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时左右子娴才苏醒过来,折腾了一夜面上尽是苍白之色,由倚臻扶着缓缓下榻步入园中休息,才走了几步听到院子角落传来一阵低语,是一位陌生男子的声音,“什么,你说是有人在潋嫔娘娘的膳食中下毒?”
再是月童的声音,“安公公,你小声些,这是眷音阁,若是让主子知道我在向你报告她的事……主子绝对不会原谅我的!”
安公公?哪个安公公?
“是!请告诉我娘娘为何会中毒,中的什么毒?”公公的声音。
“为何会中毒现在还没有查出来,不过太医说过是一种叫芫花的毒。对了,主子中毒的事,你不许告诉皇上,主子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若是皇上来眷音阁瞧她,一定会引出更多不满,到时主子越发不能自处。”
“可是皇上要奴才把娘娘每日所做之事全数转报,若是隐瞒……我的命就保不住了!”
月童狠狠道:“我不管你怎么交差,我只管保护主子,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毒,不能告诉皇上。”
那公公似在犹豫,良久才道:“就听月童姑娘的吧!我也该回去复命了,晚些时候再过来。”
话毕传来一阵脚步声,子娴思绪有些混乱,安公公是皇上的人,每日奉命来眷音阁查探自己的消息再回去转告皇上?微微侧头,望着倚臻一脸肃然。
倚臻忙跪地,躬身道:“请主子恕罪!是皇上让奴婢们不要告诉主子的,皇上怕主子知道会难过,只是每日派安公公过来了解主子的衣食住行,一心只关心着主子。”
子娴模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正巧见后院小允子等人出门来,齐齐向子娴请安道:“主子吉祥,奴婢/奴才来向主子请安了!”
子娴瞧着顿时眼泪再忍不住轻轻落下,若皇上的关心无法将自己感动,这些奴才的忠心足够将自己感动。忙起身强忍住咳嗽道:“快起来,都别跪着了,以后你们都是我卫子娴的家人,无论将来我的结果如何,定不会将你们遗忘!”说罢又一滴泪落下。
接下一段时日天气逐渐晴朗,也没有下雪,只有点点凉风吹拂,子娴并未有追究自己中毒一事,不是因为她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陷害她,而是她真的不想为那些个争斗费心费力,因为她并不想得宠。
如此到元日,皇宫内院大红灯笼高高挂,四处彰显着节日的喜庆。
早些时候柳懿贵妃遣人送来几套冬日的衣服与一些首饰,并带话说有空去娄金阁都走动走动。子娴回了一封信于柳懿贵妃,说心中还有几分郁结,只觉对不起贵妃。
眷音阁只是简单布置了番,倚臻早早去内务府要了些红色布幔、彩色穗子等挂在院中,瞧着虽素雅,却也是一派的祥和景象。
到晚间,子娴偕同倚臻等人不分尊卑上下,在偏殿摆上一桌丰盛佳肴齐齐坐饮。
除夕佳节宫中也会举行宴会,子娴等人酒过三巡,听得远远传来炮竹的声音。子娴放下酒杯匆匆跑出偏殿,瞧着满天飞舞的绚烂灯火,不自觉眼泪顺着面颊留了下来。
子娴记得以前在家时每年的除夕夜都会陪着父母、姥爷姥姥在院中看戏,也会燃炮竹。只是现在的眷音阁……冷冷清清凄凄切切,有谁记得!不知现在,父母亲人是否在那熟悉的院落中,思念着自己。
正想得出神,院外传来‘咄咄’的敲门声,唤醒子娴的回忆。倚臻先反应过来,大喊道:“是何人在门口?”说着上前两步,望了眼子娴却并不开门。
“潋贵人,是奴婢,叶影!”门口声音起,子娴错愕,选秀之后再没见过这位结拜的妹妹,不禁大声道:“姑姑快开门。”说着迎了上去,果真是叶影熟悉的身姿,“妹妹怎么来了,快进来!”
叶影依旧是娇小的模样,杏仁面微颦,略带羞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宫装,外间是一件大红色的褂子,瞧着极其喜庆。发髻上插着两只时鲜的红花,再是两支珠钗与银色耳坠轻轻摇曳。衣领处缝着浅色的绒毛,相称之下显得面颊越是娇小且白皙。
叶影腼腆一笑将手中竹篮提高半分道:“这是婉芳仪亲手做的,说今夜不能过来陪潋贵人吃顿年夜饭,要奴婢送过来,也算是陪潋贵人一起过了除夕夜!”
子娴接在手中已有些湿润了眼角,故作笑意道:“什么潋贵人、奴婢的,你我是结拜姐妹,何必拘礼。早些时候就听说婉姐姐把你接到了惠羽宫,一直担心着,今日见着总算安了我的心。”
叶影瞧子娴真诚,也不再拘谨,“多谢姐姐挂念!”说罢盈盈一笑。
月童等人并不认得叶影,只大概知道是惠羽宫的丫头,见与子娴熟络自不敢怠慢,称了声:“叶姑娘吉祥!”
叶影忙屈身回礼:“姐姐们言重了。该叶影向各位姐姐行礼才是,谢谢你们替我照顾潋贵人姐姐!”
子娴拉着叶影的手打断:“好了,都别拘礼了!妹妹这会过来肯定冻着了,到偏殿暖暖身子。”
自从上次在眷音阁因投靠柳懿贵妃之事与婉芳仪闹了不和,到如今整整两月时间不曾见过面。子娴今日瞧见叶影倍感亲切,不禁脱口道:“亏的姐姐与妹妹都还记得我,大冷的天还给我送吃了来!”
叶影笑道:“你我结拜怎能有假。只是我们三姐妹如今只有婉芳仪在权,你只有个空头衔,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却是落得个惨败下场,更无脸回家面对二老。”
子娴紧紧握了握叶影手指:“妹妹这样温柔善解人意,上天定要给你最好的安排!”
叶影沉声道:“现在哪里还能祈望上天给个什么好的安排,只希望安安静静做个丫头侍奉好婉芳仪便好。”
子娴将叶影的无奈看在眼中,也并不好讲什么,吩咐月童再取来一副碗筷,一起吃着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