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酉时,李灵韵心中依旧平静的遥望着渐暗的天色。
李灵韵最不怕的就是等待,他最不缺是耐心,如果佐藤札目能够明白这点,也许就不会想出让李灵韵等他这个法子。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长草尽密的小径上佐藤札目的声影渐行渐近。李灵韵转过头,迈开步子走出亭子。
腻人的桂花香,耸立的桂花树,丛丛的长草几乎遮蔽的小径,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走着,李灵韵跟着佐藤札目的脚步,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他们来到一处荒废的庭院,破败的墙苑,倒塌的亭子。
他们的脚步在这里停下。
就在这时天空天然响起一声闷雷,本蔚蓝的天空已有层层乌云弥漫,又是一声闷雷,丝丝细雨绵绵而下。
李灵韵抬起头,瞳孔不由的收缩,他看又看见‘风波亭’三个字,倒塌亭子牌匾上刻着‘风波亭’,脑子就像忽然被一柄重锤锤了一下一样,这里竟然也有一间名叫风波亭的亭子,难道他之前去错了地方,或者佐藤札目实际上根本没有要他等的意思,一切都是他在凭空的想象?
他本平静下来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又乱了,本已经调整到极好状态的精神也变的有些混沌,不对!一定又是佐藤札目的计谋,这一切本都是佐藤札目安排的,地点和时间都是他定下来的!
他不肯能不知道有两个‘风波亭’,他一定知道想要扰乱李灵韵的心绪并不是一间很容易的事情,所以他就想了一个计中有计的办法,他成功了,现在的李灵韵有些迷茫他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这一切并不是佐藤札目的计谋,是另有其人,这个人就是玉面秀才,他现在比李灵韵还着急,他也在怀疑自己的计划会不会收到奇效。
这一切都是他在一晚上的时间完成的,他也为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如此精妙一箭双雕的计划而兴奋,佐藤札目派去送金叶子的人被玉面秀才给截了下来,金叶子虽然珍贵但并不是不能复制,待截下金叶子后玉面秀才重新又制了一片,只不过上面的文字已经被他改动,最终改动后的金叶子到了李灵韵的手上,于此同时另一封信也以李灵韵的名义送到了佐藤札目的手中。
佐藤札目原本给李灵韵的金叶子上并没定下约战时间和地点,他的意思是让李灵韵定时间地点,然而玉面秀才从中插了一手,巧妙的让两人按照玉面秀才他自己的安排行事,让李灵韵和佐藤札目互相摸不准对方的想法从而对对手出现错误的判断,他并不只是要杀李灵韵,他想要的是两个人都死。
一条堆着垃圾道路泥泞的弄堂,弄堂尽头一间门板快要脱落的屋子,一张又硬又冷的床板,门板忽然被推开一个有些消瘦的身形挤进屋内,这人正是玉面秀才,他一进来就躺在床板上。
他真的太兴奋了,冰冷坚硬的床板,他渴望能从上面找到能令他冷静下来的方法,他在两处‘风波亭’的探子刚刚传来消息,一些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太顺利这让他在为计划成功感到兴奋的同时也有种莫名的空虚感。
他很想亲手杀了那个名叫李灵韵的人,他观察过这个人三次,可是每次让他都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甚至他握刀的手都不自主的颤抖。
身体在冰冷坚硬的床板上摩擦,但这并没有减轻他心中那种恐惧、兴奋、空虚三种混杂的情绪,兴奋让他体内燥热似火炉,忽然他发现自己裤裆有根东西竖了起来,恐惧空虚让他颤抖裤子湿了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大小便失禁的感觉萦绕在玉面秀才心头。
他咬着牙,决不允许这种感觉在脑海中持续,停止这种感觉,只能靠他自己解决,他霍然抽起床板下密阁中的刀,刀上闪烁着寒芒,这把刀给了他勇气、活下去的信念,却又在冥冥之中成了他生命中的羁绊让他踌躇迷茫,这把刀正是在一次任务中意外落到他手中的‘天机子’,他曾用这把刀杀了七位武林高手,看着这些人躺在自己的刀下,忽然感觉无上的满足,摧残半生的空虚在那一刻被填满。
反手握刀,刀芒似流星闪过的那一刻,轻松的在他的胸膛划开一道口子,温热的血液缓缓流下,刀芒又一闪又是一个裂口,那种感觉果然在被剧痛取代,彻底消失的时候,他胸口已经有了十一道伤口,然后他整个人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躺在床板上,流着眼泪凄惨的大笑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穿着紫衣黑裤人悄悄的走进这间弄堂尽头的屋子,玉面秀才还是动也不动的躺在床板上,没有看进来的人,眼睛瞪大的盯着屋顶上的直径一尺来的天洞,除了‘眼睛’这个连敲门这点礼貌都不懂的人还会有谁不敲门就敢走进他的屋子。
来的人确实是‘眼睛’,他实在不理解玉面秀才为什么专喜欢住在这种在他看来极其‘肮脏’的地方,那条臭水沟和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垃圾堆让他很难受。
玉面秀才没有注意‘眼睛’,后者却一直盯着前者,‘眼睛’嘴角扬起笑意,正准备走过去,忽然眉头一皱一脸铁青冲了出去,佝偻着腰忍住的呕吐。这时玉面秀才冷笑着看向蹲在弄堂呕吐的‘眼睛’发自心底的痛快。
方才‘眼睛’一眼便是看见斜倚在床板旁的‘天机子’,他本想走近些,忽然一股刺鼻的气味让他极其难受,他显然知道这本应该是厕所才应该有的味道却没想到玉面秀才身上也有,当时胃里不由的一阵翻腾,‘眼睛’虽然是玉面秀才的搭档,不过却并不知道他的过去,当然也不会想到玉面秀才那‘怪异的心理病’。
‘眼睛’绝不允许自己再踏进眼前这间屋子,只是勉强说服自己站在门口。
玉面秀才还在笑,他从没有这么开心过,‘眼睛’这个人就是应该是一个死人,所有觊觎他手中‘天机子’这把刀的人都应该死,每当看到‘眼睛’他都要经受煎熬,跟一个本该死的人在一起总不是很让人舒服,他真的怕有一天自己忽然控制不住自己不顾上风的压力一刀削掉对方的脑袋,挖出心喂狗,哦,不!喂猪!
‘眼睛’皱着眉头,不过也知道玉面秀才古怪当然也不知道玉面秀才心中的对自己的想法,所以也不是很在意,说道:“你的计划怎么样!”
玉面秀才道:“你指的哪个计划?”
“你有几个计划?”
“两个够不够?”
“除了李灵韵与佐藤札目的决斗这个计划外,你竟然还有其他的计划?你本不该瞒我。”
玉面秀才不屑的冷笑道:“瞒你又如何,你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别忘了,上风点名我是这次任务的主导。”
‘眼睛’愣了愣,脸色瞬间刷的变红,他心里不是不知道玉面秀才对他有成见却没想道这家伙一点情面都不给自己,怎么说自己也是机构里的老臣了在外血拼的时候,玉面秀才你还不知在那个贱女人的肚子里。
在机构里玉面秀才仗着‘天机子’极为傲慢,目中无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是以有时候连主人也不放在眼里,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手中的‘天机子’,一念至此,暗道,“等老夫夺了这家伙手中有‘天机子’看他怎么嚣张,到时候让他跪在自己面前,教教他什么是尊卑有序。”
‘眼睛’心中所想,显然还不到变成事实的时候,所以一扫心头的阴霾,赔笑着问道:“那玉面兄可否告知另一个计划是什么?”
玉面秀才冷哼一声,心中却是对‘眼睛’的态度极为受用,当即说道,“把左青青和凌雷之妻带到天机城。”
‘眼睛’疑惑的问道,“如何把他们带进天机城,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们。”
玉面秀才冷笑道:“启动机构埋伏在天机城里的探子里应外合,就算他天机城的墨眉再厉害也能成功,至于为什么不杀他,哼,用他们做诱饵把左轻侯余孽一网打尽,岂非更好。”
‘眼睛’道:“原来如此,这般即使第一个计划有失,那佐藤札目没有杀死李灵韵,这第二个计划作为补充一定能至其于死地。”
‘眼睛’道:“为什么上风给的名单里没有凌雷!”
玉面秀才笑了笑道:“你想知道?”
‘眼睛’打了个冷颤,额头上已经浸出了冷汗,急忙说道:“我没有要揣测上风的意思!”
玉面秀才没有再说话,只是笑的越发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