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比起脑浆四溅,我更喜欢看人在绝望中死去,要知道弥漫在空气里的恐惧是异常芬芳的!”恰克对手的邪笑让他脸上的伤口又涌出了一股鲜血,不过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他高高举起钉头锤,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异光。
“噗——嘣——喀拉……”
闭目等待死亡不是恰克的性格,哪怕此刻他已经虚弱到极点,依然强打着精神盯着高高举起的钉头锤。可是他在模糊的视野中突然亮起一片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像阳光一样却不是悬在天上,而是暖暖的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温柔的母亲在抚慰自己的孩子。恰克的视野在这光的沐浴下渐渐清晰了起来。眼前对手的胸口被击出一个大洞,洞的四周像是被烧焦了一样很少渗出鲜血。恰克的视线随着一滴缓缓聚集的血液,落在了他眼前的地上,一柄长剑正插在一堆碎石中晃着,这柄剑此刻是那么的亲切。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想到自己仍在战场之上的恰克匆忙抽出深入岩石的长剑。可视野越过面前的尸体后,看见了驻马微笑望着他的李昂。
“……”,恰克此刻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有很多话想说却又都堵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发不出声音。
“作为一个侍卫队长你显然失职了,你不是起誓成为我的剑与盾无论与谁为敌都将永远追随吗!”李昂微笑的说着,轻松的好像是在酒桌上埋怨自己的朋友。
“我……”
李昂并没有给恰克表示感激的机会,仅是一边从马背上向恰克伸出了自己的手,一边说:“走,跟我一起杀敌!”
恰克不知道该献出李昂的佩剑,还是该伸手借力与李昂同乘一匹战马。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成年领主会与自己的属下同乘杀敌。
“手拿来,还有更多的人等着我们去救助呢!”
“遵命,我的主人!”
对于在这场战斗中被救助的人们,他们永远记得阳光下一马双骑的勇士斩杀着曾屠戮他们的魔鬼,他们永远记得英雄盖伦那当空劈下的正义之剑,以及这位英灵显圣带给他们的激动和骄傲。作为信仰英灵千年的迁徙者们终于得到了英灵庇佑,也许这是将他们引入应许之地的预兆。
“感谢您的慷慨,愿意接纳我们这些不被诸神赐福的人。”迁徙者的长老谦卑的躬着身子等待李昂上马远去。直到李昂已经和自己的卫队汇合才直起身子。
因伤躺在马车上的恰克把这一幕看在了眼中,只有些担心的问:“李昂大人,你救了这些不被人接纳的迁徙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为何又要冒着被诸神信徒仇视的风险邀请他们去您的领地定居呢?”
“神,应该是博大、宽容的,不应该因为别人没有敬献自己的虔诚,就不允许这些人感受祂的荣光。如果必须杀死每一个无信者,才能证明对神的虔诚,那么神又何必设立神殿和教廷来宣扬自己的威能呢?”
“可无信者,还有机会信奉诸神,但迁徙者们崇拜的是英灵,英灵中善良的都成为了神仆,而不被教廷和神殿认可据说都是邪恶的啊?”一个侍卫听了李昂话,似乎也有些动摇。
“你也说了‘据说’,英灵大多是英雄时代那些英雄不灭精神的投影,有些有自己的意志知道分辨是非,有些则是纯粹的力量碎片,又怎会有善恶之分?你总不会认为手中的剑就是邪恶的吧,难道你拿剑保护家园和亲人的时候也是邪恶的吗?所以英灵本没有对错,它们中的一些不过是完成使命与敌对的国家继续战斗罢了。就像德玛西亚的英灵一定不会觉得自己攻击诺克萨斯人有什么错误,因为它们残存的记忆里敌人就是诺克萨斯人,可是现在诺克萨斯王国都已经覆灭数百年了。”作为一个叱诧论坛多年的宅男,蛊惑人的理论绝对见识的太多了,三言五语很轻松的就把这些对自己心怀崇拜的侍卫说服了。而且他招募这些没有故土的迁徙者还有一个用意,他需要一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势力,而共同经历今天的人相信会愿意对李昂献上忠诚,毕竟这些人亲眼见证了他诱发的英灵圣迹。
因为队伍中有太多伤者和逝者的遗体要处理,李昂一行不得不在原野上露宿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启程,而行进速度也异常缓慢生生将三四个小时的路程走出了将近一天,直到傍晚才来到海柔兰边界的税所。
这座隶属于海柔兰边界的税所,因为在费罗尼亚内部远离边境和主要商路,只留了不到二十人的半支旗队来收取过往商人的关税。所以当李昂他们这么大规模的队伍,出现在这些税丁眼前的时候,这些平日也就是吓唬一下小商队的软蛋们,早早就打出了白旗。
李昂显然没想到初到自己的封地竟然是先接受自己税丁旗队的投降。这让一路满怀期待的李昂脸上很是挂不住,甚至少有的阴着脸。
因为恰克受伤而暂时代理侍卫队长的哈兰特是底层贵族出身,虽然从他祖父开始就已经在初春时节需要为温饱操心了,但刻到骨子里的一些教育让他也如主君一样对于税丁的投降,感到颜面无光,所以他语气很是不好的问:“你们谁是头儿?给我滚出来!”
“这位大人,小人是这儿的主事的。您有什么吩咐?”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眼珠晃来晃去的猥琐家伙搓着手应着。
“编制、军阶、姓名、到此是什么任务?!”哈兰特用一种审问战俘的语气喝问。
“海柔兰第七镇,阿里斯之翼旗下四十三旗队,副旗队长马斯诺姆!”听了哈兰特问话的语气,本还一脸病怏怏的猥琐男,突然脸色一正,行了一个标准的捶胸礼,然后郑重的吼到。
“很好!这才是一个士兵应该有的气势!”虽然被猥琐男的举动弄得一愣,但是哈兰特对猥琐男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既然是正规军出身,为什么如此懈怠竟然不战而降,还有你的旗队长和其他士兵呢?”
“报告大人!这里不是主要商路所以平时只有半支旗队执勤,这两个月是我等在此值守,旗队长和另一半士兵正奉命休假。”毕竟久不如此正式的回话,所以最后一句话,猥琐男已经没力气喊了。
“哈兰特,主人想亲自问他几个问题。”哈兰特还想再问几句,却被身后走来的同袍打断了。
“好的,我明白了!”哈兰特应了同袍一句,随后盯了猥琐男一眼:“你一会儿老实回答我家主人的问题,如果让我知道你敢扯谎,小心我的剑!”似乎哈兰特为了配合自己不是在虚言恐吓,竟然将自己的佩剑抽出了半截,似乎在告诉马斯诺姆,哈兰特的剑不是吃素的。
“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马斯诺姆绝对是个变脸高手,此刻他正一脸贱笑的对着哈兰特。既然哈兰特用上了恐吓手段,他当然不会再用什么军人式的回答,而是摆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嚯,这还是个活宝啊!”来传达命令的哥林看了一眼马斯诺姆,端了一下肩膀,不经意的撇了一下嘴,就不在说话了。
“不知阁下是阿里斯家的哪位大人?请恕小人眼拙,在下实在没有认出您的旗帜上是哪一家的纹饰。”见到李昂的同时,猥琐男就开始了自己的试探。
“主人是阿里斯公爵家的嫡子!”哈兰特很不喜欢马斯诺姆说话时眼睛乱转的样子,恶狠狠的瞪着马斯诺姆。
“啊——”,马斯诺姆这是今天交锋中的第一次失态。“您就是未来家族的继承人,李昂?阿里斯大人!”他实在不相信眼前这个和气的小青年竟然是李昂?阿里斯,在他道听途说的版本里,李昂?阿里斯绝对是贪婪、残暴、冷血的。甚至在海柔兰一直有人准备用暴动来驱逐李昂。瞬间想明白了因果的马斯诺姆,不由得好笑,一个血脉关系都稀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阿里斯支脉,居然因为代替李昂治理海柔兰久了点,就想把自己变成真正的阿里斯公爵,这已经不是能用天真来形容的了,这简直是在侮辱海柔兰所有人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