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谱并非是没有人同情,理解,在乎的,他所辩解的这一切的一切,已衍生出了所有人对他的恨,包括孙剑佛,仁毅,以及万岩,因为豪谱已经把林风房给毁了,自然他已是将林风房所有人的前程与希望给毁了。
什么情义,恩情......在这一刹那,似乎都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那又是不是现实之中的一份辛心酸与无奈呢?
日光照在她那乌黑的头发上,她那怔怔的面容还是显得那么的美。
她刚才被惊吓的目空一切,因为这的确是她所千思百想所没有想到的结果。
现在,她清醒了。
以卉回转过身,她看到豪谱那血泪交融的脸庞,她眼中中的泪水也不禁潸然而下。
吴资龙那高大的背影伫立在以卉的眼前,一刹那,她又感到惴惴不安,她本以为现在可以抱住豪谱,帮他去试嘴角上的血,还有那眸子中的泪,不过,就在这一刻,她那抬起的脚步又重新落了下来。
也许吧,就在这个时候,以卉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曾以为的那股勇气,可以为了爱而牺牲,也没有为爱可以放弃一切的勇气。
人终归是为了自己而活,似乎天下间根本就不存在可以为了自己心中所挚爱的人而去活着的人。
那以卉呢?她又是不是这样的一种人,难道天下间就真的不存在那样的人吗?
吴资龙越来越怒,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教育的徒儿的思想竟然是那般的扭曲。
吴资龙道:"那不是嫉妒是什么,你这个畜生,我真恨不得要杀了你。"
说着,吴资龙一脚又踢在了豪谱的身上,这一脚同样触目惊心,豪谱浅声大叫了一声,然后一大口鲜血又滩在了地上,他的泪水又不止地涓涌而出。
还像刚才一样,所有的人对他没有同情,没有理解,只有冷漠,在内心之中还存在着的点点的震颤。
也许,现在豪谱无论是受到什么样的严惩,都已经是他所应得到的。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流了那么多的血,也流出了那么多难忍的泪水,然而竟没有人去同情他,理解他,更没有人去关心他,这岂非是做错一件事的悲哀。
早知如此,有何必当初,可是,在做事的之后,倘若不是当初,也就不必如此了。这么一种侥幸而主观的心理,无论在谁身上,都是存在着的。
以卉看到豪谱那伤痛的样子,扭曲的表情,她的心也碎了。
刹那之间,恐惧,害怕,迟疑......在以卉的身上都显得是那般微不足道,在她的眼中,现在只有豪谱,无论是出于姐弟之情,主仆之情,还是男女之情,她都是控制不了自己内心情绪的发泄。
看到了自己所不想看到的,发泄往往是一种最要好的方式。
以卉快步,在她的眸子了又同情,又理解,也有着关心,就在豪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已抛弃了自己,都在指责自己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么一种眼神。
那是以卉的眼睛,如冰波一样的双眸。
她的眼睛同样是湿的,有些红了,不过,她并没有去拭泪,因此,豪谱在她的眼中是模糊的,然而,在她的心里却依旧清晰。
她扶着豪谱,拉紧了豪谱的手,她也在看着吴资龙那肃然的脸庞,眸子里充满了期待与渴求。
"不管小主的事儿,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叫豪谱小主那么做的,是我,小主本来叫我不要那么做,可是我......"
以卉无法继续说下去,她的啜泣声已然是掩住了她说话的声音,到最后,她竟说不出话来,就这样,已是想把自己欲要表达的掩含在了心上。
以卉的言语虽然没有说完,不过,倒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惊。
豪谱这时也痴痴地看着以卉,似乎是有话要说,不过,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此刻那痴醉儿惊异的样子已然叫他说不出话来。
豪谱只是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手是暖的,因为他的那只手已被以卉牢牢相握。
吴资龙还是那么沉稳而凝重,问道:"以卉,你在说什么?"
以卉试了试眼角的泪水,她平息了一阵,她并非是在思索着自己想要说什么,而是想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因为她刚才那激动的情绪已然是让她说不出话来。
以卉道:"这一切都不是豪谱的主意,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是我让豪谱小主这么做的。"
吴资龙道:"是你,你为什么要唆使他这么做?"
以卉道:"因为我自私,就在萧小主来的当天,豪谱小主很高兴对我说他有了一位小师弟,而且很受陆主你的喜欢,所以我就怕萧小主会抢走二师哥的地位,从此我们林风房也在冰凌大陆上没了地位,更何况,那日在说独孤的时候,豪谱小主还在昏迷,是我告诉豪谱小主,说独孤要你重点栽培三个弟子,可是宛山小主的出现你就有四个弟子,所以,这也更决心了我的决心,要铲除宛山小主的决心。"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以卉的这番话,有人听了是感动,有人听了则是心伤,有人听了更是愤怒。
小山在一旁哭了,他泪流不止,他现在才清楚,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得到过以卉真正的关心与呵护,他所沉浸的美梦竟然在一步一步地奔向着邪恶的噩梦。
一直都生活在欺骗,谎言,虚伪的关爱与呵护中,这对一个年仅九岁大的孩子来说,又是何等的残忍与不幸呢?
不过,小山还是没有说话,他一直都是那般的沉静,他在思索,他在回想,他在追忆着。
有些往事,真的是叫人不堪回首,然而又的的确确是时不时地在自己脑中缭绕。
以卉还是那么美,亭亭玉立的少女,在相貌上也是中近乎于完美的美。
然而,再美的脸旁也会在泪水中变得模糊,尤其是伤心的泪水。
吴资龙道:"那豪谱刚才......"
以卉连声打断了吴资龙的话,她话说的还是那般迅然,道:"他只不过是不想拖累我们,他才会那么说,他才会把罪过都揽在他自己身上,其实不是那样的,小山一直都是很反对,他也很心疼萧小主,有些事情都是我们暗箱操作,都是我们干的,这与豪谱小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是无辜的,他尊敬你,他团结同门,只可惜,他收错了徒儿。"说完,还没有等吴资龙再次开口,以卉又将头转向了豪谱,深情地对他说道:"豪谱小主,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我们当时不应该不听你的话。"
以卉那双如冰似玉的眼睛在看着豪谱,眼神之中又透露着何等的哀伤呢?
然而,那份哀伤却不意味着不快乐,就好似忧郁的人不代表他不乐观一样。
爱,就是这样吗?爱,它有对与错吗?
透过以卉的眼睛,豪谱则是看到了她的那份苦,他又何尝不理解以卉的那份苦心,可是,明白又能怎样,以卉关心他,他又何尝不在意,不关心自己的姐姐与师哥呢?
豪谱不能让自己太过自私,他已是被以卉的话所深深感染。
以卉的手,还是那么的暖,暖透了他的心房,暖透了他的生命,刹那间,豪谱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理解与关心,他只要知道,还有以卉姐姐,以卉姐姐在这个时候还能向着自己,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已是足够。
人这辈子可以逼到无数个她,然而能遇到象以卉这样可以为挚爱放开一切的人,能有几个呢?
是不是遇到一个便已足够,是不是能够遇到一个便是此生的幸运。
以卉这时并没有看着豪谱,她在看着吴资龙,吴资龙那厉辣的双眼,似乎可以将以卉杀死,不过,以卉还是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吴资龙,因为她已期待着死。
以卉只希望,豪谱还可以有他自己的未来,光明的未来。
不过,听到以卉的这些话,孙剑佛,仁毅以及万岩可吓坏了,因为以卉没有把罪过揽在她自己身上,她为了保护豪谱,把罪行都放到了他们四个人的身上。
以卉可以为豪谱牺牲一切,难道孙剑佛,仁毅以及万岩三人也可以吗?
他们何尝又没有自己的未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然而,在面对着虚无缥缈的未来时,有时候却真的叫人骇然。
人可以放弃自己的未来吗?为了一段恩情而放弃,这是对人类的考验,然而,人都很自私。
万岩道:"不,不,不是以卉妹妹说的那样,不是......"
万岩很害怕,他的脸色已然说不上是什么颜色,可是在他的心中,仅存着后悔与憎恨......
以卉回头,瞪了万岩一眼,她向来都很鄙视万岩的懦弱与自私,这一次,她把这样的感觉已然是迸发到了极限,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吴资龙出口要比以卉快。
吴资龙道:"万岩,你在说什么?"
万岩道:"陆主,其实这里最无辜的便是我,是我......"
万岩说着说着,似有泪流出,泪水已然是让他而后想说的话都梗咽了回去,转瞬,他觉得自己的眼前是如此模糊而又昏暗可怕,就象自己的未来一样。
吴资龙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万岩道:"其实,自萧小主来这里,豪谱小主就一直想着要对付他了,起先,他命我去纵火,然后,又把萧小主带到了西厢院,引诱他去修炼幽梦刀,并且还在那梯子上做了手脚,所以萧小主才会从半空中摔下,这次,以卉妹妹又与豪谱小主带到了斗兽房中,准备害死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豪谱小主事先安排好的,我是他身边的手下,我又有什么办法?"
听后,每个人都很震惊,小山也更加的伤心。
吴萧萧的感觉也一直没错,可是她却宁愿相信,自己曾想过的一切都是错的。
吴资龙火冒三丈,现在所有的人对豪谱的眼神,不仅有愤怒,更多的便是鄙视。
吴资龙气的有些说不出来话,以卉这时说道:"不,万岩你这个懦夫,你在说什么?"
万岩道:"我在说实话,大师哥和四师弟都可以作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是你,是你和孟小主,我们只是你们的牺牲品。"
以卉道:"陆主,不要信他,不要信他,他是在说谎......"
不过,吴资龙并没有理睬以卉,即使以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更加的坚决,也更为的肯定,因为,吴资龙很了解万岩,同样也很了解以卉。
在这个时候,万岩是绝对不会说谎的,他那怯懦的眼神已经是说明了一切。
不过,吴资龙这时将目光落向了孙剑佛与仁毅的身上,同样是厉辣的双眼,也同样是令两人胆寒。
但是,他们两人的反应并没有万岩那么剧烈,不过,也并非是象以卉那么的洒脱。
能够为爱痴狂的人,本身就是洒脱的。
无数的期待,无数的幻想,无数的设计就在这一刹那泯灭,所有的一切都已变得微不足道,永恒的东西在瞬间也已幻灭,剩下的,只有无情的现实。
恶终归有报。
吴资龙问道:"你们两个快说,事情是像万岩说的那个样子吗?"
孙剑佛与仁毅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似乎已被吴资龙所问的话给震慑住了,他们怔怔地相看着彼此,他们似乎在用同样的方式去逃避着吴资龙那样锋锐的眼神。
沉默,怯懦之间的沉默,在有的时候又算不算得上是一种默认呢?
以卉道:"大师哥,你快说啊,不是那样的,万岩他是怕死。"
孙剑佛并没听到以卉的话,也许,他现在只是对吴资龙的声音才算敏感。
不过,以卉的话已然让万岩的脸色更加沉,更加的扭曲,他怕,他很怕,他怕孙剑佛也会保护豪谱,他怕孙剑佛会同以卉一样,为了豪谱可以放弃自己的前程,理想以及自己生命当中的全部。
还是沉默,没有声音,也许这件事情在进行着一种很微妙的变化。
豪谱倒在了地上,嘴角血迹未干,眸子中的泪水也没有全部蒸发,他看了看以卉,又转头看了看孙剑佛,他看到在他们的眼中都含有着某种期待,然而,却是完全不相同的期待。
在看万岩的眸子里的恨,还有年少的仁毅眼中那分无奈。
这一切的一切,终于让豪谱懂了,也让他想开了,从而,在他的眼睛中蕴含着无数的歉意。
无论过去怎样,无论现在又是如何,豪谱始终都是关心这里,也同样是爱着这里每一个人。
豪谱知道,这里的人同自己一样,都还年少,都有着自己的明天,自己的憧憬,自己的希望,倘若用他们未来的黑暗去唤回自己未来的美满,豪谱也于心不忍。
就如同以卉那样,她想用自己的青春去唤回豪谱曾经的地位与吴资龙对他的信任。
在这时,豪谱想了很多,他也知道自己所犯下的错误真的是不容人原谅,他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自己对小山的嫉妒。
豪谱的心原本善良,他善待手下,他尊重师傅,可是,是嫉妒让他走向了邪恶,也扭曲了他的灵魂,他看着小山,小山也在直直地看着他,不知不觉,豪谱的眼中已然落泪。
豪谱是在忏悔吗?
豪谱,以卉,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错,他们无论伤的有多么重,他们无论使出了多么卑劣,残忍的手段,他们也谁都没有错。
也许,世上本身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就看你怎么去看。
真正的错的不是人,而是人性。
是人性自身的嫉妒以及自己无法去控制的爱,还有在爱中的纵容与欺骗。
无奈啊无奈,这世间到处也遍及着人类的无可奈何。
豪谱道:"师傅,不错,万岩师哥说的没错,是我,这一切的计划都是我安排的,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都是我,他们都要听我的,他们多次劝我不要那么做,而我却不听,所以他们也都没有办法。"
豪谱所说的也同样坚决.
不过,他所说的话除了让 以卉感动之外,却让这里所有的人更加厌恶。
张宏与吴萧萧站在那里,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失望,伤心,冷漠......因为他们真的不敢相信与自己朝夕相处,犹如手足的豪谱竟然是这么心狠手辣,他的那颗心也是那般的肮脏与态度。
吴萧萧想去大骂,可是却又欲言又止,因为她不想再替小山去出这口恶气,她依旧铭记昨夜,小山让自己伤心,心碎的整夜。
以卉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豪谱道:"师傅,对不起,我只恳求你,等你处死我之后,还能收容林风房的师哥,姐姐,他们在这件事上没有做错,都是我害了他们,师傅,你说的不错,都是因为我嫉妒三师弟,才险些铸成打错,我甘愿已死谢罪,只希望,你可以继续收容他们......"
豪谱似乎没有去听以卉的话,他只渴望去保护这里的人,这又是何等的同门之情,然而,豪谱为什么又会与小山水火不容吗?
是嫉妒,一切都是源自于嫉妒。
以卉道:"陆主,请你开恩,是我怂恿豪谱小主的,是我,求求你开恩,不要杀小主,他还小,他是你亲传的弟子,你又怎么忍心?"
以卉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动人心神,就如同她的美貌一般。
小山听到了以卉的话,他看到以卉此刻的样子,他不再去想以卉怎样设计自己,他只是被这种深深的感情所触动。
真情可以灭火,真情可以打动人心,在真情之中,永远都不会隐含着恨,而是原谅,是宽恕。
小山又想起今天早上,以卉在提到豪谱时的那种激动,他虽年小,可是却不代表他不懂得爱,无论是什么样子的爱,无论在什么年龄段,他们总会对其有一分认知,同样,也有一份思考。
小山也流出了泪,泪水已打湿他的心扉。
或许是因为他还小,九岁的小山很容易被感动,他单纯,他善良,他不知什么是邪恶,即使他已被邪恶所缠身。
不过,以卉的话并没有打动吴资龙,他发到更加的厌恶以卉了,因为他认为,是以卉拉豪谱走上了邪恶,同样也是因为以卉而毁了自己的徒儿。
吴资龙道:"滚,你们通通给我滚,从今天起,你们已不再是我冰凌堂的人了。"
吴资龙的这句话说的很绝,他们也都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离开了这里,不过,他们已经将林风房当成了自己的家,当他们离开了家乡之后,他们又能到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