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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关于伞

国人送礼,无分什么场合,一般都不会送钟和伞这两种东西。送钟不好听--“送终”。“伞”与“散”同音,国人向来喜聚不喜散,也一定不能送伞,何止是中国人,国外也很少见人家结婚赶去送把伞的。那一年,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冯其庸先生去考察玄奘西行路线,此举一时惊动海内。我的朋友黄小山遂想恢复玄奘取经图上玄奘身上背的那个物件,实在是不好说那应该叫什么物件,是既可以放书,又可以放食物,还可以放些衣物,放一双袜子或一双鞋,还可以放些碎银子。上边朝前探出的部分还可以遮雨蔽阳,不但可以遮雨蔽阳,上边居然还垂下一盏小灯,如把它点亮,想必晚上赶夜路也不成问题。这件为赶路人设计的东西实是妙哉,如有这样的东西,我宁肯也去徒步旅行。更妙的是,传世玄奘的图像上大师手里还拿着一支拂尘,可以一边走一边赶赶蚊蝇,如果手里不是拂尘而是一卷经也说得过,身上背着这样一件为行旅设计的物件,古时的路上又没有醉酒飞车,到了火焰山大沙漠连人烟也没有,完全可以一边走一边翻看一本书。我以为,玄奘背上的这件东西,如果复原了,简直可以去申遗,现在好像凡是好一点的东西非申遗不算数,如不申遗便好像既没根又没底,或者,连气都会没了。

伞好像除了遮阳避雨没什么别的用,这么说也不对,京剧《白蛇传》最绮丽好看的一折就是其中的《借伞》。想必许仙手中的那把伞是油纸伞,过去民间的伞不是红油纸伞就是黄布油伞,红油纸伞硬,打开的时候会“扎”的一声。黄布油伞是软壳子,打开的时候声音会小一些。这两种伞,雨打在上边格外的响,“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嘣嘣嘣嘣、嘣嘣嘣嘣”,我是格外地喜欢听这种声音。这两种伞用久了,无一例外,都会变得黏黏糊糊,每一打开都会“哧啦”一下,已经粘在了一起,这样的伞用久了就得找人再去刷一层桐油,然后好好儿阴干。应该是刷了桐油吧,所以总是那么一股子味,这种味又总是让人想到雨。杭州的绸伞是阳伞,花花绿绿,一律归小姐太太,伞上边的那几笔画说写意不写意说工笔不工笔,但给人们留下的印象却是划时代的,好像已经定了格,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或五十年代,你就是拿一把现在生产的这种伞,也会让人每每想起那个早已远离我们的时代。中国没有那种用蕾丝装饰的伞,有一年去什么地方参观,青岛吧,看到了这种伞,有人在一旁介绍说那是他们的传统产品,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我当即走开。我以为,当今的鬼话很大一部是商业行为,当今的生意经大可以以八个字批之:睁开眼睛,胡说八道!

在南方,你如果对你的南方朋友说你在冬日的某天某日打着一把伞出去,人家听了肯定会觉得怪怪的。冬天用伞的场合一般不多,但下雪的时候,却真是需要打一把伞,下雪天,一个男人,打一把黑布伞,顶着风,漫天大雪飞飞扬扬,真是很有镜头感。像是看黑泽明的片子里有这样的镜头,雪、黑伞、日本刀、伞下的那张脸,简直是杀气腾腾。我在下雪的时候喜欢打把伞一个人出去散步,但这雪一定不能太大,风大雪大,手里的伞就会吃不住,小雪小雨,打把伞出去一个人散步是一件有意思的事,不是诗意,也不是别的什么意,就是,让人觉着惬意。但你也可以说这是吃饱撑的。下雨天和下雪天更多的人喜欢搓麻将,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说到伞,我想起过去的一件小事来,刚工作不久,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儿,那一次我姑妈对我说:“快去,快去。”姑妈一边说一边把一把伞递给我,外边正下着雨,而那女孩也忘了拿伞。姑妈小声对我说:“你看看她能不能和你打一把伞,能就说明行。”我追出去,两个人就端端地在伞下了,伞小,站在伞下的两个人马上都各湿了一半,我掏出手帕想擦擦眼镜,把伞递给她,她这么拿,那么拿,再转一个身,我跟上转,结果,两个人的另一半也全湿了。

有人说伞是中国发明的,所以是民族的,我说未必,它未必是中国发明,不要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说是我们的发明,这又何必?全世界的人,没有不用伞的,几乎是,家家都会有那么一把两把。伞是什么时候发明的,谁发明的,不好说,但有一点应该明白,伞在中国古时候叫“盖”,下雨的时候,人们碰了面,因为打着伞,所以只能“倾盖而谈”。

你要不明白,下雨天,打把伞出去,碰到熟人,如果他正好也打着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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