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人的声音就如同点燃了希望的火焰，虽然冰冷无情。
“交易……什么交易？”
“我要把我豢养的妖物寄放在你的眼睛里，同时，你也会因此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力量……这就是活下去的代价。”对方的语气极为轻松，就如同在与自己讨论天气一般。
“妖物……那到底是什么？”
“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它要在我的身体里生存吗？”
“唔，可以这样理解。”
“可以，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相对的，我希望你也可以答应我的另外一个请求。”
“哦，是什么，你倒说说看……”
从他张口与那人谈及条件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自己将要走上一条不归路，可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被妖魔蛊惑了。
***
浑噩中，出租车已经驶到名为“红尘”的夜店门口。
罗羽付完钱，在司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下了车。不要误会，他并不是过去消遣的，他只是刚好认识里面的人而已。
从右眼疼痛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罗羽的面色因为疼痛更显苍白，豆大的汗珠一个劲儿的从脸上滴落。
这应该是“反噬”的力量吧？
他心想着，一脚迈入了那扇金色大门。
站在大厅过道抽烟的一个穿侍者衣服的年轻女孩认出了罗羽，对方连忙将烟掐灭，惊讶的盯着他，问道：“罗羽？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找红姐，她在吗？”罗羽问道。
“嗯，老板倒是在的，但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不知道愿不愿意见你。”
“心情……不好？”
“是啊，自从早上出门一趟之后，她就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我进去看的时候，就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我刚要问她一句，她就狠狠瞪了我一眼，吓得我都没敢吱声。”女孩一边走在罗羽前面带路，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好，我知道了。”罗羽点了点头，应道。
心情不好的理由，罗羽自然是明白的。
这世上没有比没有结果的感情更加沉重，满怀着希望的付出到化为乌有的那刻到来时，才会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吧？更何况还是这种生死两茫茫的状况。
可看着那个痴心的女人，如果自己不告诉她真相，她就会一直等下去吧？
谢红的办公室就在夜店二楼靠近右边楼梯拐角的位置。如今，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似乎是在讲电话。
罗羽站在门口稍作等待，直到确认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敲门进入。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谢红见罗羽走进了办公室，将还握在手中的手包放回到桌子上，神色有些慌张。
“你要出门？”罗羽用疲倦的声音问道。
“哦……不，不是，是约了一个人过来见面……”谢红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每当她对着闹事的客人说谎话或是紧张的时候就会变得那样。
“真的只是这样？”罗羽四下张望了一下，说道。
“这还能骗你不成……对了，你不是不来这种荼毒大好青少年的地方吗？怎么又过来了……等等，天哪，你不是又翘课了吧？”谢红果断的转换了话题。
“有些头痛，出来透透气。”
罗羽自觉的躺倒在谢红办公室的宽大沙发上，微微合上了眼。
“那你乖乖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出去一趟，等姐姐回来就带你去吃饭……”谢红的脸上推起了一脸假笑，拿着手包就急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房间的门刚刚落锁，一阵大风便顺着开着的窗户的钻了进来，吹拂着暗色的窗帘发出呼呼啦啦的声音。
——罗羽，她在撒谎。她刚刚打了个电话，跟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神棍商量好了，约对方在店里见面。
“她约了谁？”罗羽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自言自语道。
——约了一个自称会法术的人，似乎还向她承诺了会施展什么借尸还魂大法之类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奇怪的方法啊，根本是没用的，如果再不阻止，红肯定会被那神棍骗到的。
罗羽从柔软的沙发上起身，用力揉了揉右眼，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痛了。而一直蹲在角落中的那个面色灰白的男人，可能因为太过忧虑的缘故，让那本就半透明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起早上与自己分开时，谢红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即使死掉了，也不要妄想摆脱我”。
——罗羽，你会帮我的吧？
中年男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期许。
罗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还犹豫什么？赶快去找到她啊。如果再耽误下去，红姐就该甩钞票给对方了。”
罗羽猜测的并没有错，谢红的确在一楼角落的一个包厢中与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热火朝天的聊着，她的手包拉链已经被拉开，一大摞钞票眼看就要放进对方的手中了。
“大师……您说的可要算数啊。”谢红一边从手包中拿出钞票，一边不忘与对方确认。
“那是自然，我跟你说，我可是罗公远的后人。”那老爷子身穿一身夸张的汉服，脚蹬懒汉鞋，瘦削的身体自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可他那双聚光的小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叠厚厚的钞票。
“罗公远？恕我冒昧，那是……”
“哦，是我家先祖，他可是唐朝时期有名的术士呢，术士你总该知道吧，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他可是只差一步就要列入仙班的。”
对方越说越玄乎，可谢红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刘航回来，就是把身家性命都交付出去都可以。
她用手指紧紧捏着那叠钞票，递到了老头的手边，道：“是确认可以让他回来吗？”
“这个……”老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面作为难之色。
“怎么？难道又不行了？”谢红的面容一沉，道。
“这个啊，倒也不是不行，就是你也知道的，鬼神这年头也要吃饭的……你给的这些钱也只够我作法让你们见上一面的，可再要他跳出三道轮回重新做人……哎呀，有些难呢，有些难……”
“是没有办法了吗？”谢红的眉眼低垂着，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不不，当然会有办法啊，好歹我也是罗公远的后人。只是这种事情第一，比较损道行，第二，就是损阴德……我会担一部分风险的……”接着，老头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比划数钞票的动作。
“钱？没问题，只要他能够回来，要多少都没有问题。”谢红一听说还有缓和的余地，顿时轻松起来。
“啊，居士果然是心怀大善之人……”老头一听谢红应允更多的钱财，自是乐得眉开目笑。
正当老头乐呵呵的收下那大笔钱财之际，罗羽却毫无征兆的推开了房间门，走了进去。
“诶？罗羽，你……你不是在休息吗？怎么到这里了？”
“我听说红姐寻到一位得道高人，特意过来也让他看看。”
“你……你让他看什么……”
罗羽轻声笑了笑，将目光转向那个汉服老头，道：“大师，你可为我施法一次吗？”
孰知话音刚落，那汉服老头便从长袖口袋里掏出一把黄色粉末对着罗羽的脸就狠狠丢去，口中大声喝道：“孽畜，退散！”
罗羽一时被那黄色粉末产生的浓烈气味呛得喘不过气来，慌乱中，他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正向他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