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变得越来越忙,莫欢没有再来过公司,相反莫楠来得勤了。
莫楠每次要和陆言谈事情的时候,就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她支开,她知道他是和陆言谈结婚事宜,他不想让她听着难受。
就算林寒安再怎么不愿意,陆言和莫欢的婚礼也已经提上了日程。
Dream和Magiclover的旷世联姻,可谓是媒体竞相追捧的话题,怎么能够瞒得住。林寒安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心上人要娶别人了,而且这么快。
当天所有的报纸,电视,电脑,凡是联网的电子设备上都可以看到陆言和莫欢结婚的消息。
九月十五是周末,陆言和莫欢订婚的日子,那天林寒安起来很早,而那时莫楠已经在她家了。林寒安第一次不想醒来,她知道过了今天她的人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她会变得一无所有。
她掩饰着内心翻涌的忧伤,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莫楠,你妹妹今天结婚,你怎么还在这里?”
莫楠担忧地看着林寒安,见她没有什么不妥,他却更加忧心忡忡:“我陪着你。”
他小心翼翼的眼神让林寒安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可笑。
她在客厅里走过来走过去,一边忙些她自己都不知道忙的什么的事情,一边有理地说教:“我有什么好陪的,你当哥哥的,妹妹的婚礼怎么能不出席呢?”
莫楠见林寒安已经是第三次擦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露出苦痛神色:“安安,你别这样。”
林寒安站起来,拍了拍莫楠的肩膀,又跑进厨房,欢快地笑声从里面传出来:“我也是受邀请的,而且我也很想去祝福他们,可是我今天会很忙,我有好多事做,所以走不开。你快回去,帮我多说些祝福的话。”
莫楠说:“安安,想哭就哭吧。”
林寒安的手不由地发着抖,她故意装作镇定:“人家结婚是好事,为什么要哭啊。”
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掉在地上的盘子泄露了她的心事。
莫楠轻轻地站在林寒安身后,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她,就像早晨的露珠,似乎稍微一碰就会碎,就会消失一般,苍白的脸色看得他触目惊心:“安安,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去把陆言给你带过来。”
林寒安觉得心里钝痛,一下一下地捶打着胸口,似乎这样就能减轻痛苦:“别傻了,那是你妹妹?”
莫楠的脸上显露出困窘。
“你再不去,婚礼快开始了。”林寒安提醒道,“不用担心我。”
莫楠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林寒安实在有些无奈,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你给我等着,我上去换身衣服,我跟你一起去还不行吗?不过我可说好了,若是我被刺激地失去理智,毁了你妹妹的婚宴,你可别后悔。”
莫楠紧紧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
别人不了解她,他还不知道吗。她比谁都善良,就算要嫁给陆言的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任何其他的女人,她也不会去破坏的。不过莫楠倒真是想林寒安能够不识大体一回,勇敢得去争自己想要的,他莫楠的心早就在高中时光沦陷在林寒安的美好里了,而后静水流深,情长,长情,只是注定得不到。那就让他心爱的女子得到幸福吧。
莫楠带着林寒安赶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婚礼还没有正式开始。
大厅的正中间是巨形的水晶吊灯,周围各个角落点缀着七个金黄的琉璃灯,呈现出七星拱月的富贵态势。红毯从大厅门口一直铺到主席台,入目之处全是鲜艳的香槟玫瑰,锦衣华服的名流政客。
可见,这是一场极尽奢华的婚礼。
莫楠引着她去后面的休息室,她无意间瞟到角落灯光阴暗的地方,那次见过的外国美男子Bris正在一个人喝闷酒。
“你在看什么?”莫楠见林寒安停在那里没有跟上来。
“没什么,走吧。”林寒安撤开视线,跟上他。
看来这个婚礼,她伤心得并不孤独。
林寒安看到陆言的时候,他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冰冷的建筑物出神,一身纯白的燕尾服衬得他更加的惊为天人。她安奈不住自己,从矮桌上端了两杯红酒迎向他。
林寒安将红酒递给微微有些吃惊的他,然后用她的杯子和他碰了碰:“陆总,新婚快乐。”
“谢谢。”陆言看着她笑眯眯的眼睛,有些难以开口。
他看着林寒安彬彬有礼的笑,便觉得胸口闷闷的。他一口饮尽,像是和谁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林寒安暗暗掐着自己的手臂,拿出最甜的笑容,最娇柔的声音:“陆言,我现在觉得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好看。”
她没有想到原本准备在在一起之后说给他听的煽情的话,竟然是在他和别人的婚礼上以开玩笑甚至是打趣的方式说出口的。
陆言难得开玩笑:“你是想在婚礼上撬墙角吗?”
林寒安顺着他的话说:“那依你看,我撬不撬得开。”
陆言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正经八百地得出答案:“我看悬。”
或许,如果你认真,或许我会……
“陆言。”林寒安只是想单纯地叫他。
今天过后,她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喜欢他,在心里都不行。因为她时刻会记得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以后还会是别人的爸爸。可那些都与她无关了,彻底无关了。
但愿他在她的世界彻底杳无音讯之后,她真的会过得比现在幸福。
陆言心里荡起圈圈涟漪,有万千情绪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淡淡地哼了一声:“恩。”
突然觉得她和陆言之间有种千帆过境的释然,不管是真是假。
林寒安松了一口气,如是说:“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其实她想将满腔的情意告诉他,可最后她只用了最单纯的喜欢,她甚至不敢用很认真的语气对他说,怕惊扰了他的幸福。也许也不见得幸福,可那是他的选择,她应该支持,不是吗。
“你们在聊些什么,我叫你都没答应。”莫欢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林寒安,心里的不安更加放大,脸上浮上担忧,她温婉地问着陆言。
林寒安和陆言相继一笑,摇了摇头。
莫欢一副恨恨的表情看着林寒安,嘴里却说:“寒安,你能来我真是太开心了。”
“我当然会来。”林寒安也温柔地笑着,俯身到她的耳边,半是威胁半是认真:“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他不合你的心意了,不要他了,就把他还给我,哪怕他已经折了翅膀,不再意气风发,脾气古怪,我都要他。”
林寒安心里知道,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莫欢是喜欢陆言的,要不然骄傲的她不会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里装满小心翼翼和惶恐,她在害怕,害怕欣喜落空。
陆言已经将空欢喜赠给了林寒安,她尝过了那种白蚁噬心的痛楚,便不会将空欢喜再赠给其他人。
那是祝福陆言幸福之后仅存的善心。
林寒安慢慢退了回来,莫欢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她。很好,她很满意她的表情。
她做不到百分之百的大度,怎么可以只她一个人痛得死去活来。
林寒安拍了拍莫欢的肩膀,别有深意地安抚:“别害怕,我今天就是来送送祝福,我还有事儿就先离开了。”
莫楠一直在不远处看着林寒安,知道她脸上的笑容快要伪装不下去,便适时出现带着他离开。
林寒安刚转身便有眼泪下来,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莫楠,要不是此时此刻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她无论如何也是走不出这间屋子的。
来的时候天气很好,这会儿却下起了大雨。
莫楠叮嘱着林寒安:“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车上拿伞去。”
林寒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没有理他,径直走向雨里。
“安安,你这是干什么?”莫楠也跟着她跑进了雨里,将她往淋不到雨的地方带,她大力地甩开他的手,“你别管我。”
“现在我不管你,谁来管你。”莫楠又伸手过来。
林寒安继续推开,语气冷静:“我不是傻子,还不至于为了人家的丈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莫楠说得格外认真:“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觉得我会信你说的话吗?”
林寒安喃喃道:“对啊,你都认识我这么多年了,你都还不信我说的话。那我刚刚告诉陆言其实我挺喜欢他的,他也一定不信。”
雨越下越大,林寒安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薄薄的衣衫已经湿透了,额前的刘海紧紧贴在脸上,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一张脸湿漉漉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
莫楠知道她选择淋雨是不想让人看见她哭,可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随着时间推移越发苍白,便不由分说地将她往遮雨的地方拉:“有什么话,我们找个避雨的地方说。林寒安你不能这么折腾你自己,你再这样,我就立马进去带陆言出来,我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莫楠,他不欠我交代。你就让我淋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林寒安和陆言谈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不舒服,淋了一会儿雨,脑子里跟针扎似的,瓢泼的大雨遮住了她的视线,渐渐地她什么都看不真切,看不见了。
莫楠看见前一刻还在不断挣扎的林寒安,身子突然一下子就软了下去,他赶紧将她抱进怀里,打横抱起。
黑色的奔驰绝尘而去,溅起地上的雨水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