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伟眯着眼，他刚从烟盒里抽出自己的烟，就有同事帮他点。王大伟笑着点头示意，他又给了所长一支，但没说话。
所长觉得有点尴尬先开口了，“王队，我们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那肯定是不能把孩子抓进来。”
王大伟眯着眼，“没事的，你们抓的好，这小子一天不挨打上房就揭瓦，是要好好收拾收拾，你们做的没错。”
“我们刚问了，是二中的人先动手的，咱孩子只是在这里玩的，所以肯定是他们主要责任。”所长听王大伟这样说，还不放心，他怕王大伟生气了以后会给他小鞋穿。
王大伟说：“你们好好办案，别的我不管，不要偏袒他，也不要冤枉他。”王大伟没什么表情，他看了看屋里的小孩子们，“这群害虫，不好好学习都应该枪毙。”
所长点着头，他其实心里也明白怎么做了。这会儿已快夜里十点了，正常时候学生们早就放学了，本来担心学生回家的家长，接到了派出的电话。
有附近的家长就过来了，有些父母来了之后就开始打骂孩子。也有的父母只是会唉声叹气，更的有父母垂泪连连。孩子们有低头大气也不敢出，有的见父母来了反而横起来，还有的见到父母反而哭了，这里有众生相。
再接着就有父母见到他们穿制服的，看得出他二人还是有权的人，于是来向他们哭诉。王大伟见过很多这样的场面，他不由皱皱眉头，转身去外面抽烟了。
这时候光哥也来了，他的光头在灯下很亮。他见到王大伟，他打照面哈哈着进去了。他跟王大伟以前老打交道，二人都是熟面孔。光哥家里有关系，当年要不是犯大事，也不会抓他进去，光哥进去的时候还是王大伟亲自抓他的。
但家里动作，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在里面也没受什么委屈。后面光哥放出来后从良了，王大伟虽见过他几次，但也没很深的交际。王大伟心里厌恶这家伙，当然光哥也看不惯王大伟。
光哥进了所里，大大咧咧的坐下，然后就有人给他送上茶水。光哥躺在椅子上，“我的钱能不能要回来？”
“那肯定能！我都跟他们父母说了，不然就要住一阵。这还现在就有好几个交钱了。”
“行，这钱你先收着，过几天我跟你结账。”光哥很大方的将钱推回去。
“对了，王大伟在这里干嘛，这里又不是大事，不用他出面吧。”
“嘿，你别说了。王队养着一个收养的小子，就是挨打的那个。”
光哥听了摸摸光头，“这事有意思了。”
他站起来走出去，这时候到了门外。王大伟一支烟还没抽完，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是光哥，“肥光啊，你怎么来这里了？”
“王队，您不知道吧，我现在不做坏事了，开个网吧做正经生意。谁想到这小子去我那里打架，我就叫人把他们抓住了。这也算是警民合作了吧。”
王大伟将最后烟抽完，光哥又递上来一支。王大伟接着，但没抽，“事情怎么起来的？”
“令郎厉害着呢，打架那会儿，我在楼上看着。他一个人打人家三四个呢，这小子长大之后还了得。”王大伟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讲了讲，都是讲他看到的，末了又说：“这小子长大之后厉害的很，肯定比我当年厉害。”
王大伟不动声色的说，“看来我要叫他多读书，少去你那地方，免得将来跟你一样。”
光哥抽了口烟，“那我现在也是好人了，也是对社会有益的人。多谢王队当年对我的改造，不然也没有现在我。”
“走，进去看看。”王大伟说着话，走了进去。光哥跟在他身后。
所长已将晏飞等人带出来，“王队，他们是受害者。我们已问完了，没他们的责任，所以现在他们可以走了。”
晏飞头上的血已经干了，血片凝固在他头上，粘着头发。肩头也有点血际，已经变了颜色。王大伟拍拍他肩膀，“先去医院，受伤之后要包扎好。”
“唉，对！就是这样，他们还有一个伙伴在医院呢，那小子伤的重。最好别有什么事，不然这个案子就麻烦大了。”
“送哪了？”
“第一医院。”
所长接着叫了一辆车将他们送去医院。晏飞几个伤势不重的人做了简单的包扎，何洋躺在病床上，医生说他有点轻微的脑震荡。
晏飞他们去的时候何洋已经睡了，所以并没有叫起他。何洋的父母早就来了，守在床头。跟着一起来的民警见到王大伟来，就跟他握手。接着他跟着所里的车离开了。
“你们几个先走吧。”王大伟叫阿乐等人离开。
他揽着晏飞的肩膀，“今天咱们就走回去。”正说着王大伟的电话响了，他接通电话，“喂，我今晚不回去了，在燕子这里住，明天早上也不回去吃了，直接去单位。”
晏飞心里很复杂，他很担心何洋的伤势。并且他也很后悔，早知道不应该在那里玩的。那里离二中那么近，肯定会有二中的人见到他们，真是大意了。
“你想过今天要是你那个朋友死了，会有什么后果吗。”王大伟摸出烟，递给晏飞一个，晏飞摇摇头，摆手不要。王大伟将那烟再放进盒子里。
“刚才你们打架的地方，那个光头，你见到了吧。那个人叫光哥，我叫他肥光，他当年没有进去的时候很肥，他个子大啊，又肥，但又灵活，所以打起架来，几个人都不怕。他爹又是当年的实权官员。光哥从小爱打架，没人能管得住他，犯过好几回事，但也没人抓。到二十几岁的时候，因为跟人利益冲突，所以大打出手。失手差点把人打死。”
王大伟说完看着晏飞，晏飞就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只能静静听着，“我原是不知道那是他的地方，早知道就不在他那里打了。”
“没有什么早知道。光哥失手之后，他本人也是不悔改的，但在幕后他父母做的很多工作，低头给人说了很多好话，所以光哥才幸免。”王大伟说着看看晏飞。
“你看我，今天把你要出来很轻松？”
晏飞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他踢了路上的碎石子，石子跳了很远，蹦到前面的车子下。“也不轻松。”晏飞在王大伟的注视下很久才说出这句。
“今天领你出来就是欠了别人一个人情，你帮我，我帮你才能办事。所以改天，我也要还别人的人情，你明白？”
“没有谁是轻松的，那些表面轻松的人，一定是背后有人支撑着。”王大伟将烟头扔在地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望着车灯不说话。
夏夜路人行人不少，街边有不少小孩子在蹦蹦跳跳，还有大妈在跳广场舞。一辆车在他们面前减速，后灯映在他们脸上。
晏飞无言，也不能说什么。他一直以来的生活都是靠王大伟在维持，他也想过王大伟的工资要养一家人，还要给他花所以应该很不容易。亲耳听到王大伟这样说，晏飞羞愧的低下了头。
“有些事敢干是对的，有些事敢干是错的。”
正说着，晏飞的手机响了。掏出一看，是程丹发的信息，“情况不对，来我这里。”
晏飞忙点点头，“是这样的，我以后也会注意不会惹事了。”
王大伟点点头，“今晚我送你回家，住你家里，我们好好聊聊，然后明天早上我送上学。你在学校要好好学习，要是你考的成绩好，我就带你去下江市！”
这是老生常谈的，晏飞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拨出程丹的电话。“老师啊，我王叔在我旁边呢，你跟他说一下吧。”
王大伟接过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急速而清晰的女声。程丹在电话里说，因为最近有考试，而卷子没有改完，所以需要晏飞去帮忙。
王大伟没有一点怀疑，“行啊程老师，我现在就把他送到你那里去。”
王大伟收了电话，他和晏飞拦了一辆车。没多久就到了程丹家里，他们到门口的时候苏绵绵也刚好到。
“燕子啊，你今晚怎么没去上课？”苏绵绵今晚穿着校服，宽大的校服挡住了她稍微臃肿的身材。“你一定是王叔叔了，我之前就听燕子提起过你呢。”苏绵绵走到他们身边，晏飞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清香。
“行，那你们先上楼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改完卷要早点休息。”王大伟看着他们进楼之后才离开。
“你果然又去打架了！”苏绵绵气鼓鼓的，“自己也受伤了，真的好吗？”
“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洋子还在医院呢，我很担心他。”晏飞一边说话，一边听着大楼的动静，这会儿的大楼真的很安静。
走上二楼，他随手敲敲楼梯口的门，门里传来问讯声。这说明现在这楼里还有人。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下去看看。”晏飞走下路，外面路灯仍在。有个小孩从路灯下跑过，空气很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