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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天界真相

十万大山位于大陆极南之处,隶属象郡。由于自黔中郡一路往南到十万大山的路途聊无人烟,几无道路,赤雪不能尽情飞奔,是故秦柯和楚雉抵达十万大山的东北入口之处时,已是十日之后。

秦柯立马于一座高山之上,举目朝西南方向望去,但见前方群山林立,高低不一,大小不同,数不胜数,一直到目力穷处,犹自延绵向前而不绝。群山之中,树林茂密,时不时传来兽吼禽鸣之声。群山之尖,云雾环绕,变幻无方,给这人迹罕至的十万大山平添几分神秘。

秦柯眼见及此,心道:这里不愧被称作十万大山,若是没有苗王给的那张地图,要想在这茫茫群山之中找那座莳良岭当真如大海捞针。

秦柯见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便喊了楚雉准备动身进山,不料楚雉却阻止道:“秦大哥,且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陶瓶倒出两颗药丸来,将其中一颗递给秦柯道:“秦大哥有所不知,这南疆大山之中瘴气遍布,剧毒无比,若是不小心吸入肚中,不死即残,吃了这药丸便不会再惧怕瘴毒了。”

秦柯闻言道:“那即使如此,你还有没有多余的药丸?也给赤雪吃上几粒。”

楚雉听罢笑道:“就知道你心疼赤雪,呶,这瓶中剩下的都给它了。”言罢便将陶瓶扔给了秦柯。

二人一马吃过药丸之后,便动身往十万大山的深处行去。深入群山之中,但见各种树木高大茂盛,野草荆棘遍布,随处可见飞泉流水,奇峰异石,更是不时有各种野兽闪身而过,将原本寂静的山林搅扰出一阵响动。

两日之后二人来至一座高峰之上,举目东望,但见前方一座山岭,体型庞大,高耸入云,装似鸡笼,正是十万大山主峰莳良岭。

秦柯算算时日,知晓今日便正好是三月十五,也就不再继续往前。此时身处的山峰,正好可以将整个莳良岭的东面一览无余,若是血月之夜当真有指引天梯所在的红色灯笼出现,那么此处便是最好的观察地点。

夜色逐渐降临,秦柯和楚雉相偎着坐在山顶的一块巨石之上,吹着山风,说着情话,等待着血月的出现。

天色将黑未黑之时,就见一轮似圆还缺的明月冉冉从东方升起,渐升渐至圆满。及至戌时,月亮升至中天,已至望月。秦柯低头对着楚雉轻声道:“阿雉,这都将近亥时了,怎么还不见血月出现?难道传说有误?”话音刚刚落点,就发觉整个山头猛然暗了下来,抬头再看天空时,就见东方天边突然出现了一片广阔至极的黑色阴影,黑色阴影翻滚汹涌着朝中天的圆月扑去,及到接近圆月时,黑色阴影猛然张着黑色巨口,慢慢将月亮往口中吞去。

楚雉见此猛然叫道:“是天狗食月!”

只见月亮被黑色巨口越吞越小,许久之后最后的一弯月牙终于被吞食干净。然而被吞食干净的月亮并没有完全堙没在黑暗之中,反倒是由亮白之色变为了血红之色。

楚雉见此又是大叫道:“秦大哥,快看,是血月,血月真的出现了!”

秦柯听着楚雉说话眼光却是离开了天空,转而往莳良岭看去。然而此时的莳良岭一片如墨的漆黑,就在秦柯失望之际,突然自莳良岭的半山腰间猛然亮起了两栈血红色的灯笼,灯笼越升越高,之后便停了空中不再上升。秦柯见状惊讶不已,心道这天界的传说原来是真的。当下一拉楚雉道:“快,走!”言罢二人便化作一道清风往红色的灯笼追去。

二人奔到莳良岭山脚之时,看到原本停在空中的灯笼竟然开始缓缓往山顶飘去。秦柯见此当下加快脚步,往山腰攀去。途中所见均是野生杨梅树,只是树林之中安静异常,让秦柯心中微微感到不安。只是也不甚在意,只是一味朝着灯笼追去,但是越靠近灯笼,周围就越安静的出奇,秦柯心中的不安也就越来越强烈。

秦柯开口对楚雉道:“阿雉,我怎么觉得那两盏血红色的灯笼甚是怪异啊。”

楚雉道:“秦大哥,我也是越接近它,心中越是感觉害怕。”

秦柯道:“一会先不要急着靠近,在远处观察一下再说。”

楚雉点头答应。

不久之后,秦柯和楚雉便已过了半山腰,再往上攀去,野杨梅树渐渐稀少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黄茅草以及一丛丛茂密的长箭竹。山风吹过,竹林萧萧,平生一股寒意,给原本就诡异万分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惊秫。

眼看着距离血红色的灯笼已不足百步,秦柯和楚雉悄悄停了下来。这时楚雉悄声道:“秦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本命蛊虫突然极为不安的躁动起来。”

秦柯道:“阿雉,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先上去看看,要是没事你再上来。”

楚雉点头道:“秦大哥,你小心点。”

秦柯嗯了一声便朝两盏灯笼所在之处悄悄掩去。

秦柯朝着山顶继续攀了五十余步后,抬头便见刚才还在缓缓移动的两盏灯笼此时却停在了下来,遂聚集目力,朝着前方看去,但见不远处一块巨石挡住了去路,而那两盏红色灯笼就停在巨石后面的天空之中。

秦柯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大石,只是大石太过高大,

挡住了视线,由于角度的问题在此处已看不见大石后方天空中的灯笼。秦柯心念电转,最后咬咬牙,伸手在巨石上一搭,轻轻一纵,上到了大石顶上。刚想抬头再看灯笼的位置时,突然发觉一股庞大至极的吸力从上方传来。

秦柯大惊之下慌忙抬头看去,但见头顶前方不远处的箭竹丛上空悬着两盏血红色的灯笼,吸力的源起之处正是灯笼所在的位置。此时的周围一片漆黑,唯有空中两盏灯笼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而吸力之中竟然隐隐包含着一股腥臭之味。秦柯体内真气运转,奋力同上空的吸力相抗,空中的吸力仿佛感觉到了秦柯的抗争,吸力猛然大增,秦柯身体一晃,双脚便慢慢离开了大石,身体缓缓朝上飘去。

就在此时,秦柯身后的剑筝猛然发出一声清越异常的筝弦震颤之音,秦柯心中一突,剑筝只会在万分危险的境地下才会自鸣,当下心知有异,慌忙一把从背上扯过剑筝,便横抱在了胸前,伸指按在弦上,将发不发。

秦柯的身体距离红色的灯笼越来越近,怀中的剑筝也越来越不安。就在距离红色灯笼越有十步之遥时,整个山腰突然明亮了许多,秦柯抬头看天,只见刚才被黑色阴影吞食的月亮竟然又开始慢慢从阴影中飘了出来,露出一弯皓白的月牙,而其余隐在黑暗中的部分仍然是血红色,整个月亮看起来别有一种诡异之美。而此时秦柯却是无暇欣赏天空美景,急忙借着月光低头朝着红色灯笼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只吓得秦柯汗毛倒竖,冷汗侵衣。

秦柯借着月光看红色灯笼时,灯笼尚在,只是灯笼之下多了一张吐着信子的血盆大口,那张大口足以囫囵吞下整整一匹骏马,分明就是一条巨蟒的血盆大口,那两盏血红色的灯笼分明就是巨蟒的两只眼睛。

秦柯一惊之后随即便冷静下来,看着距离蟒蛇巨口已不过五步之遥,而此时吸力大的惊人,想要施展轻功逃离,绝难办到。当下气沉丹田,真气运转,聚集于右手五指,随即在剑筝筝弦之上噼里啪啦一阵急弹,一道道凌厉霸道的气劲便朝巨蟒大口急速射去。气劲甫一进入巨蟒大口,就听见巨蟒猛然一声尖啸,随即便迅速合拢了大口,接着就见无数道血流从大口中渗出。

秦柯发觉庞大的吸力顿时消失,慌忙身形一闪,退回到了后方的巨石之上。秦柯想着刚才若非月亮突然出现,让自己发现了红色灯笼的主人,此时恐怕早已是巨蟒腹中之物了,想及此心中恼怒不已,朝着巨蟒大声喝道:“畜生,想不到竟然是你在此作恶,今天本公子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孽障。”不料秦柯话音刚刚落点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阴冷至极的声音:“哼!伤了我的灵物,还敢在此放肆!”秦柯一惊抬头朝着声音来处看去,但见前方不远处的山顶之上三个黑衣人迎着萧寒的夜风而立,衣袂飘飞,彷如鬼魅。

秦柯见此心道:收拾这条巨蟒估计都得全力施为,而再加上对方三人,自己可万万不是敌手。再说那巨蟒眼睛红的妖异异常,倒与那日在苗人谷草滩见到的血灵蛇有几分相像,说不定对方也是用蛊之人,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回去苗寨搬救兵来再说。

秦柯正欲转身逃走,就听见山顶之上突然传来几声怪异之极的笛音。接着就见眼睛血红,满嘴鲜血的巨蟒猛得腾空窜起,朝着秦柯扑来。秦柯见状慌忙转身跃下了巨石,然而刚刚离开巨石,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回头看时但见刚才自己站立的巨石竟然已经被巨蟒一扑之力撞成了无数碎块。秦柯见此咋舌不已,慌忙转身如风般朝着山下窜去。且边逃边喊道:“本公子正准备自己走呢,就不劳各位相送了!”声音传到山顶时,秦柯的身影早已隐没在了漫山遍野的箭竹之中。

秦柯奔到楚雉藏身之处,不及解释,慌忙将楚雉胳膊拉在手中就准备继续往山下逃去。

楚雉不明所以,反倒拉住秦柯道:“秦大哥,怎么了?有没有找到天梯?”

秦柯本欲解释,却听到后面一阵风声传来,伸手指着后面道:“什么天梯不天梯的,你自己看!”

楚雉朝着秦柯所指方向看去,但见后面的几丛茂密的箭竹突然被一阵飓风吹得东倒西歪,接着就见箭竹之中猛然窜出一条亮着两只血红色巨眼的超级巨蟒来。饶是楚雉身为苗疆女子,整日与蛇虫为伍,见到这等庞然大物时,也是吓得双腿一软,一双小嘴长得老大。秦柯慌忙一拉还在愣怔的楚雉,闪身离开了原地,脚底生风又继续往山下逃去。

二人在前方舍命逃跑,巨蟒在后面穷追不舍。不多时二人便已经跑到了赤雪所在山顶之上,此时赤雪早已极度不安地原地踢着马蹄。秦柯一拉楚雉纵身上了马背,赤雪当下长嘶一声,展开四蹄,踩着草尖,便往他们昨日来路如飞而去。

起初秦柯拉着楚雉逃跑时,巨蟒尚能紧紧追在二人身后,可是赤雪神威一展,巨蟒便立时落了下风,渐渐地被越甩越远。及到天亮之时,二人一马已经距离十万大山东北出口不远,此时身后已无巨蟒踪迹,看来应该是放弃了。

二人见已经安全,心神一松,顿时发觉口中干渴异常,遂飞身下马到旁边的一处山泉中饮了些清凉泉水,之后便坐在泉眼旁边的一块青石之上休息起来。

只听楚雉道:“秦大哥,我记得我们是跟着指引天梯的灯笼一路上山的,怎么突然窜出那么大一条巨蟒来?”

秦柯苦笑道:“还灯笼呢?你们所谓的灯笼就是刚才那条巨蟒的双眼,只是那巨蟒只在血月之夜出现,那时山中一片漆黑,根本发现不了巨蟒的身体,只能看见两只血红色眼睛。血月出现时巨蟒就将头高高仰起,然后睁开眼睛,在远处看来就好像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两盏红色灯笼,巨蟒待跟随‘灯笼’而至的人靠近时,便张开大口将人吸入口中,等到发觉时已然来不及了。刚才若不是我对那天梯之说心存疑虑,奋力抗争巨蟒吸力,等到了明月再现,看见了巨蟒之头,估计此时我也早已是那畜生的腹中之物了。”

楚雉听秦柯说完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说以前那些寻找天界的人都被巨蟒吃掉了?”

秦柯道:“多半是如此了,这也就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回来的原因。”

楚雉还是难以接受道:“可是,之前那位苗王他……”

秦柯接口道:“之前那位苗王肯定也是发现了灯笼的秘密,只是为了采集血陀罗才会被巨蟒所伤,回到苗人谷后说的那句‘天界是……’,我想他应该是想说‘天界是假的’吧?”

楚雉听完之后,半响不语。这也难怪,寻找天梯,进入天界历来是苗疆蛊师们的终极追求,如今却突然发现他们虔诚信仰的天界竟然是假的,他们一生孜孜追求的至高境界竟然就是为了进入巨蟒腹中,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秦柯见楚雉无法接受现实,继续道:“以我看来,那条巨蟒也只是被人饲养的一只灵物罢了,山顶之上出现的三个黑衣人才是罪魁祸首。”

楚雉抬头道:“山顶之上还有人?”

秦柯点头道:“不错,当时我听见其中一人说什么我伤了他的灵物,是以我才断定那条巨蟒是被人饲养的。”

楚雉听罢更加吃惊道:“那巨蟒竟然还是被人饲养的?”

秦柯道:“我看那巨蟒眼睛血红异常,倒与那日猛峒蛊师木沙所用的血灵蛇有几分相似,恐怕那巨蟒也是一条蛊物。”

楚雉道:“昨天晚上我在山腰时看见那巨蟒双眼,也觉得非常怪异,难道是血灵蟒?”楚雉说着猛然间又睁大了眼睛。

秦柯见状忙问道:“血灵蟒?”

楚雉随即却又是自言自语道:“不,不可能的,血灵蟒只是传说,不可能真有。”

秦柯苦笑道:“唉,又是传说,你们苗疆的传说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啊?”

楚雉笑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咱们还是先回苗人谷,找我阿爹商量一下再说。”

秦柯点头称善。

之后二人匆匆用了些干粮,饮了些泉水,便即上马朝苗人谷奔去。一路之上少不得风餐露宿,饥食渴饮。一路无事,十日之后便又回到了苗人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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