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巴黎有一项非常有意思艺术领域的活动:巴黎不眠夜。
时间是从晚18点到早7点,各主要街道灯火通明,地标性景点免费开放,各城区还会组织通宵的街头艺术表演。
香榭丽舍大道灯火通明,出租车师傅是一个黑人,极会侃。便是他告诉她今天是巴黎不眠夜,于是开往宾馆的车,临时改变了目的地,前往奥赛博物馆,司机告诉她那里是最佳观赏点,晚上12点能看到漫天烟火。
奥赛博物馆在纳塞河左岸,对面便是卢浮宫。她下车的时候,黑人师傅咧开嘴朝她笑,一口大白牙,“Byb,Haveagoodtime。”。
她朝他挥了挥手,“Thanks。”
四架直升飞机飞翔在塞纳河“新桥”上空,倒像是四只优雅的大雁。更令人惊喜的是,每个机舱里都有一名提琴演奏家,四人配合默契的演奏了德国著名作曲家施托克豪森的弦乐四重奏。
零点一到,禁放烟火40年的塞纳河果真在天空绽开绚烂色彩,引起人们阵阵欢呼。
00:30。河面上骤然响起缓慢的打击乐和哼吟的人声,天空中也十分应景的用焰火逐字打出“OneNightStand,Let’sPlay。”
她身旁站了对华人夫妇,一打听才知道今天烟火主题是《一夜情》,设计师还是华人。
集中的烟花是由塞纳河上的一艘船燃放的,约莫持续了10分钟,又由六艘亮着灯的小艇围着大船燃放零星的烟火,烟火绽放的声音此起彼伏,让整个塞纳河洋溢着浪漫的气息。
她被人潮推得险些站不稳,身后有人稳稳的扶住她的腰,那样熟悉的气息,兜兜转转还是出现在她的身旁。
她不知道的是自从那日在咖啡馆遇到他后,他便托人打听了她下榻的宾馆,料想以她的性子必定会过来,起初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她的背影很单薄,好似一株摇曳的花,怕是风一吹便化了开。
那艘搭建了50个白色帐篷的“情人”观光船已经驶入他们的视野,身旁的群众已经开始欢呼。他的手仍扶住她的腰,尔后,他热热的鼻息便喷在她的耳廓,用微哑的声音说,“上面载着50对从世界各地征募而来,不同种族、年龄的情侣。他们会在上面……”她听得脸蹭的一下红了起来。
船上已经有帐篷的灯亮了起来,周边小船立即喷射数十秒烟火,依稀可以看见船上朦胧的身影。
然后她听见他说,“滢滢,我想了很久。”那样认真的说,“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她迷惑的抬起头看他,他也用那近乎魅惑的眼眸看着她,睫毛很长,在明暗变幻的夜景下显得更加好看。他说,“滢滢,你在害怕什么?”
她提着包包的手下意识的握着更紧些,轻飘飘的只叫了一声“陆棥。”,尔后有些慌乱的咬了咬唇瓣。她在害怕什么呢,“我…”她一直觉得自己在二十五年的征途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一条能够不轻易退缩能够独当一面的路。但现在算什么呢?“你…”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自己的鞋尖,“我…我…我弄不明白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她试着深呼一口气,继续开口道:“我一直觉得自己常常把感情弄得一团糟,以前只觉得放在心里挺好,后来,也不对…”她抬起头看着他,“后来,我觉得我可以放下。但是…如果”如果注定没有结果,“你可不可以不要来招惹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只是觉得脸上有微凉的触感,痒痒的,被风吹得有点冷。
他将她搂的更紧一些,她的手被包裹在他的掌中,他那样笃定的说:“滢滢,你不用想这么多。”然后握紧了她的手,“我在。”
我在。
多么好听的话。
温暖的让人觉得什么都不怕。
她没想到这么多年,她的心理防线,从这里轰然崩塌,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这样容易就被戳中。她是那样的喜欢他,在这样长这样长的时间里,她都用着那份最炙热的爱。即便是后来分道扬镳,她仍旧不死心的把这份感情安放妥贴。哪怕她告诉自己她的初恋怕是要死了,哪怕他咬牙切齿的让她滚,她也从未后悔过她这样认认真真的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
她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来,豆大的泪珠抑制不住的奔涌而出。他俯下身子,伸手帮她拭掉眼泪,他的手那样暖,他说:“滢滢,不要哭。”他细密的吻落了下来,落在她的眼睛,然后是脸颊,再到唇边,最后覆上她的唇。
彼时,河中两艘大型平台船再次打出一分钟优雅炽烈的焰火,展示“吻别”的依依不舍。船上焰火打出“Sorry,GottaGo”,音乐再次幽幽响起,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河畔忘情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