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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怪僧

如此过了十日时光,静姝但有闲暇,便孤零零站在甲板上眺望这一湖春水,一言不发,每过一日,脸上愁色便浓重一层,几天下来,人越发显得消瘦,其间绿珠也曾多次劝慰,静姝总是听而不闻,便如同丢了魂似的。而何欢人虽机灵,对此却也无计可施。

说到这里,再说天机楼要求之事,何欢虽说颇费了一番心力,可是终究年少,自家门破败,师门凋零,便一个人在江湖上飘零,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性子又孤,那时节不过是个乞儿,哪能认识什么江湖人士?也只得在画舫上静候天机楼的传召,平日里抽出空闲,便易容入城,留神街面的变动。

杭州地面上这几日确实陆续多了许多持刀佩剑的江湖客,将杭州城内的客栈渐渐挤满,个个一身的煞气,倒是将这一城的奢靡冲淡了不少。

何欢心知此番江湖人士齐聚杭州,必定与天机楼有关,便暗中乔装打探,果不其然,那一日一伙儿来自陕北的江湖客聚众酗酒,其中一人喝的多了,当众大骂天机楼心肠狠毒,暗中下毒云云,尚未说完,便被伙伴捂住嘴巴。何欢见那一幕,心中登时一震,看来天机楼并非仅是针对自己,只怕江湖上倒有不少人遭了他们毒手!可是如此作为究竟为何?若是怀有异志,只消坐等众人毒发便是。下了毒又告之实情,便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想以此要挟,团结群侠,做一件天大之事……可那件事究竟何事?竟要聚集这么多的名宿,只怕只有五日之后才能见个分晓了!

知道了这一节,何欢心里愈发沉重,再在城中逗留也是无用,便往画舫方向走去。

到了西湖,湖边暂无扁舟可乘,何欢便在岸上稍候。此时湖上无风,湖水正镜面一般平整,何欢注视自己水中倒影,见眉间似乎有异,心中一凛,忙趴下身子仔细查看。果不其然,眉间不知何时晕上一抹若隐若无的青色,诡异非常!何欢心存侥幸,只当脸上沾上了污迹,忙撩起一捧湖水,在眉间之处一阵搓洗,可那抹青色分明是从内而外透出的,哪是用水能搓洗的掉的!

猛听身后有人叹了口气,道:“中毒便是中毒,你便是将那抹青色当真洗了去,也仍是中毒。众生都是因这一点痴执之念才受尽诸般苦楚!檀越人中龙凤,怎也挣不破这张俗网?”何欢闻言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衣和尚!

只见那和尚生的极是高瘦,那件白色僧衣披在其身,明显有些肥大,而那张脸最是奇特:分明近在咫尺,眉眼清晰,却不知怎的,偏让人生出远在天边之意,就是瞧不真他的相貌如何,他似乎很年轻,又仿佛很年老,似乎生的极俊雅,又仿佛生的极丑陋,那五官分明没动,却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不在游走变形,便仿佛是能幻化成世间任何一人的相貌一般!

段氏尚佛,大理国当年亦为佛国。何欢既为段氏遗脉,自然颇通佛理,一见此僧形貌,慌忙拱手拜道:“小子拜见神僧!”那怪僧一把揽住何欢小臂,道:“檀越不必多礼!和尚不过是个和尚,可不敢妄称神僧!”何欢不敢造次,脸上一片谦恭,道:“神僧何必自谦!古往今来,有几个释教子弟能如您这般修至‘无相’之境!神僧有此等修为,已是当世活佛!还受不得小子几拜么!”言毕,又恭恭敬敬的俯下身去!那怪僧无奈,略偏了偏身子,并不愿受此一拜。待何欢起身,那怪僧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忽然问道:“你可是己巳年三月廿七日卯时出生?”何欢闻言一惊,点头默认。那怪僧脸上忽露喜色,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样子虽变了,可顶上那道神光却是作假不得!”

何欢闹不明白这怪僧打的甚么机锋,忙将话头岔开道:“神僧既能看出我身中剧毒,还请慈悲为怀,施展妙手,替我解此危厄!”那怪僧顿敛异态,叹道:“我从怀祖寺中出来,一路上见到多少人中了你这种毒,若有本事救众生于水火,他们又何必聚在这里?”何欢闻声抬头,只见那和尚双目中尽是悲悯自责,苦笑道:“小子一见神僧,便如曙光在前,遥见生机,这才多有失态!还望神僧莫怪!”那怪僧见何欢不过转瞬就变了神情,微笑道:“和尚虽没这个能耐,世间却另有两人能解檀越身上危厄!”何欢抱拳急道:“愿神僧教我!”那怪僧掰开一根指头,道:“这第一人,乃是‘青杏医仙’赵珂!这位居士医术通神,若论疗毒治伤,可谓当世无匹……只是……只是性子却有些古怪!”何欢苦笑道:“‘菩萨手段,阎王心肠’,她那做派我也听说不少,且不说她现下不在苏杭,即便她人在此处,救与不救还不是要瞧人家心情?”那怪僧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掰出第二根手指,语气突然凝重道:“这第二人嘛……便是当年的‘魁尊’顾月章!”何欢似乎心中早有准备,闻言只是眉毛一挑,静候下文。

那怪僧兀自喃喃道:“此人神通盖世,传说乃是百邪不侵的金刚之身,檀越若能寻到此人,得他传授玄功,化解此毒,应当不难!”何欢心中一动,隐隐理会这怪僧的话外之音,一想顾月章仇家无数,这僧人想来听了些风声,来搭话是为了找寻其下落,倘若让他发觉自己与顾月章有些干连,难免要受些拷问!脸色微冷,当即笑道:“在下曾听说此人五年前便已历劫身死,神僧提一个死人作甚?”那怪僧道:“此人这一生劫运相参,岂是说死就死的?”何欢笑道:“即便未死又能如何?‘魁尊’乃是驾云从风的人物,哪是我一个小孩子家巴望的上的?”那怪僧目光炯炯,直视何欢双眼,道:“几月前和尚在怀祖寺中便听说王屋山上死了大批的江湖豪客,连阳台宫这座百年古刹也被毁去……那些人的死状,却也正与五年前登州顾门惨案相类,试问天下间除了‘魁尊’,谁能做到这一步!”何欢道:“这便是了!神僧既有了头绪,便当去王屋山上寻找,来和我打听作甚!”那怪僧顿足道:“檀越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魁尊’当年在登州有一位红颜知己,自王屋山出事之后,他只在登州现身一次!檀越几日前在闹市上又救了那女子的贴身侍女,那女子忽然从登州来到苏杭,必与‘魁尊’有关,我不信檀越当真没见过‘魁尊’?”

何欢一听,心想这怪僧果然奇异,一番推测当真通透!心中虽大感佩服,口中却仍笑道:“神僧所料虽然在理,却与事实有些出入。小子那日虽救了那位姑娘,却真不知道她的身份,当然也真没见过什么‘魁尊’……”言毕,眼见一扁舟从湖上划来,忙继续笑道:“生死有命,小子身中此毒,想来命中该有此劫,逃不逃得过,全由上天做主吧!神僧恕罪,小子先走了!”言毕,足尖一点,飞身跃上扁舟,已催着艄公往湖中划去!

眼见那怪僧在湖边未动,何欢略略放心,却听那怪僧声音从岸上远远传来:“檀越初习‘魁尊’玄功竟已有了‘化零为整’的境界,实属不易!只消记住‘心如死灰’四字,便可使真息自在有灵,再登新天!”何欢闻言先是一惊,这怪僧不与人交手便能看出对方内力修为,实在匪夷所思!一惊之后骤然觉得心府洞开,修炼“化劲”的那道关隘多日来苦思不解,终于让这怪僧一语道破,狂喜之下,脑中全是那本《太极拳理》中的诸般口诀,一时倒也将旁的事都忘了。

原来,此前修炼时,何欢虽然在“平心静气”上下足了功夫,不想其它,可这反而将“静”的意识加在真息的运行之中,如此一来,看似“无意为之”,却仍为“以意导气”的法门,只不过不使其行,反使其静罢了。而今被那怪僧稍一指点,何欢骤然明白,原来只消将自己当做不会武功之人甚至死人,完全忘掉真息的存在,任其自行运转,便可化死为活,神通自成!

其实,世间修炼灵息的法门自古便有,以道家玄门为例,便有“内执丹道,外演金锋”之说,所求之境便是将体内真息炼化为“元婴”,所谓“元婴”其实便是自有灵性的真息,亦称为“灵息”。道家传说,“元婴”大成之日,修炼之人便可脱去肉身,正心得道,乃至跳出三界,不入五行……当然,这都是些玄说,不可尽信。不过也可由此看出,修炼“灵息”这一步,乃是古往今来多少巨擎宗匠的共识。

何欢突悟至理,不敢稍加松懈,脑子里死死抓住这一点意思细细品匝,想明白了,便盘膝打坐,调息印证,********扑在修炼之上,对身外之事却是浑然不觉。那艄公见这客人奇怪,上了船一言不发,只顾自己发呆,问了几次都不搭理,索性将船蒿一扔,将扁舟泊在湖中,自顾自拿起鱼竿垂钓。

世间之事多为“易想难做”,练功更是如此。何欢此时虽然找到了方向,却仍是不知如何施为。若论无神无识,平日里睡眠时便是如此,却也没听说江湖上哪位高手是睡觉睡出来的……想到此处,何欢不由乐了两声。

便在此时,何欢猛听艄公大笑一声,凝眸看去,只见那艄公正手持鱼竿猛力后拽,鱼线崩的笔直,瞧着似钓上一尾不小的鱼!不知怎的,何欢见此一幕,突然有种心窍欲开之感,似离答案只一步之遥,只差一点提示!不过一会儿,猛听湖面一阵急促拍打之声,循声望去,果然那艄公钓了好大一尾青鲤,约莫竟有两尺多长!只见那鱼儿头已被拽出湖面,大半身子却仍在水中挣扎,扑打地水花四溅!何欢看到此处,猛然起身,大笑道:“我得了!我得了!”

那艄公本********全在钓鱼上,猛听何欢在后头大叫两声,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手一松,那鲤鱼竟拽着鱼竿潜回湖里,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怎生挣脱了鱼钩,鱼竿从水中慢慢浮上水面。那艄公心中愤懑,嗔视何欢,却见何欢猛然一跃而起,一头扎入湖水之中,那艄公见状一愣,不知所以,等了一会儿,不见何欢浮上水面,心中也害怕起来。

原来,世间诸般内功修炼皆源于呼吸之道,内功有成之日,虽然闭气屏息内息也能自行运转,然无外物作扰,却也生不出反击化解之力!故而若炼“灵息”,修炼者必须将自身神识封闭,再置身险境之中,诸般危厄全凭内息自行化解!此法之凶险不言而喻,若成此功,修为自然更登新天,如若不成,只怕就不是走火入魔那么简单了!

何欢入得水中,也不屏息闭气,任由胸腹中残存之气渐渐被水挤出,初时尚能撑持,过了片刻,胸中愈发憋闷,待身子沉到深处,何欢猛一咬牙,任由湖水从口鼻中灌将进来,胸腹中随这湖水侵入,便好似要炸开一般,其痛摧心!何欢强忍痛楚,虽知命在顷刻硬是不动用内力自救,挣扎数下,猛觉耳畔一阵轰鸣,眼前也不知怎的冒出一片金星,随后便失了意识……

话分两头,却说绿珠此时正在画舫内舱中收拾静姝床铺,不经意碰到枕巾,触手处只觉仍有湿意,显是泪痕未干,低声叹了口气,又将别处收拾一番,走到甲板上,果然见到静姝又望夫石一般地呆立在护栏旁边,眺望湖面。绿珠款步上前,站在静姝身旁,轻声道:“小姐,三爷到了时候总会回来,你何必这样日日苦等?”静姝闻言目不转瞬,仍是呆望前方,口中喃喃道:“他上一回便是这般不声不响的便走了,一走便是六年……珠儿,你莫笑我傻,我实是等怕了啊!”绿珠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叹了口气,握住静姝之手,陪着她发呆。

猛听湖面上一人叹息:“不过是些红尘中的牵绊,你怎么到了今日仍旧看不破?唉,这一世算白历了!”那声音空灵透彻,不染纤尘,宛如来自九天之外的佛号!二女闻声一惊,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白衣僧人竟踏着湖面缓步走来!静姝和绿珠都不是江湖中人,哪见过人能在水面上行走?登时便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僧人走的近了,也不见如何动作,身子猛然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在甲板之上。静姝这时才瞧情这僧人形貌,只见这僧人虽然眉眼清晰,却不知为何脸上似罩着一层薄雾,总让人捉摸不透……这僧人虽是静姝第一次见到,却不知怎的心中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倒忘了方才的惊惧之情,反而对之生出亲近来。

静姝素来敬佛,眼见这怪僧似是个有修行的高僧,举止上格外矜持有礼。只见她双手合十,略欠了欠身子道:“妾身恭迎大师佛驾!不知大师此来有何教聆?”那怪僧闻言不语,只盯着静姝上下打量,眼神中尽是悲悯。绿珠毕竟年小无知,只道这和尚心术不正,上前一步,挡在怪僧面前,叉腰叫道:“咄!你这和尚好生无礼!我家女主问你话你为何不答?一双贼眼盯着人家一个女子上下打量,这便是你佛门的修行么!”那和尚叹了口气,仍不说话。

静姝一把将绿珠拉在一旁,上前赔礼道:“小孩子不懂事情。还望大师莫要见怪!”那怪僧闻言苦笑摇头,沉吟了片刻,皱眉道:“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六道轮回之中,最简单的便是这‘情关’!红尘俗众看不透也就罢了,你已修了一世,怎还是在上面纠缠!”静姝苦笑道:“大师已修成佛果,自然看破了男女的****。妾身出身风尘,一生薄命,若不是这一段缘分纠缠着,活着可真没什么滋味了。”那怪僧顿足道:“当年你与世尊说‘未曾得到,何言放下?’,世尊这才准你入世历劫……怎料到你这一入便进了迷途,前世如何也就罢了!这一世让你身入风尘,便是要助你看破‘情’字的虚妄!唉,怎成想……”静姝听这怪僧越说越玄,一时倒忘了苦恼,笑道:“怎听大师这话,妾身竟还是个有来历的?”那怪僧挥了挥手,摇头叹道:“那也不提了。前世如梦,我便是告诉了你,你便能皈依么?”静姝越听越是糊涂,道:“大师说来说去,让人越发摸不着头脑,许是妾身与佛无缘罢!却不知大师来此究竟有何见教。”那怪僧叹道:“和尚大限将至,不过想在归山前来见一见故人罢了!实不忍见你再困情障,说不得要点你一点!”

静姝闻言心中一动,抬眼望去,正对上那怪僧双眼。只见那怪僧双眸深处猛然爆出两道白光,刺的人睛目生痛,静姝受此白光,不由微眯双目,待白光稍弱,这才睁开双眼,却见自己竟已不在甲板之上,而是置身于一片平原之中!茫然四顾,只见身畔生了一株数丈高低的菩提树,其余地方则是遍种山花,姹紫嫣红,煞是好看!风过处,花瓣飞舞,一片芬芳,虚空之中似有一层五色氤氲笼罩,天外更有梵音隐隐传来,当真如同置身仙境佛国,令人心中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大喜悦、大满足!静姝正自沉迷忘神,只听身畔那株菩提树上忽然传来人声,赫然便是那怪僧的声音:“当年修到这‘声闻法界’,也不知废了几世功夫,历经几番劫数!虽未证佛果,却也是通达无碍,自在逍遥的半仙之体!可叹一朝乱了心思,便将道身舍弃,跌入了红尘劫数中,至今犹然执迷不悟……便像这般!”

话音一落,静姝周身景象猛然一变,不过转瞬,便从那人间仙境中转而置身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但见此处隐天蔽日,狂风大作,雨雪冰雹夹在狂风之中席卷大地!而静姝所处之地,恰好正当那狂岚锋锐,奇寒彻骨,冷似刀割!正想要寻一避风所在躲一躲,却发现竟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袂!静姝大吃一惊,一眼望去却赫然发现,那牵住自己衣袂的人,不是顾月章是谁!

静姝突见情郎,芳心登时便是一乱,也忘了什么狂风暴雪,合身扑到情郎怀中抽泣不已。顾月章将她在怀中搂紧,轻抚其肩,任她哭了一会儿,将唇递到静姝耳边,轻声道:“这里天寒地冻的,你这傻丫头,怎么还要陪我在这受罪?”静姝抬起泪眼,泣声道:“三郎,你莫要再抛下我了!你可知这几****心里有多痛!”顾月章闻言,双眸中尽是怜惜之情,轻声道:“傻姝儿,你可知道,这煎熬的源头便是你那一份执念,只要放下便不痛了!”静姝道:“时至今日,你如何还要说这样的话?我若是能放下,六年前便放下了,何必等到今日?”顾月章闻言叹息一声,展开手掌,又将静姝柔荑置于掌上,却不将其握住,静姝不由握住其手,只听顾月章道:“方才的仙境你也见过,此时只消你放开我的手,便能脱此冰雪炼狱,重返乐境!姝儿,你好生想想,切莫再犹豫了。”言毕,这幻境中风雪更烈,愈发令人难以忍受!

岂料,静姝不为所动,反将握手的力度又紧了几分,一双星眸目不转瞬地紧盯着情郎容颜,仿佛幻境中的风雪只是虚无,整个世界除了顾月章外,再无其它!

如此良久,那冰雪落在人身,先是受热融化,紧接着便被冷风一激,贴着人身变成冰壳!个中苦楚,可想而知。顾月章眼见静姝见肉之处,已冻得一片青紫,双眸中一片混沌,似乎连意识都已渐渐消失……只是,那握住自己的手,却不觉丝毫松懈!顾月章语含痛惜道:“原来,人间****坚守到此等境界,那一份虔诚竟可远胜修佛!无怪连那些证了果的仙人也要留恋红尘人世!”言毕,猛然顿足,整个冰雪幻境因这一顿,便如遭地震,轰然崩塌!静姝突逢此变,惊得回过神来,骇然四顾,恍惚间却见顾月章形貌似是而非,正欲开口,顾月章双眸中猛地爆出一阵白光……

静姝醒过神时,却发现自己仍在甲板之上,哪儿有什么仙境炼狱,绿珠在旁轻推,语气甚是惶急:“小姐!小姐!您到底怎么了!”静姝应声回头,神情颇为茫然,只见绿珠以手抚胸,长舒一口气,道:“可算醒过来了!小姐!你刚才中邪了一样,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还胡言乱语的,身上也忽冷忽热!可吓死我了!”静姝听绿珠所言,似与在那幻境一般无二,这才明白方才都不过是这怪僧玩儿的把戏,一想一腔心思让绿珠听了个始末,也不由大感羞窘,红着脸一言不发。

只听那怪僧在旁叹道:“可叹此情虽善,天缘却已到尽头……即便如此,你仍是不肯放下么?”静姝如何听不出那话外之音,语含失落道:“神僧洞彻真如,还请不吝告之,我和他……难道真的缘分已尽?”那怪僧脸上满是悲悯,叹道:“你和他只剩一面了,这世上有些事强求不得,只盼你到了那个时候……能看开一些罢!”言毕,也不等静姝再开口,从甲板上一跃而下,踏波远去。静姝凭栏而望,放眼寻找,却哪还能再见到那怪僧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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