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陆瑗走后,手机响了又响,她始终没有勇气划开接听。
手机乐此不疲的与桌面发出阵阵嗡鸣,屏幕上不停闪烁的“男神?”,在那一瞬通通化作最尖锐的利器,劈头盖脸,砸得她生疼。
一个人坐在那里,头顶的送风机吹得她头皮发麻咖啡都凉了,她仍一口一口的呷下去,竟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陆棥找到她的时候,她双手不自然的交握着,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沈滢滢,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木讷的看向他,眼眶还红红的。
他愣了一下,疾步走向她,一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探在她的额上,焦急道,“怎么了?嗯?”
她没说出陆瑗找她的事,而是哀嚎道,“六级又没过。”
他哭笑不得,伸出揉了揉她的发顶,神色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那天,陆棥穿的是一套深色的运动服,干净爽朗。
对沈滢滢来说,他像太阳,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终于忍不住起身抱住他,用力而又珍重。
在那之后,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来机场接她的是父亲的助理李伯,“滢滢,先生今天有个紧急会议,所以没办法过来接你。但先生说,晚上一定会回家陪你吃饭。夫人也已经在家等你了。”
她疲倦的阖上眼,想起那晚和母亲的通话。
“妈,你知道爸爸当年是怎么发家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听筒那方的母亲语气是轻微上挑的音调,显然是回忆起开心的事,“说起这个,当年可真是上帝保佑,你爸爸那会儿交了好运,买对了股票,又看准时机及时抛售,大赚了一笔,这才有了第一桶金。”
她声音轻微颤抖,“是么?那爸爸之前是,之前是,在陆氏工作吗?”
母亲语气仍是上挑的音调,“是的呢,当年陆总很是关照你爸爸,只是后来陆氏突然遭遇了重创,”说到这里,母亲的声音带了些惋惜,“不得已才辞退了你爸爸,好在陆氏最后熬了过来,你爸爸也因此得了个自己出来发展的机遇。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父亲连母亲也瞒着,还是说谎的是陆瑗?除了亲自问父亲,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等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做了一大桌的菜,旁边的阿姨忙不迭道,“小滢,你回来啦。今天夫人硬是要自己下厨做给你吃,看,都是你最爱吃的。快去洗手。”
她眼角一酸,跟进厨房,从身后抱住了沈母,像小时候一样将脸紧紧的贴在母亲身上,好像这样就什么也不怕了。
沈母笑着拍拍她的手道,“都多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似的。你爸爸是为了你好,你看你一赌气,这么久都不回来,像话吗?”
她心中五味杂陈,却说不出话来。
那天的场景总是不可避免的出现在她多少次的午夜梦回里。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她忘不掉,父亲长久的沉默后的回答:“是。”
三千英尺上,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