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中国人有句俗话，叫“选亲不如择媒，择媒不如挑邻”，又说“远亲不如近邻”，这两句话的意思差不多，都是说邻居重要。尽管当今社会，邻里关系大多淡漠，但谁也不能因此说，邻居与我毫无关系，邻居一点也不重要。其实你只要生活在现实社会中而不是离群索居，那么，你就会有邻居，你只要有邻居，那么，邻居就会与你的生活发生直接与间接的关系，甚至介入你的生活，影响你的生活态度，决定着你的处事方式。
我的前半生中，搬过好多次家，接触过各种各样的邻居，他们大多与人为善，给我留下过深刻的印象，以至今日我仍怀念他们、感谢他们。
我今天要说的，是我现在的左右邻居。与过去的邻居们相比较，他们没有给过我什么大的帮助，我也没有与他们太多的相交，但他们同样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让我感知邻居的重要。
我现在住的小区很小，300不到的住户，教师、公务员和医生占了三分之二还多。这样的住户结构决定了邻里关系绝对不可能有《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反映的那样的热情、融洽，但只要仔细体味，也能发现左邻右舍都有一种缘分，几多趣事。
二
先说我的右邻。这对夫妻刚搬进来住时，都已经接近退休年龄，可是我发现他们从不与人打招呼，对面走过来，连眼神都不与你交流一下，开门只开刚好一个人能进出的缝，绝不多开一公分，关门也没有一点响声。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几乎没有见过他们家厨房里的换气扇响过，一点生活气息也没有啊，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阴笃笃”的，这让我感到有点难过。我这么一个阳光、开朗的人，摊上这么一个门对门的邻居，真有点别扭。
后来我发现，每天晚饭后，经常有人按我家的门铃，通过监视器，发现按门铃的都是小学生模样的孩子，问他们找谁，他们说到“李老师”家。我姓李，单位里的年轻人也都叫我老师，于是我还以为是来我家的。开门后发现进来的人我不认识，问是怎么回事，他们都回答说是“到李老师家来学画画”，我这才知道邻居的女主人也姓李，是某小学的美术老师。以后门铃响了，我一看不认识的，都用对讲机告诉他们，让他们按107室的门铃。
大约一个月后，有一天下班回家，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对门先开了，依旧是开一条缝，露出一个烫着卷发的头。“李老师”带着歉意对我一笑，说这些日子她的学生老是按我们家的门铃，“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她的这一声对不起，反让我产生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内心对她的冷漠感一下子少了许多。
右邻的男主人，高高大大的，平时话更少，感觉中他应该是做技术工作的，因为每到双休日，他做得最多的事情是坐在楼道里忙碌地修他的自行车，地上摆着一大堆的扳手、榔头之类的工具，摆弄起来十分专业。连我的女儿都奇怪，他们家里有那么多的车子要修吗？
有一次，我们家失窃，小偷从阳台爬进我家，被我堵个正着，演了一出我在外面喊“抓贼”，小偷从阳台上跳下去然后逃之夭夭的闹剧。警察来了，现场勘查痕迹，右邻的男主人，竟然从家里拿来了一盏光亮强烈的工程专用勘查灯，熟练地为警察打下手，连警察都感到惊异，一询问，原来他是我市某大型化工企业的工程师。看不出，平日那么沉默寡言的人，内心竟也古道热肠，让我好一阵感动。
还有一次，我打开底楼车棚取东西，一大串钥匙插在钥匙孔上。取完东西，急着去门外，忘了取下钥匙。下午回家来，发现钥匙不见了，怎么也找不着，心里一发急，更想不起落在哪里了。晚饭时，正与妻女说这个事呢，突然听到敲门声，很轻很谨慎。一打开门，竟然是右邻的女主人，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串我的钥匙。原来，她发现我家的车棚门洞开，不见有人，而门上还挂着钥匙，怕钥匙被外人拿走，于是，替我锁上门，把钥匙保管起来，再交还给我。
这件事后，我对右邻的看法有了一个根本的转变。两家就这样的熟悉起来，笑意挂上了各自的脸孔……
三
再说说我的左邻，左邻是105室，虽然与我不在一个楼道上，但对我的感情似乎更近些。
左邻这对夫妻年龄上比我大一轮。夫妇俩都是上海人，丈夫是宁波一所大学的老师，妻子是市级机关的一位干部，气质很不错。平日里就感到这对夫妻的生活很是丰富多彩，感情十分好。这对夫妇爱热闹，说话都是大声大气的。每天傍晚，我在厨房里忙碌时，透过窗户，我也能看到他们夫妇俩一起也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有趣的是，他们夫妇俩手在忙，嘴也不停着，不是在朗诵，就是在唱二重唱，唱的是《柳堡的故事》、《大理三月好风光》或者是《红莓花儿开》和《哎哟妈妈》。看着他们唱得如此投入，如此动情，我也常常会被感染，也会合着他们的节拍，轻轻地跟着哼起来。
前年，夫妇俩一起退休。这对夫妻的退休生活，是如此的精彩，让我羡慕不已。
有一天早上6点半左右，已醒未醒的我，突然被一阵悠扬的钢琴曲吸引。这是谁在弹钢琴啊，那么动听，连忙跳下床来，驻足聆听。发现钢琴曲是从后窗飘进来的，忙跑到书房细听，这才发现，窗外的空地上，左邻的女主人在跳舞，钢琴曲是放在木凳上的一只小录音机上发出来的。只见那女主人伴着音乐的节奏，全身心投入地舞蹈着，沉醉在她自己的快乐中。快60岁的女人，身材是那么的曼妙，舞姿优美极了，这完全是一种专业水平啊，给我一种惊艳的感觉。真是太佩服了。
以后，悦耳的钢琴曲成了我的起床号，一听到这熟悉的音乐，我就会从床上跳起来，然后，趴在书房的窗台上，出神地欣赏她的舞姿，成了我的早课。
左邻的男主人也没闲着。先是学拉小提琴，每天晚饭后，我总能从阳台上看见他，歪着脸，下巴夹着小提琴，全神贯注地“雌狗雄狗”，很长时间里成了我们一家人饭桌上的笑料。一年之后，男主人的小提琴拉得有板有眼了，听起来已经相当的悦耳。
那天，我去北京公干，坐夜班飞机回来，在机上竟碰到了左邻夫妻，一问，原来他们去北京参加中央电视台的家庭才艺大比拼了。真不简单啊，我连说敬佩。男主人告诉我，遗憾的是，他们的节目被刷下来了，编导让他们再加把劲，在节目创新和组合上再下一番功夫，所以下一步，他们要准备新才艺。
这不，这些日子，我听到左邻男主人不拉小提琴，改吹小号了，虽然现在还处在龇牙咧嘴制造噪音的阶段，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这对夫妻还会上央视，进晚会，展示他们充满快乐和充实的才艺的。
我的左邻右舍，他们的故事够精彩。
2010.10.14
这样的时候，我还能做什么？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献上我的祝福：小文，我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默默地关注着你的尘世沧桑，苦苦相随你的生命悲喜。愿你早日摆脱病魔的纠缠，愿你尽快驱散笼罩在心头的乌云，重新获得阳光的普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