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走出拱北海关，一踏入珠海土地的一瞬间，大家都感到了一身轻松。王明武马上掏出一支烟并号召大家：“现在不会有五千元的罚款了，吸吧！”几位烟民马上响应，纷纷吸了起来，吸一口、出一口长气，感叹道：“妈的，还是社会主义制度好！”
一行八人有的抽着烟，女士就唧唧喳喳的说着香港和澳门的见闻，以及纷纷在嘴巴上展示着所购的物品。每人就在各自的心里默算了一下，这一算都惊了一跳，每人至少购了两千五百元以上的物品。都感叹：“啥鸡巴港澳游啊，简直就是一个强制购物团嘛！”尤其是想到自己在香港很多东西是不情愿的，但却不得不买，心里就来气了，这是一股受了委屈的无名火，都知道向谁发，但是都不能当场发出来，自己在香港、澳门几天的小命捏在别人手里，你敢发吗？香港是什么地方？澳门是什么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连法律都不一样，一切都得听人家的。大家这一合计，结果就出来了：导游不是个东西！导游已经不是导游，而是导购了！大家这样在珠海的口岸边胡乱聊着，等着珠海的导游来接人。
二
王明武是临时决定旅游的。王明武是南充的一所中学教师，是高三班的班主任，他的班有两人考上了清华大学、一人考上了北大，这个成绩是足以让其他中学眼热了。校长一高兴就奖励王明武旅游。校长说，只要不出国，随便哪里，团费都给报。王明武还没出过省，就是四川境内的九寨沟、峨眉山、乐山大佛什么的，别人都去得不想去了，他也没机会去。看看电视里老外对以上风景翘大拇指：“OK！OK！”他就感到自卑。心想，你个老外，在我们的地盘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像到姥姥家串门一样自由，为什么呢？还不是你老外有钱吗？这样一想王明武就更自卑了。自己一千多元工资，老婆下岗了，儿子在上高中，一年既没时间，又没闲钱出去游山玩水。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而且是免费，多让人激动啊！校长找他谈话后，王明武兴奋得三天睡不着，老婆激动地说：“明武，你时来运转了！”他这样翻来覆去的，弄得老婆也很兴奋：“明武，去问问校长，可不可以带家属一起去？”王明武一听，不翻身了，坐直了身体开始教育老婆：“你怎么想占这便宜啊！你是教师家属，是应该有觉悟有素质的，这样的要求，合适吗？你教过一天书吗？你带过一天学生吗？亏你想得出来！一件小事，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还是素质问题啊！”老婆是普通工人，一个初中毕业生，听王明武像工会主席一样的口气就越发显出素质问题来：“我经常看电视，人家胡锦涛主席出国还带夫人呢！”王明武就气笑了：“我是国家主席吗？我连副主席都不是。再说，人家那是工作需要，是外交礼仪的需要。你跟着我算什么？”老婆说：“我跟着你，是你生活的需要！”王明武就笑了，很欣赏地表扬：“你这句话说得真有水平！”的确，老婆是王明武生活的需要。家里任何事情都不用王明武操心，迎来送往啊，每年给双方父母什么礼、多少钱啊，这些烦人的事情，老婆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他一心只教他的书，因此，才有如此的成绩。这样一想，王明武就感动，就安慰老婆：“下次单位如果搞活动，我带你去！”老婆就抱住了王明武，身体在他身上一揉一揉的要求着什么。边揉边配音：“明武，我这次不去了，我理解你，我以后加强学习，提高素质，争取做个合格的教师家属！”身体的挑逗加上柔情的勾引，已是四十七岁的王明武就分心了，就不再考虑去哪里旅游了，心想，还是先旅游老婆的风景区吧！于是就趴在老婆身上，老婆就用双脚蹬掉自己的内裤，口里喊着明武明武，手就开始找王明的“小铜炮”。刚结婚时，老婆还没下岗，工人都爱说荤话，因此，老婆也学了不少。新婚之夜她就管王明武那砣肉叫“小铜炮”，王明武很疑惑。老婆就摸着他的东西给他讲解：“你这根硬的肉棍像不像枪管？”王明武说像。她又摸下面，手轻轻的捏着：“这两个像不像车的两个滚滚？”滚滚就是轮胎的意思，王明武说很像。老婆就说有枪管有滚滚一组合不就是小铜炮吗？这样一翻译，王明武就感到，工人阶级确实有智慧，怪不得能领导一切哩！自己是大学生，人民教师，最差也算半个知识分子吧，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喊你回答那砣肉像什么？你能把它比喻成小铜炮吗？王明武的那东西从新婚之夜起就叫小铜炮了。人年轻也确实有小铜炮的威力，天天晚上都用小铜炮射击，有时，弄得老婆也惊讶：“我以为打石匠身体好，原来知识分子身体也强啊！”老婆抚摸着身体瘦弱的王明武，醉眼迷茫地表扬：“怪不得别人说瘦是瘦，力气够，瘦长瘦长，杀伤力强！”
人一过四十，王明武就感到小铜炮需要保养甚至大修了。一来是身体衰老，二来是当班主任后压力大。因此，再射击的时候，质量明显不高。在这个说着旅游计划，心情高兴的晚上，王明武又开始发威了。当老婆牵引小铜炮的时候，王明武就长驱直入了，一阵疯狂的扫射后，王明武就先撤退了，躺在一边喘粗气。老婆似乎也很满意王明武的表现，就摸着王明武的胸部说：“你要去就走远的地方！”王明武问哪里远？老婆说香港、澳门啊！王明武一惊连忙阻止：“校长说不能出国！”老婆就笑了，笑得王明武不知底细，笑得差不多了，老婆也喘着气反问：“香港、澳门算外国吗？”这样一问，王明武也笑了，就感觉自己可能也存在素质问题，要不就怎么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王明武拍拍老婆光滑的后背，自嘲地解释：“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
第二天王明武就去向校长请示要去香港澳门7日游。校长一愣。因为校长也没去过。全校教职工没有一个去过。在他们心里，香港澳门的路太远，那里仿佛就是外国。王明武以为校长不同意他去，就画蛇添足的找理由：“香港回归今年就是十年了，我想去看看我们的国土，回来讲课会有说服力。”校长问要多少钱？王明武就回答说我去打听了几家旅行社，最高的六千八百元，最低的三千一百元。校长不解了：“去同一个地方，怎么差距这么大？”王明武就解释说六千八百元的团不要求购物，三千一百元的团可能是以购物为主。帐在那里明摆着，三千一百元只是够来回的路费，还有吃、住 什么的，该哪个负责呢？还不是在购物款里的回扣！这些都是旅行社告诉王明武的，王明武再转述一次给校长，校长就懂了，校长就表态了：那就3100元的吧！又叮嘱不要在学校声张。
三
珠海这边的导游终于来了，仍然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八个人见了举着接×××的牌子的导游，如同走失的孩子终于见到了亲人。正是七月下旬，天气仍然很热。导游说：“这一带很乱，大家跟着我，到那边坐车，把自己的包背好，最好不要和什么卖手表的搭腔，一个跟着一个，不要丢了！”气氛又紧张起来了。一个跟着一个，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听话。只横穿一条街，果然就有很多拿手表的人兜售，不停吆喝“世界名表，只卖五百元！”边吆喝边往大家手里递：“看一下嘛！”都管着自己的手，坚决不搭腔和不摸手表。
一上车，导游开讲了：“珠海是个新兴的城市，没有看的。你们从香港澳门过来，该买的买了，出门时是陆军、海军，现在口袋里多是‘空军’了。”导游一席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大家心情开始放松。导游又说：“现在还不到十一点，我们再参观两个地方。你们知道，有很多人走私，那么海关就要没收，没收的物品都是真货，可是价格却低得很，比你们四川至少低一半。”一提到又是购物，大家都哑口了。
导游就把大家带到一个店里。这里的烟、纪念品等果然便宜。王明武想了想，又买了一条“澳门总督”烟。在这里只抽烟的五个男人买了烟，三个女士都没再买东西。
接下来又到了珠宝行。大家一看，头都大了，与在香港一样，每人进去的时候，都发一个小吊牌，标明你的身份。大家就商量，随便怎么都不买东西了，在内地未必还能把你拦住不让走吗？这样一统一，大家的心齐，胆就壮了。就往里走。售货员连忙迎住大家，给大家展示各种珠宝玉器。大家在里面逛了一圈，就往外走。这时一个服务员问：“你们是四川的吗？”大家说是啊！售货员马上说：“大家不要走，我们老总也是四川人，今天刚好回国在店里。老总交代过，只要是四川老乡来了，如果他在的话，一定要和大家见面的。大家贵宾室有请！”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售货员就急忙把大家引入贵宾室，并倒上茶水，对门口的另一个售货员喊：“快去喊刘总，他老乡来了！”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身名牌，左手戴一只硕大的玉石戒子。右手拿着手机进来，那售货员就像猫见了老鼠，马上低下头：“刘总好！”被叫着刘总的人笑呵呵地问：“你们都是四川人吧！”都用冷漠的眼光看着这个老板。
刘总招呼售货员：“你出去顺便把门带上，我和老乡叙叙旧！”
刘总坐下就说了第一句话：“今天不要大家买任何东西，今天只叙旧！”
刘总就告诉大家，他祖籍是四川郫县人，父亲从小就到马来西亚去了。成了马来西亚富翁。虽然自己出生在马来西亚，但是他父亲每天都要教育自己不要忘本，始终要记住自己是个四川人。不管自己地位多高，多富有，必须要对四川老乡热情。
说到这里，刘总就给每人发了一张名片。王明武仔细看，上面的头衔果然来头不小。还有马来西亚的地址，电话什么的。
刘总接着说：“说来真的是有缘。这个珠宝行就是我父亲给我的。我平时很少来珠海，都在世界各地跑生意。我昨天才回到这里，一来是我住在珠海的老婆生了双胞胎，我回来看看。二来是我这个珠宝行，后天就是五周年庆典。”
刘总话没说完，大家就自发鼓掌：“热烈祝贺老板双喜临门！”
刘总笑了，笑得很开心：“同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