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安静极了,静的似乎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也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倒地的妇人即使手脚始终在不停的抽搐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中年男子拿起了那一套小孩子的衣衫,他抚摸着那布帛,然后轻声说道,“念茹,如果当初你多少辩解些,或许我就会追查到底,你也就不会走的那么早,却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倒地的妇人抖的更厉害了,她惊恐的望着这中年男子,突然间声嘶力竭的喊道,“老爷,奴婢都是被三姨太指使的呀,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只为了活命为了自家的亲人才做了那些,老爷饶命呀。”
“放肆。”中年男子已勃然大怒,“你为了你自己你的家人,就要陷害念茹,然后再要害死我的儿子吗?”
妇人无声了,她的脸色是无比的惨白,她张了张嘴,甚至已经在开始猜想自己要怎么样的死法了。
“造孽呀,都怪我当年听信了你们这帮狗奴才的话,念茹才那么悲惨的死了,所以老天一直在惩罚我,罚我竟然再也生不出半个儿子来,如若不是我想到了那个曾经的才三个多月大的孩子,又怎么会查出这近二十年的血案与谋害呀。”中年男子猛的一拍他身前的茶桌,语调里说不出的悔意,原来,是他听信了馋言,是他害死了他的夫人。
冯飞听清楚了每一个字,当‘近二十年’四个字出口时,他已经清楚的明白,当年的那个孩子或许就是他了。
“老爷,孩子命大,还没有死,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呀。”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间从楼上传了下来。
冯飞抬首望去,很熟悉的一道声音,而从楼上走来的也是他熟悉的一个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飞虎的爷爷武风青。
“你来的正好,这些个不要脸不要命的人,就交给你去处置了,我累了,我去休息了。”中年男人很认真的收起了沙发上摆着的那些东西,然后大步向他的房间走去,再也不看一眼他身后的这些人。
武风青却一摆手,“老爷,三姨太要怎么处置?”
中年男人突然停住了,然后冷冷的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剪了她的舌头,让她以后再没办法搬弄是非,送去妓院,死契,一辈子不许被赎出去。”
“那如芳呢?”
中年男人的身子突的一颤,显然对这个叫如芳的女孩子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半晌他才说道,“把她逐出戴家,不许姓戴也不许与我戴家再发生任何关系。”
原来他姓戴,原来那三姨太还有一个女儿叫如芳,可是她们都还活着,那个叫做念菇的可怜的女人却死了。
冯飞静静的听着,从来不知道眼泪为何物的他在这一刻眼睛突然间湿润了。
楼梯间“咚咚咚”的又跑下来一个女孩,十六七岁的模样,清秀可人,她飞冲到中年男人的身前,“你不能那样对我娘,不能呀,你杀了我们娘两个吧,一起杀了吧,如果一起杀了能让你泄恨,那好,我就先死给你看。”女孩恨恨的,却在这时猛的从宽宽的袖口中抽出了一把刀,然后直接送向自己细致而白皙颈项。
中年男人是距离她最近的,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没有阻止女孩的声音,他迈开了步子,冷漠的向身后的人说道,“把她拉出去,死也死在这大门外,我不想看到跟那女人有关的任何事物,我要她还我的念茹来,还我的儿子来。”
“如芳,停手,娘不想看着你死。”楼上突然又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就在如芳犹豫的空档,她被随即赶来的两个大汉制住了手脚,再也没有办法自刎了,楼上的女子大笑着向中年男人喊道,“哈哈哈哈,你心里就只有一个念菇,即使你亲自赐了她死,这十八年来,你心里想着的念着的其实都是她,又何曾对我有过任何的眷恋,如芳是你的女儿,虎毒不食子,我的错是我的错,与孩子又有什么关系,你这样对如芳,就跟我当年对念茹的孩子又有什么两样,同样的都是杀人的刽子手,你不配做如芳的父亲,更不配做那小子的父亲,是你亲手杀了他母亲,哈哈哈哈,如果他知道了是你杀的念菇,他会恨你一辈子的,哈哈哈哈,你一辈子也别想有儿子,你永远也没有儿子。”披头散发的一个女人就站在那二楼的栏杆前,她的手抓着栏杆,无比激动的说着这些。
中年男子突然间一个飞纵,竟然直接在那一楼的大厅里飞到了那疯女人的身边,手腕一挥,“啪”的一声,女人的美丽的脸上就现起了清晰的血红的五指山。
而所有人的视线则是锁定了中年男子和那个三姨太。
除了如芳,所有人都静静的一动也不动的呆看着眼前的一切。
如芳‘噔噔噔’的冲上了楼梯,她让自己把母亲与父亲隔了开来,然后她用手用力的推着母亲的身体,“娘,你快走,那样的地方女儿不许你去。”如芳泪如雨下,哭的是凄惨无比,此时她担心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母亲。
三姨太却没有被推开,而是就势抓住了如芳的手,“女儿,我一生都是在算计中活着,却不想原以为大富大贵的日子来了,却又有了这样的下场,娘到了此刻也才明白,要嫁人就嫁那普通平常人家的孩子,千万不可嫁了那三妻四妾之大家,否则那下场不是死就是亡,总是逃不过一辈子争宠的夙命,孩子,答应娘,将来一定要嫁一个普通人,好吗?”三姨太手指抚上女儿的脸,她笑的慈祥,笑的平和。
如芳拼命点头,“娘,我知道了,娘,你快走,娘,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如芳又在推着她娘,生怕下一刻她父亲就真的会剪了她娘的舌头,真的会将她娘送到妓院里去,可怜她娘已经四十余岁了,即使生得再美也禁不住那番折腾呀。
三姨太苍凉一笑,这一次她猛的退后了数步,然后她再次抓住了那栏杆,“如芳,离开这个家,这不是家,这是一个活死人幕,倘若将来你见到了那小子,替娘对他说一声:是娘错了,娘到了今天看到了你才知道,孩子,真的是无辜的。”三姨太颤抖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厅里,然后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女人突然间跨向栏杆,直直坠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