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脸色顿时不好看，又不敢再拒绝，只道：“是，一切听母后的！”
皇后心中愉悦，直直愣了一眼柳懿贵妃，再将眼观撇向大殿之上，顿了顿突然道：“是不是臣妾眼花了，怎的瞧着潋嫔妹妹今日的舞姿有些奇怪，全然没有平日的赏心悦目、翩翩依然。”
皇上顿眼望去，果真见子娴步伐生硬，舞姿扭捏，全然没有平日的娇柔、稳妥与舒适。正奇怪时又有人轻声道：“不止潋嫔妹妹，臣妾觉着婉芳仪妹妹的舞姿也有些奇怪。”是槿贵嫔的声音。
皇后掩嘴轻笑，“婉芳仪妹妹本来就不会跳舞，有些生疏不好，又有什么奇怪的。”说罢瞧见皇上冷冷看着自己，忙住了口。
皇上眼神从皇后面上移开，逗留在子娴与婉芳仪身侧，忽然间见婉芳仪仿若背后受了一股大力，踉跄两步身子摇摇欲坠，眼瞧着就要落地，慌忙间竟扑向前方的子娴，子娴轻起脚步感觉到身后的大力才要稳住脚步，却因为身前长裙逶迤在地，脚尖重重踏在裙摆下端，两人步伐不稳，双双跌落，正巧撞在舞台边沿，翻滚半圈重重落到地面之上。
“啊！”
“潋嫔……”
“婉芳仪！”
“子娴！”皇上心中随众人默喊，不及半分思考，在大家惊诧有惶恐的眼神下急急绕开长长的木几，向着舞台方向慌忙而去，几十步的距离仓促而焦急。
待跑到舞台下方早有人掺着子娴与婉芳仪缓缓支起身来，皇上也顾不得身份，将人群掀开，双手扶住子娴，急道：“子娴，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婉芳仪，你有没有怎么样？”
婉芳仪惊恐未定，弱弱道：“嫔妾……嫔妾还好！”
子娴似在做一场梦，见婉芳仪似要跌倒忙出手相救，哪里料到会踩着长裙下摆，将婉芳仪扑个满怀，可是方才的慌乱中，似又感觉有人从背后推了自己一把，趔趄着与婉芳仪纷纷倒下两尺来高的舞台，缓缓睁开眼见眉头紧锁的皇上，忙露出淡淡的一记笑意，忍着疼痛摇摇头温柔道：“没事的。皇上不用担心，嫔妾没事！婉姐姐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哪里？”
皇上依旧眉头紧锁，“什么没事，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没事？”往婉芳仪的方向瞧了瞧回子娴道：“婉芳仪她没事，有人搀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太后由皇后搀着走进，不明所以的问道。
毓婉仪忙道：“嫔妾也不知道，方才还跳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婉芳仪忽然摇摇晃晃起来，之后潋嫔想要扶住婉芳仪，却一同摔倒在地，嫔妾想要拉住也未能拉住！”
“是啊，奴婢也是……”人群中开始吵杂。
瑞小仪的声音挖苦道：“不想跳说出来便是，何必以这样的方式宣泄。”
有人附和：“我瞧着是想以此博取皇上同情吧，真是用心良苦！”
皇上许是听到别人的议论，又或许并没有听见，只抱起子娴对太后道：“母后，潋嫔与婉芳仪都受了伤，想是不能再为母后跳舞了，请允许我先送她们回宫休息。”
太后大怒：“皇上，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潋嫔放下，有这么多丫头、奴才在，哪里需要你送她们回宫了！”
子娴惶恐，更不敢看太后愤怒的眼神，细声道：“请皇上放嫔妾下去，嫔妾无事，皇上不用为我们担心！”
婉芳仪由两个丫头扶着，躬身而立道：“是啊，嫔妾也无事，皇上……”
话未讲完，被皇上打断，“你们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知伤到了哪里，朕要亲自送你们回宫。母后且在这里看歌舞，我一会便回来。”
太后越是不爽，语气也有些冰冷，“现在还是哀家的寿宴，你是皇上，是哀家的儿子，怎么可以为了两个妃子阵脚大乱，快打潋嫔放下回坐，这么多大臣瞧着，成何体统！”
毓婉仪上前扶着太后道：“皇上还是听姑母的吧。嫔妾瞧着潋嫔不过时摔了一跤，也并非什么大事，兴许休息一两日便无事了！今夜是太后的寿辰，你若此时离开，让姑母如何面对众多的王孙贵胄。”许是对上皇上震怒的面色，话到末端已小声了许多。
皇上听着如火上浇油，怒道：“毓婉仪，你给朕闭嘴。朕之前就说潋嫔不想舞便不要勉强，你非要拉她上台，现在从这么高的舞台摔下来，怎么可能没事？朕警告你：她若是伤到筋骨，朕不会放过你！”
毓婉仪还是第一次被皇上凶，有些被吓着，往太后的方向移了移不敢再开口。
皇上又道：“请母后体谅，我送她回眷音阁即刻回来与母后贺寿！”皇上语气决绝。
太后早已变了面色，冷冷道：“哀家不许，快把她放下！你是皇上，怎么可以当这么多妃嫔、王公贵臣的面抱着一个女子，还述斥你的后妃，传出宫去让天下人怎么看你？”
皇上有些着急，脸色也越加不好看，冷漠了语气道：“潋嫔也是朕的妃子，朕抱她有何不妥？还请太后回坐，不过片刻我便回来。”
太后怎肯依，虽说皇上今年二十有三，却一直极其听她的话，孝顺又乖巧，何时像今日这样大声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不觉心中益发对子娴不爽，冷冷道：“哀家说过不许，快把她放下，成何体统！”
皇上根本不理，再道出一句：“我送潋嫔回眷音阁便回来陪母后！”又对一群公公吩咐道：“你们把婉芳仪送回乐潇苑，宣太医诊治，不得有误！”说罢抱着子娴往眷音阁的方向而去，留下一地惊愕与诧异的主子奴才，与一脸怒气的太后。
许是人群吵杂，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陌生的小丫头从地上拾起一串褐色的佛珠，偷偷包裹在巾帕中，藏于腰间。
一直到离开启祥宫，子娴与婉芳仪都没敢再开口，瞧着皇上与太后的冷言相对只觉心中似被火焚再用凉水浇，冷热交替着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