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李青诡异地笑出声来，喑哑得令人心中发毛。头颅晃晃悠悠在半空绕了两圈，猛然冲天飞起，常洛阻拦不及，被他从战圈之中脱身。笑声随着头颅越飞越高，变得越来越凄厉，终而消失在南方深处的夜幕里。
司马长青舒了一口气，有李青的诡异头颅在场，他实在是如坐针毡，脊背上汗毛一直立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钱起尘彻底收起了反抗的心思，心灰意冷。目睹了常洛和李青之间的交手，他原本的世界观有些坍塌了。他本以为焦崇清的异术虽不能说笑傲江湖，至少在云滇地区是无人可以匹敌的，却是万万没想到，即便异术惊人的焦崇清，也仅仅是常洛的一颗棋子而已。
天上残月隐隐露出头来，钱起尘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次真的是败了，不是败在苏家的手上，是败在一个毫不起眼的乡村大夫的算计之中。他终究是太过小看了常洛。
李家的打手比起钱家来要争气一些，有不少试图反抗突围的，被焦崇清四人以非常手段给逼了回去，再也不敢乱动。
大局已定，常洛上前絮絮地与邓广、徐茂、杨桐和焦崇清四人说了些后续需要做的事情。四人俱是点头，配合着司马长青剩下的人手，押着钱家和李家余下的残兵败将往城外郊区的方向步行而去。一路上遇见不少普通市民，都被这阵仗吓得躲进附近的巷子里去，巧的是有几对正在灯影之中亲亲我我的恋人被惊起，鸳鸯飞散。
结局算不得完美，李青终究还是逃走了的，但这也在常洛的计算之中。李青的飞头降非同寻常，只要没摸到其真身所在，是很难解决掉的。至少这一次，又让李青受了不小的伤，李家在301医院和浅水街的行动也已被破坏，虽不能说一蹶不振这么夸张，但至少在今夜已是翻不起什么惊涛骇浪来了。
夜晚一过，苏家便会反应过来，从黑白两道的各种层面上对李家进行全面压制，李家的日子怕是不长了。
唯一让常洛忧虑的是隐藏在李青背后的人物。能让李青摆脱心中魔障，重新拾起修为的人绝不简单，这是连常洛都做不到的事情。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物，只怕李家还有些后招会让苏家头疼一阵子的。当然，这无关大局。胜九、司马家都站在常洛这一方，只要苏家稍微借力，那么肃清省城的骚动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司马家大宅灯火通明。司马长青死皮赖脸地邀了常洛前去做客，常洛一心想着回家见各种大美女小美女，哪有做客的心思，只是无奈司马长青堪比城墙的脸皮，被拖死狗一般拖进了司马家这深渊巨坑中去。
“兄弟，你这一次大发神威，我倒是开了眼界了……佩服，佩服……”司马长青自叹弗如。他在司马家不论是文抑或是武，都是出类拔萃的，只是目睹了常洛喝李青一战，对于武道却是有些意兴阑珊了。
那一战已经超脱了通常意义上的打架斗殴，似乎是升级到了斗法的层次上。这已经根本是另一个次元的高度了。
“哪里哪里，比起司马兄，小弟还差得多……”
常洛根本没有看轻司马长青的意思，他还不傻。
司马长青是个城府心机何等超群的人物，能够以一己之力撑起司马家这恍如隐者一般的家族，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当时李青的飞头摧枯拉朽一般攻向司马长青，司马长青仿佛很是惊惶，这一点，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没什么问题，然而放在司马长青身上就是个疑点了。
见过司马长青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司马长青的心机是让常洛忌惮不已的。正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算把一柄刀子扎在司马长青眼球前，恐怕他的脸色也是不会变的。但他却仿佛是被李青吓住了。
这是极不合理的。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司马长青当时已是知道了常洛在暗中埋伏，故意做给常洛看的。
“就算我不出手，想来以你的本事，对上李青也是绰绰有余的吧……”看似恭维，却暗中带着些刀子。
司马长青笑了。
还没说几句话，常洛便又一次提起了司马长青的兴趣。真正能让司马长青感兴趣的人或事并不多，常洛现在便是他最感兴趣的人之一。跟这样的人闲谈，他总能找到些非同寻常的乐趣来。
不置可否地叩了叩桌面，一个满面红光的胖子走进来，手中端着水壶和茶具。水是刚煮沸了的，茶叶也是上好的颜色和香气。茶并没有洗过，若是洗了，很大程度上会洗去茶叶本身的味道，反而不美。
“常哥，您用茶。”胖子一张笑脸仿若是饭店的老板在迎客，对常洛尽了最大的礼数，不多不少，中庸到令人舒适的程度。看起来，司马长青对于御下的王道手段掌控得不错。
“你家的小弟倒都是挺有礼数的……”
“你若是少个跟班，我倒是可以让他跟着你。”
“别，我纯粹是**丝的命，这么高大上的待遇我还享受不起……”
常洛一口回绝。他不是傻子，要了这胖子做跟班，日后身边便多了颗司马长青埋下的炸弹，什么时候炸死常洛就是两说的事了。
“那就算了……说说省城现在的局势吧，钱家那边只怕是要全面瓦解的了，他们毕竟只有一个钱起尘在撑着，至于李家么……三天之内，若有苏家的联手，倒是可以抢过大部分地盘和生意过来……”
“灭不掉么？”常洛问道。
“恐怕是很难的，李家不比钱家这么软弱，在云滇地区甚至是云滇地区以外都是根深蒂固，这一回能把他们的根刨去个六七成已经很不错了。黑道势力方面，很多随风倒的黑帮很容易拉拢，真拉拢不掉的，击溃也是容易的。只是白道那边，在政治层面上，李家有个人撑着，倒不下来的……”
“你说的是……”
“滇南军区的大佬之一，李沧。”
哦，是军方的人啊，这倒真是有些麻烦的……
不论在什么时候，黑道势力随便你怎么打、怎么争，然而一旦军方参与进来，那便是碰也碰不得的存在了。国家机器并不是简简单单摆给人看的，那是一种天然的威慑力。
李家是灭不掉了的，但至少集合苏家、司马家两家的量，可以拿着李家的命运向李沧谈些条件。
司马长青抿了口茶：“对了，我有一个妹妹，双十年华，尚未婚配……”
……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