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山下来了一伙儿十几个人,东躲西藏,到了这鸡皇寨,看这山头倒像是鸡首昂鸣,山顶一块平地,方圆五丈,日出时分,霞光四射。练武之人讲究吸纳阳气日精,就是早晨那一缕太阳精华。到得夜晚,太阴似水,泄银倾珠,娇娇月照之下,临西山,观万顷碧林如海,习得一趟拳法,打得一手兵器,真是难得佳境!
为首之人,约莫50余岁,负手而立。二当家朝前一步,“大哥,您看此山势如鸡首唤月,紫气东来,正合在大哥您的身上,真是吉地呀!”
老大仰天大笑,“说得好,说得好!今后我们就扎在这里了,以山取势,就山得名,就叫做个鸡皇寨。”
这老大就是鸡皇寨之首,名唤逯臣,习得一身好武艺,随身兵器就是鸡形啄,呼吸吐纳的是紫气东来功,本是得自道门正宗,只可惜来路不正,又走漏了风声,一来二去,偏惹来杀身之祸,只得逃离中原,来此避难。一晃三年,连同一起上山的兄弟,打家劫舍,啸聚了二三百人,在这一带也算是豪强。这逯臣更是梦想有那么一天,神功得以大成,重回中原,让别人知道鸡皇逯臣好大的名头。
老二、老三都是一路患难带回来。老二善计谋,老三主杀伐,一向无事。谁料想今日,老三韩进进得门来,一言不发,遍体筛糠,竟是吓破了胆。还好随行小喽啰口齿伶俐,如此这般,诉说一遍。
老二还不怎地,逯臣先是吃了一惊,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马上起身,“过往之事休要再提。这位先生距此多远,我们前去,老二,扯出以销事宁人为主,态度放低,万不可再生事端!”
几个人点齐寨中大小头目,到得寨门前,不觉一愣。前立一人,面如傅粉,睛若点漆,看身材不显高大,倒像是身量未足的样子,还是那身猎户打扮。逯臣看人家那一只蓝汪汪的匕首,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是扮猪吃老虎。看来是自家小喽啰惹到大岔子了。
“这位少侠,老夫逯臣,小价多有得罪,不胜惶恐!还请您高抬贵手,原谅则个!你看能否请移尊步,到小寨一叙,容某等深表歉意!”
这是怎么了?周围小喽啰全都瞪大了眼,这还是大当家吗?大当家竟然还会说这样的人话!
说来难以相信,三位寨主,这位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都是闭门练功,每一次出面不都要动动刀枪,剁个把人头才算完事,今儿个是怎么了?
无奈,在不摸对方底细之下,逯臣怎敢轻举妄动,看着少年身价,自身倒也自信能对付得了,可谁敢相信对方是无意而为之,万一背后出来两个老的,凭自己神功未成,又当如何对付!
松原林的规矩想来只有碰到,没有放过的理由!
“怕是三当家没有说明白怎地?”少年人全然不理逯寨主的这番做作,满脸认真:“这寨子我要了!”
逯臣本不是有耐心的主儿,当着这么多手下人,伸出去脸让别人打,怎能忍得了!
“怎么,少年人!若是你家大人在此怕不会这样说话!老夫在此多年,自问还不曾亏待道上弟兄,不知尊驾如何称呼!”逯臣强忍怒火,又一次退后一步。神功将成,一切都可忍得!
这就是逯臣此时的想法!
“这位寨主,某是认真的,想必你是误会了!我一无师长指示,也不过孤身一人,二非少年侠士,前来扬名。只是听闻此处强人作恶,颇为讨烦,再则听闻此处山顶一处实是修身习武妙处,欲再次借助,有何不可么?”少年人的脑子倒像是进水了。
“当然,如果这位寨主不肯,反正钱财我是没有的。不妨我们做个了断,拼个一二。”逯臣泥捏的人也挤出几分火性,刚要开口。
这奇葩少年开口了,“自然双拳难敌四手,我是不会和大家群殴的。这样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前来。今天大家记住我了,明天起,我就不会再露真容!”
逯臣那个生气呀!
“小子想跑,也得问问咱家答不答应!”鸡形啄一个前点,看似丈八距离,转瞬即到。那少年也只是脚尖一点,树影耸动处,早无人踪。
逯臣铁青着脸,一群人如临大敌,没想到这样一个小鸡雏竟是滑不留手。
挥挥手,一干人撤回忠义堂!
逯臣以下二十余位头目急急商议,搜肠刮肚,两个时辰,也值得出几个无奈的结论:
一、根本不认识这小子;
二、这小子的身手不错,可惜大多数没看清,毕竟人家出手次数太少。就凭仅有的几次,看清的仅有几眼,混不似江湖各门各派。
三、识不透这小子的目的。若是复仇来了,没有这样二百五的,若是山寨火并,也没有这样虎头蛇尾的。难道真是看上了这山?一个小头目忽然一激灵,顺着对方思路看还有合理性。第二个问题是,这地儿有什么神秘之处?大家心头火热。
四、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办法。逯臣明白恐怕除了自己,谁也挡不住人家。二当家心想,大当家怕也挡不住人家,毕竟挡过一次,没见效。
小头目没想那么多,没觉着自己最倒霉,怕是几位当家有麻烦。
商议一阵子,还是二当家注意多:
一、三百人守此山寨太嫌空旷,向上收缩,分成几区把守。
二、几个小头目两人轮值,带头巡查。
三、三大当家自今坐镇忠义堂,晚上有一人巡查。
当夜无事,天明时分,寨门着了。
这是脸面,当明几个小喽啰战战兢兢,就近伐木,三当家盯着,重修寨门。
白天无事,第二天天明,寨门泼上了一层牛屎马粪,一堆苍蝇嗡嗡嘤嘤。
三大家生气,大砍刀劈了。
索性再不立寨门!
第三天,轮值哥几个,忽然都没有回来。才发现,寨门两侧的陷阱里早已死翘翘了。
人心惶惶,有外出逃窜的,被三当家吊起,做了鬼见证。
三当家破了几天来的酒戒。来到大门口高声怒骂,半天无事,天明发现身死床上,衣袜尽除,遍体无伤。
二当家再不敢离大当家左右。
当天夜里,大当家发现,山顶处有一人映月而舞,到得山顶,风声阵阵,敻无人迹。
回返寨中,发现寨中所存食物全部被毁!
忠义堂下得战书一封,邀大当家一斗。
地点:鸡皇寨山顶。
人人自危!
问题是鸡皇寨情形已多有透漏,山门外不免常有可疑人马探查一二。
这天,逯臣寨主密室闭关,养精蓄锐,单等夜半时分透关而出,杀死此獠。
一夜无话,二当家叩开密室,才发现大当家七窍流血而死。
问题是背后有人轻轻一拍:那人终于见面了!
第二天,二当家当门宣布:大当家多行不义,为山寨惹出大祸,最终又欲席卷而逃。索性被贼人发现,一掌毙命,也算是活报应。
可惜贼人忘我之心不死,又欲灭我鸡皇寨,幸得王少侠当面,保得山寨满门!
这贼人自然就是高平。
这王少侠自然就是王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