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这次孩子们有些过了。”
湖心亭中，一壶香茗，父子俩相对而坐，一盘围棋杀得是难解难分，蛮武手执黑子皱着眉头迟迟没有落下，一旁长者慢慢品味着茶水，享受的捋了捋胡子，也不催促。
“你啊，自从当了族长，这几年变得越来越扭捏了，完全不似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黑子落定，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哎，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什么都要我拿定主意，做得好大家功劳，做的不好责任全在我身上，而且他们不敢明说，你都不知道，那些触碰到一些人利益的事情，他们那种小媳妇的眼神，说不出的幽怨。”
老人看着棋盘，思索一会，“孩子们的事情自己让他们自己处理，不要太多的参与，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多准备，能支持他们做出自己的选择。”
“族里太平的时间太长了，少不了有些人动歪脑筋，还好这几年你的功力没落下，不然面对你的不只是幽怨的眼神了。老二这几年一直没动静，你们那一战对打的心境影响太大，能不能走出心结，只能看他自己了。”
“二弟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族中，却不曾想我的回来改变了一切，当时我只是正好那个节点回来，却被束缚在这个位置上。”
“如果当时选择离开，说不定还可以再进一步，可我终究是族中男儿，这是我的责任，就算没有那等机缘，我始终认为我可以打破桎梏，最近我也看开了，心境有些提升了。还是老爹说的对，缘起缘灭，唯心而已。”
“哈哈，不愧是我儿子，念头通达才是通往大道的正途，不过嘛，你已经输了！”一子落下，便起身往亭外走去，留下蛮武思索着棋局，难得忙里偷闲的族长，又被困在棋局里了。
正午过后，族中打猎的队伍满载而归，队伍中年纪较小的成员更是满脸喜色，“老胡啊，怎么今个回来这么早，看你们这样子收获不小啊。”村前巡逻的守卫有些惊讶的向前打着招呼。
“今天运气不错，等下一起喝点，”狩猎队长老胡，身长八尺，一身粗肉，遍体顽皮，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笑起来显得有些狰狞，却是一个豪爽，憨直的汉子。
把肩上的猎物摔在地上，吩咐队员收拾猎物，便掏出酒壶，拉着守卫往村口大树底下一坐，“今天真是先祖保佑啊，这些猎物不是我们抓到的，我们刚到山头，便有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山上每走一段路都有野兽打斗的痕迹。
说也奇怪，是不是新来的兽王来立威了，死了几只豺狼就算了，竟然那山上的老虎也死了，新来的兽王看来厉害的紧，幸好没遇到，不然少不了留下点伤疤。
我们倒是捡了不少便宜，猎物都刚死不久，这只兽王手脚麻利得很，一击致命，这些猎物都被咬断了喉咙，有了这些猎物，可以喝几天好酒喽。”胡姓大汉一脸陶醉，迎着村前的微风竟有些微醺了。
此刻，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族老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只见两小孩呼吸均匀，已然熟睡了，莞尔一笑，把药放到桌子上，留下字条便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夜城只觉得双脚抽筋的厉害，梦中惊醒，想要坐起来双腿却使不上力气，只得拿枕头往阿牛脸上一盖，只听：“老爹，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双手胡乱拍打着前方，枕头落地，阿牛慢慢回过神来，“好啊，阿夜你占我便宜，”被子一掀，作势要打。
夜城只得讨饶，麻木的双脚还没缓过来，哪里是阿牛的对手，两人又闹了一会，发现天色渐暗，没想这一睡竟然一个下午过去了，夜城起身把汤药喝完，不喝还好，一碗下肚，肚子却叫了一声。
“阿夜，我也饿了，走看看厨房有啥好吃的。”阿牛摸了下肚子，向夜城眨了眨眼，拉着就往外面走去。
“这样不好吧，这是族老的院子，我们就不要乱跑了。”
“怎么不好了，族老不是让你住着吗，我是带你熟悉熟悉环境，这里我也没来过几次，正好看看。”不等夜城反应，自己先跑开了。
…………
轻松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几天过后，夜城的身体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中间唯一的插曲就是，蛮力来了一趟，归还猴头果，并留下三块下品灵石作为下次比斗的定金。
蛮力和阿牛几句不对付的话语后便离开了，只字不提受伤事情，较之以往二人关系，这种交流算是温和许多，收下物品，夜城两人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赌斗以此谢幕了，倒是让有心人摸不清头脑了。
一日，蛮武和族老在亭中下棋，聊起孩子们的功夫进境，是时候让他们挑选这个境界所要学习的功法了，一套基本的拳法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
族中一直有传统，凡是起灵仪式前基本功扎实，获得族中长老认可的有天资的孩童，均可进入藏书阁挑选一本功法作为炼体境的主修功法。
由于有族老和族长的首肯，夜城这个外族孩童也可挑选，只是得立下血誓，不得外传。这些绝学无不是一族强大的根本，不容有失。
夜城随着族老来到藏书阁，了解一些注意事项，便一个人进去了。
藏书阁有三层，一次层是炼体境所需功法和秘技，第二层是混元境才可踏入，至于第三层，与其说是一层，不如说是一个小阁楼，族中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外，无人得见，入口处还有一些先祖留下的禁制，到让这第三层显得越发神秘了。
夜城来到中央，向躺椅上的老人一拜，“吴先生，族老让我来选一本功法，”只见那老人着一身麻布宽衫，鬓角灰白，头戴纶巾，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第一层所有功法皆可挑选，选好拿到我这，去吧。”说着话，老人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了，夜城只好识趣的四处看看了。
族堂呈柱状，一层光线被二层楼板挡住，只有半开的几扇窗户，稍显昏暗，地方莫约能容纳百十号人，却只有几排书架零零散散的放着些书籍，反正有的是时间，夜城决定都翻一遍再做定夺。
夜城走到一排书架前，望着胡乱摆放的功法不知如何下手，书架上落了不少灰尘，看来吴先生平时也不整理。
看着看着，这夜城发现，有不少书上较为干净，看来这是蛮族人经常挑选的，他们肯定有人指点，说不定这些功法容易上手。
随便翻开了一本《八卦棍》：此书，大将军或均所著，历经大小数十场大战，结合军中实践，十数载成书，特别适合炼体境，生死间方可大成，一棍在手，万军皆休。
字里行间还能看出这位大将军当年气吞山河之势，夜城随即摇了摇头把书放了回去，棍乃慈悲之物，没有锋芒，不想伤人，太伤己了。
夜城又翻开了一本掌法，此书云游僧人所著，感天地仁厚，降服群妖，造化一方百姓，成书《六合掌》，愿所习者心存善念，师傅是高人，福泽苍生。
心想我这小人物实在是学不来，夜城心里告一声歉意，报一声不知什么佛，双手合十，拜完就把书工整的放回原处了。
这样乱找也不是个办法，得找一个能有杀伤力，霸气又不失男儿气概的，剑太君子，枪不好携带，弓箭太过阴险，拳脚太过费力，混乱的思绪冲击着夜城的脑袋，不知不觉乱翻了两个时辰，期间，老人就在那里悠哉的躺着。
夜城走到一格落满灰尘的书架前，用力一吹，用手拍走飞散的浮灰，拿起一本功法，随手抚去陈年老灰，《流水刀》四个遒劲有力的字，刀若流水，最是无情。
无名人一生为情所伤，炼体圆满不得寸进，终其一生，所成一书，此书共三层，大成者可敌混元中期，此书可作为后来者入门之用，窥一丝大道，然吾一生快意恩仇，平天下不平之事，杀天下该杀之人。
此刻，夜城的眼睛再也移不开了，男儿一生，所求不就是顶天立地，无愧于心，选定也不做停留，径直向老人走去，“吴先生，选好了。”夜城有些激动的双手递上刀法。
老人懒懒睁开眼睛，也不接过来，扫了一下功法，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看了一眼面前少年，便又闭上了：“不可损毁，半月归还”。夜城只得收回双手，识趣的离开了。
回到住处，夜城看到族老一人在亭中看书，乖巧的跑去斟满茶水，小心的站到一边不敢打扰。“今天收获如何，小夜。”族老放下手中的书，笑着问道，顺手到了一杯茶，示意夜城坐下。
夜城从怀中取出功法双手递上，选个几个时辰的书也是渴了，胡乱填了一口，就盯着老人。
老人看着这本书，随意翻弄着，有些玩味对夜城说：“难得吴先生看重你，既然拿到了这本书，就要多加练习，此书重要的不是招式，是心境，心与刀合，意与气合。
去吧，阿牛在练武场等你，晚点来找我，有样东西给你。”几句话弄得夜城云里雾里，面对着关心自己的老人，也不多想，把书揣进怀里，道了一声告退，就跑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