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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春已半,触目此情无限。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

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

——谒金门春半

流光如梦,淌进时间的大海,深深溶进,永不回转。

花正浓。春正艳。灼烈的天光,弹跳在华贵的牡丹蕊芯,流光溢彩,点亮了满园春色;翠竹略展枝条,幽立檐下,与世无争;刚下过雨的空气散布着馨香,有花的、草的、树的、泥土的,和不知名的,也许是来自九天之外的吧!庭院深深,一座精致的竹桥,斜斜搭在院落一角,桥下一溪清流,涓涓潺潺,载着香花,碧叶,在明净璀璨阳光下,闪着一路五彩光华,欢快的歌唱,抑或是呜咽着流出很远,远得再听不到……

我蹲在一株牡丹花下,看着一只美丽的黄裳凤蝶,翩然的飞落,落在我的肩头,只一瞬便又转移到洁白如云的牡丹花上,露莹莹,花如迷雾,蝶若惊鸿,我的眼光锁上那一幅美丽的画面,蝶,恋花。

蝶恋花,花依蝶。前者来去无影踪,后者静默无动向。一个是找寻,一个是等待。芸芸众生中,各持着零星的缘份,盼一个千年的巧合。宿命,是挥之不去的乌云,时刻绕在眉心,随时都会有倾盆的苦雨。若相遇,若相望,若相识,若相知,若相爱,独独不能相守,是蝶的无奈,是花的悲伤,是宿命的捉弄……

啪嗒。

檐角,滴落残存的雨水,我轻轻起身,回房。那蝶会飞走,也许还会再来,也许不来,至少,现在,花蝶相恋,美艳无限。只要我转身,不再多做停留,我就不会看到结局。

而,人生的结局可以回避吗?

紫色幽深的光,比太阳还要华亮,却冷冽无比。我一个悸动,抬头望去,左侧的月洞旁,一身黑缎如玉。沙邑负手静立,他看着我,只是看着。桃花、梨花,在阳光里飞舞,在细风里旋转,在他的周围,如雨散漫,那么柔美的花瓣,缠绵交错,有那么一刻,这个世间最冷的男子,眼底划过一抹温柔。

他伸出手,接住落在手心的飞红,妖冶俊美的脸,轻轻抬起,勾出一抹邪恶的笑,他把捧满花瓣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吐气,花瓣乱舞飞散,眼前顿时迷乱,纷纷繁繁,如雾如梦,茫茫渺渺。我愣在那里,看得有些痴了。

“我美丽的王子妃,对为夫的爱慕表现的也太过明显了!”他抖落衣服上的残香,带着少有的阳光,向我走过来。黑衣闪闪流动,辗转至前。

许久不见,他已恢复如初,我欠身行礼,他将我扶起,面含微笑。他很少笑,尤其是这样平和温润的笑,所以,此刻的他让我无比惊艳,这个男人,有妖一样的灵魂,只这一笑,足以惑乱天下。只是,这样的笑,在此刻展露,太不寻常。

“王子心情不错?莫非,在哪占了便宜回来了?”我故意随口胡诌,他既来,定不会只是来尽尽为夫之义。

他轻轻哼笑,带着一丝讥诮,“本王在你心中就是那么不堪的一个人吗?本王是在替你开心。”

他幽紫的眼深深看进我的眼里,那寒湿的光,竟让我有些不安。“替我开心?我会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他笑得越发迷人,那笑竟像是带着光华,一圈圈的荡漾,我开始眼花缭乱。

他执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触,我如临芒刺,倏然收回,紧缩。他依旧笑,笑得飞花满天,云开雾散,天空一片宁静的湛蓝。

“我的妹妹依莎回来了!”他看着我,意味深长,玩世不恭。

“是吗?”我强压住已乱的心湖,眼底仍旧一片死一样的宁静。“这是王子应该高兴的事,与我有何相干。”

“与他同行还有谁你知道吗?”他得意洋洋的挑起我的下巴,眼眸更加魅惑。

我别开脸,强吸了一口气,道:“谁?”

“你的四皇兄——本王的好妹夫——燕云路!”

啪嗒!

房檐上又滴下一滴水,清析有力,回音绵延,久久回旋。

“哦?是吗?”我强生生的扯出笑容,心谷空空,山已穷,水已尽,只有无边茫然,无边荒凉。“那倒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那,王子妃就同本王一同前去为他们接风洗尘吧!”他拥上我,手上的力道很重,然而我却感觉不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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