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各自忙完,叶苏这才领着兔八爷往家走。
叶苏的家在离这里有五里左右路程的青石洞。几年前,小青在一次狩猎追捕一只仓鼠时发现了这个山洞,就一直住在那里。
不过后来几头山狼也发现了山洞,一番争斗,寡不敌众的小青落败,失去了山洞。也是机缘巧合,小青在流浪期间遇到了身受重伤的叶苏。
一年后,同样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小青和叶苏伏击了这个小狼群,又重新夺回了山洞。
五里的路程对于现在四条腿的叶苏来说,是一个走起来十分轻松的距离,不过因为没有捕获食物,想着回家就要见到那四个仿佛永远喝不够奶水的孩子,以及日渐消瘦的小青,叶苏的脚步却始终快不起来。
中途,叶苏按照经验选了一处可能会有猎物出没的地方将两个兽夹布下,并在沿途挖了些草根,自己吃了一些,分了一些给兔八爷。这兔子还颇为讲究,用雪将草根洗干净了,才勉强吃了一些。
青石洞是一个在一块5米多高的大青石下开口隐秘的山洞,原本没有名字,叶苏结合小青和石洞都为青色的特点,将它起名为青石洞。
叶苏让兔八爷在洞口稍等,自己便钻了进去。
兔八爷耳朵微动,便感受到了洞中五个生命的气息,并没有很强大的存在,也就放心下来。站了一会,见叶苏一直没出来,干脆就在门口旁边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打坐调息起来。
将近一个时辰后,天已经微黑,洞口才有了声响,兔八爷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让它一愣。
只见神情恍惚的叶苏立在洞口,嘴里叼着一只两个拳头大小,明显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小狗崽。
叶苏发了会呆,接着就朝着洞口后方的密林走去,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坐在旁边角落的兔子。
已活了百年的兔八爷对这些儿女亲情本就看得极淡,而且在它看来,身为兽类,却学人类搞些儿女情长实在可笑。不过此时看着叶苏干瘦凄凉的身影,它犹豫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找到叶苏之时,叶苏已经在一颗大树背后挖了一个不大却将近一米深的坑。
叶苏将孩子的尸体放进洞里,垒实了土。然后又用前抓在树干上歪歪斜斜的刻下了:“爱儿叶家康之墓”。
算上叶苏穿越前的上辈子,这是它初为人父,虽然压力如山,每天都要为食物想尽办法,每天都筋疲力竭。然而只要回到家,看到这四个活蹦乱跳,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孩子,叶苏便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甚至它还感到愧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它可爱的孩子本应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家康出身时便十分的虚弱,在它的哥哥姐姐调皮的咬着自己父亲的尾巴玩耍时,总是喜欢依偎在自己胸前,乖巧安静的样子,所以自己才给它取名家康,以希望孩子能够健康长大。
却没想到,如今已是天人相隔,叶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兔八爷看着树上歪歪斜斜的字迹,再一次被叶苏所震惊了。识字,这可是连一向自负的自己都未曾掌握的本领。
要知道野兽妖族因为天赋能力,一些窍穴本身便十分灵敏,强壮。比如熊的鼻窍,鹰的舌窍,自己的耳窍等等,只要掌握方法,加以修炼都很有可能开通窍穴,形成天赋神通。
不过物有所长则必也有其短,野兽天生灵智不足,就算靠着本能开了一两处窍穴,不产生灵智,也只能依着本能行事,断了走得更高更远的可能。
十年生灵,百年成智。
普通野兽只能靠着成年累月的观察,积累,最后积水成海,再加上那么一丝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才能形成灵智。不过飞鸟兽类除了龟,鹤少数几种外,普遍寿元都很短,若不是吞食了仙草灵果,几乎没有活过百岁的可能。
兔八爷也是福缘深厚,机缘巧合食了一株异草,因而有了百岁寿元,才能通了心智。
而看叶苏的根骨明显还十分年轻,不但开通了兽类最为难开的灵智,而且它居然还会写字。这加在一起不禁让兔八爷眼中的叶苏变得更加神秘莫测起来,原本打算不再遵守的协议,也认真对待起来。
它走到叶苏的身边说道:“小友,走吧,我们去取猎物。”
“食物?”这两个词的效果如同一剂镇定剂,将叶苏从悲伤的情绪当中抽离了出来,默默的跟在了兔八爷的身后。
叶苏很怀疑兔八爷是否在戏弄自己。因为他们不过是往前走了一里左右,来到了它每天都来取水的水塘边,兔八爷要求叶苏保持安静,自己则盘膝坐了下来。
“这里会有猎物?”对叶苏来说这里几乎就是自家的后院,难道它还不清楚。”不过看兔八爷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叶苏也努力让自己有些变粗的呼吸平缓下来。
不过几息的时间,兔八爷睁开眼,站了起来,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说道:“这边”。
走了十多米,兔八爷不停的嗅着鼻子,颤动着耳朵,然后稍微调整了两次方向,终于在一个枯草丛边停了下来。
兔八爷指着前面的草丛道:就是这里。
叶苏将信将疑的看了眼兔八爷,上前去扒开了草丛。一个口杯大的洞穴露了出来。
根据叶苏的经验,这很像一个蛇洞,不过是否有蛇就不知道了。
“小心些,洞里应该是条蛇。”兔八爷在身后提醒道。
叶苏这时对兔八爷的本事已经十分的信服,道谢一声便直接开挖,蛇类在冬眠的时候活动能力下降得厉害,再加上这寒冬腊月的晚上更是冷得刺骨,加起来也就相当于一条死蛇了,所以它倒也并不担心。
往下挖了几寸,洞口两侧十分光滑,看来真是蛇洞无疑了。
蛇洞斜着向下延伸了几米,又横着向前,再挖了几米,叶苏已经隐约看到了蛇盘卷的的躯体。
这时候却不能再用手去挖了,叶苏在旁边捡了一根粗长的树枝,修去枝桠,然后伸进洞里戳了戳蛇身,那蛇在感到了威胁之后,本能的缠上了木棒,叶苏顺势将它扯出了洞口。
这可是个大家伙,腰身有碗口粗细,月光照在鳞片上,发出森冷的光。它缓缓的盘起身子,支着脖子,将蛇头正对着叶苏。
叶苏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却有不少斗蛇的经验,它绕到蛇的脑后,在蛇因为冬眠,活动缓慢没能及时转过头时一口咬在了它颈下七寸处,然后猛烈的甩头,甩了几下之后,才松口将它摔到了地上。
灰蛇软软的瘫在地上,没了声息。
叶苏咬掉蛇头,手脚并用,熟练的拨了蛇皮,叼着蛇肉往家赶,现在可不同下午回家,它脚步飞快,将兔八爷甩在了身后,不过跑了一段,便意识到居然忘了这次收获的最大功臣有伤在身跟不上自己的速度,于是赶忙停下来等兔八爷。
兔八爷原本还有几分不痛快,这时却大度的挥挥手道:“小友先将食物送去洞中,我一会就到”。
叶苏想了想,觉得这里离青石洞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不坚持,向着青石洞奔去。
兔八爷来到青石洞口时,叶苏已经等在了那里,然后恭敬的领着它进了石洞。
石洞里一片漆黑,不过对于已经开了眼窍的兔八爷来说,几米范围内几乎能视黑夜如同白昼。
这石洞纵深一丈多,宽则近两米。一只和叶苏差不多大的母狼立在洞穴里侧的石墙边,正大口的吞咽着眼前的蛇肉,见兔八爷进来,它也只是用它那放着幽光的眼睛瞅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进食。
三只饿坏了的小家伙也围在蛇肉旁边,使力的撕扯,却因为牙齿还没长齐,咬力也小的缘故无法将肉吃到嘴里,只能委屈的叫着,希望他们吃得正欢的妈妈能够帮他们一把。
叶苏有些尴尬的对着兔八爷说道:“就委屈八爷,在洞里和我们一家将就一晚。”
兔八爷挥手道:“小友客气了”。说着,便在靠近洞口空气清新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叶苏来到小青和孩子们旁边,它也是饿坏了。不过在自己进食之前,它还得将三个小祖宗给照顾周到了,它咬了一块蛇肉在嘴里嚼碎,却不吞下,而是又吐出来,三只小狼狗早就等在了一旁,飞快的吞咽起来。
叶苏又重复了几次,才将他们喂饱。便自己大口大口的吞咽起蛇肉来。
吃了八分饱,蛇肉还剩一小半,叶苏将它收在是石台上,然后走到已经熟睡了的小青和孩子旁边贴着小青将孩子围在中间,胃里饱足后的充实感混合着身边孩子呼出的热气,让叶苏身心都处在一种暖洋洋的舒爽当中。
“或许这就是幸福了吧。”叶苏在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