下来。本来,王处直在五代历史上并不算是一个恶棍,他之所以得到惨死在干儿子手里这样一个结局,完全是因为他好巫术造成的。

王处直的老子不但是个土财主,而且还是唐王朝的光元节度使。879年,他哥哥王处存被唐朝皇帝任命为义武军节度使。黄巢攻进长安,王处存气得哇哇怪叫,率兵入关讨伐。他也成了第一个入关勤王的节度使,和李克用一样得到了唐朝皇帝的嘉奖。从这以后,李家和王家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895年,王处存死掉,他儿子王郜被官兵们节度使。王处直沾了侄子的光,被封为后院中军都知兵马使。899年,朱温看到王郜总和李克用眉来眼去,又见王郜所驻守的定州是战略要地,就派出张存敬前来攻打定州。王郜让叔叔王处直来迎接,结果,王处直在沙河被张存敬所败。他手下的士兵对他说,您是他叔叔,他不出来打仗,却让您出来送死,梁兵太勇猛了,我们还是进城去吧。

王处直道,“败将回去,定会被他杀掉的。”

士兵们呼啸一声,就拥着王处直返回定州,赶走了王郜,他自封为义武军节度使。过不久,张存敬来到定州城下,王处直不出战。又过不久,朱温也来到城下,王处直见管事的来了,就登上城墙大声叫喊:“我,对朝廷无二心,你对朝廷也无二心,你吃多了来打我?”

朱温也大叫:“大家都知道我跟河东李氏不共戴天,你为什么要跟他的关系处得那么暧昧,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

王处直放下心来,从城墙上跳下,开了城门跟朱温说道:“这关我屁事啊,当初我哥哥和李克用曾在唐朝皇帝面前一起受到嘉奖,从此我们就有了来往。并且经常互相走动窜门,如果您真觉得我们的关系不合适的话,我现在跟他解除关系就是,再跟你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你看何如?”

朱温觉得非常好。就这样,王处直和河东李氏断绝了来往,强烈要求一切事情都听朱温的。朱温撤军时,他又拿出了大批银子送给朱温,朱温高兴地要命。朱温称帝后,封王处直为义武军节度使、北平王。

910年十一月,朱温总觉得王处直不老实,就跟王处直说,你换个地方当节度使怎么样。王处直心想:“我换你个鬼啊,我一直对你忠心,你居然想对付我?我才不离开定州呢。”

朱温就找镇州节度使王镕开刀。派出大军进攻镇州,王镕可向李存勖求救。王处直觉得朱温要是拿下王镕,下一个肯定是他。于是,就和王镕一起投靠了李存勖。双方在柏乡展开大战,朱温被赶回了老家。在后来后梁与李存勖的战役中,王处直一直支持李存勖,朱温得了重病,临死前还不忘痛骂王处直一顿。

公平地来讲,王处直在定州倒很得百姓的欢喜,因为他不像其他节度使那样大肆收揽民财。而且,他跟着李存勖这位非常有前途的年轻人有肉吃有酒喝,他肯定会平平安安地渡完此生的。可他偏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对巫术产生了好感。

在五代,大家都在忙着杀人和保命,根本没有人有时间会对唯心主义感兴趣。可王处直有时间,闲暇时候,他就找来那个巫师李应之,跟他大谈特谈邪门歪道。李应之这种人的本事就谈这些,把王处直的眼睛都谈直了。有一天,他忽然卧床不起,侍从们要他吃药,他让人把李应之找来。

李应之来了,看着快要死的王处直,嘴里哼哼呀呀了半天,跟他说,明天就能痊愈。大家都不信,李应之自己也不信,回到家里就收拾东西想逃跑。可王处直信。真是心诚则灵,第二天,他果然又生龙活虎了。李应之得知这个消息后,半路返回,跑到王处直府里,一阵胡诌。他的前途光明了。

王处直任命他为行军司马,这个职位相当于《水浒传》里的公孙胜。王处直总希望李应之能在战场上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可李应之每次都让他失望。

王处直也并不怪他,更不怀疑他。他认为,也许时机还没有到。过不久,李应之领了个小孩来见王处直,对他说,“这个孩子非常人啊。您应该认他为干儿子。”

王处直急忙就认了这个干儿子,取名为都,就是后来杀掉他的王都。

李应之的平步青云,让一直跟随王处直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愤愤不平,但他们不敢劝阻王处直不要信李应之的鬼话。对于一个虔诚的迷信者来讲,你劝他回归正道,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但是,士兵们不这样想,既然节度使不杀这个妖人,我们来杀。机会随时为有准备的人而出现。有一次,幽州的李匡俦借定州去京师,王处直很担心这个家伙耍诡计,就派了那些准备杀掉李应之的人去城外路上埋伏以观李匡俦动静。李匡俦倒没惹事,带领人马平静地过了定州,可这些士兵却惹起了事。他们集合在一起回到城中,冲进了李应之的府第,并且将其杀死。然后又把那个小孩子王都抓了起来,请求王处直杀掉。

王处直坚决不答应,士兵们只好作罢。可王处直却嫉恨起这些闹事的士兵来,之后找理由将他们诛杀了,一个都没有留。

由此可知,王处直对李应之的感情该有多么深厚,他对巫术的信仰该有多么强烈。

922年,王镕被他部下张文礼杀掉,并不服李存勖管辖,李存勖出兵讨伐张文礼。王处直吓坏了,他想,张文礼的镇州和自己的定州是唇齿相依的关系,一旦镇州丢了,定州迟早也是李存勖的囊中之物。他虽然名义上服从李存勖的管辖,但实际上,想让他彻底放弃节度使的所有权力,他根本办不到。

他立即派人向契丹求援,他说:“镇州金城汤池,金帛山积,燕姬赵女,罗绮盈廷。张文礼得之而为晋所攻,惧死不暇,故皆留以待皇帝。”

当时的契丹主是耶律阿保机,一听说有钱赚,就像个打手一样兴冲冲地领着所有士兵进了中原。可惜,他遇到的是中原最具有军事才能又最勇敢的李存勖,他只能战败,在逃跑的路上又赶上大雪,连死带伤,回到老巢后,所剩无几了。

王处直这个时候的处境并不比耶律阿保机强到哪里去,当初,他跟契丹通消息时,他的儿子王郁就是通信使。当契丹决定出兵后,王处直认为这个儿子做得很不错,就答应他等自己死后,把节度使的位子传给他。

他的那个干儿子听了这个消息后,很不欢喜。自从李应之死后,他在定州的日子就比较难过。王处直因为没有了可以迷信的李应之,所以就对李应之送来的这个儿子也没有热情了。

王处直请契丹兵一事在定州很不得人心,但他一意孤行,许多将士都对这位节度使大人失去了敬仰之心。王都就在这个时候以节度副使的身份跟手下人商量是不是该造反,他的那些混蛋手下都认为应该造反,理由是:这年头,亲儿子还有造老板反的呢,您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造反,天经地义。

王都就集合了自己的兵马,杀进父亲的府第,把父亲囚禁了起来。然后,把王氏子孙统统杀掉,一个也没有留下。

923年,在被囚禁在一年的王处直见到了翩翩而来的干儿子。王都来本想是跟父亲尽释前嫌的,可谈了一会,他发现父亲恨他恨得要死。王都就想走,打算把他干爹囚禁一辈子。但他干爹冒着火,直向他冲上来,一口咬住他的鼻子,毫无留情地撕了下来。

王都回到府第,一面包扎,一面下了杀掉干爹的命令。王处直就这样被干儿子杀掉了。第二年,才被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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