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秘书冲了杯红茶奶，热腾腾的冒着白气，端放在墨晶茶几上。
她很简洁地向钱一威说了杨科长的事，“我没有端底。”说完，把一盒录音带放进他的手提箱里。磁带录有他同杨科长做这笔有趣的“买卖”的对话。
“你做得好！”他搅了搅杯里的红茶，杯底泛起了奶红色，飘出来一阵香味。他明白，今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姓杨的办。比如，结婚登记，小菲申请出国等等。他也清楚姓杨的是只狐狸，他吃了膻，嘴角又抹得干净。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更放胆地干了。虽然杨科长放的狐臭只不过是掩人耳目，也刺了他钱一威一下，但无关痛痒。要是他干得太过了，他姓钱的是自有法子制服他的。
“临走时，我目示他说，这一万元还在我手里，未交给他！”
“很好。他领悟了吗？”
“他脸上冒了冷汗。”女秘书说。
他呷了一口奶茶，觉得甜了些，便又冲了点浓茶，“李小姐怎样？”
“她很生气，好像是对杨科长没了办法。”
他微微一笑，“你不了解她。”
“不见得吧！”
“姓杨的远远不是她的对手。”
“我看见她差点儿要哭了！”她不以为然地笑道。
“小姐，这儿没你的事了。”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便独自沉思了。
女秘书悄悄地退了出去。
他亲自拨了个电话，请小菲来星星餐厅小叙。
他有点迷信，认为上次在星星餐厅开了个好头，熟落了的地方，坐得也舒服些。
她来了。穿着黑轻纱衬衫，黑长裤，黑皮鞋，胸襟上勾着一朵白茉莉，端庄凝重。
他吃惊地望着她，太美了。冷静的美。
“对不起，我来迟了！”她看看手表，歉意地说。
“请坐！”他连忙拉开椅子。
“这地方不错。”她望望窗外一望无际的大海，远处的白云在轻飘着，宛如船帆。
“我知道你喜欢大海！”
“是喜欢大海里的浪涛。”
“你应该同海鸥结伴！”
“我从小就是它的朋友了。”她小时候就常到海边，用小手指数着那在海空上翱翔的海鸥儿。
“你喜欢它什么？”
“充满冒险精神！”
“那一双象征着力量的翅膀，飞越大海的翅膀！”他顿时恢复了年轻时的神志，浑身充满热力，脸上晕红。
她想了想，微笑道：“人们从海鸥的自由翱翔里想到发展旅游业吧！”
“也可以说，海鸥的翅膀引申出战斗歼击机了！”
她噗嗤地一笑：“你说得好！”
他给她斟了杯果汁，自己要了杯咖啡，呷了一口，说：“昨天不愉快的事，请勿介意。”
“你说的是那一出戏吗？”
他点点头。
“你导演的？”
“No，No！”他连忙摇头。
“那么是姓场的自导自演了。”
“演得怎样？”
“黔驴小技！”
“听说他得罪了你？”
“还不到时候！”她微微一笑。
“不至于此。”
“以观后效！”
他心想，这姑娘有心眼，也挺认真。确实是个人才。他喜欢她。
“听说你已搬进了东湖苑，那地方可以吗？”他关心地问道。
“我随时可以搬出来。”
“嘿，我是担心你不愿意住呢！”他赶忙赔笑。
“唉，妈妈看也不肯去看一眼！”
“你对她说了？”
她点点头。
“她怎么样？”
“她替我担心！”
“哦！”他感到自己疏忽了，差点儿出了漏子。他应该明确地、最大限度地满足她的防范，也就是解除她家里人的担心。最要紧的是先占有她的心，取得她对自己的信任。
“你妈担心是对的。”他瞟她一眼说，“我可以说得清楚些，让她放心才对。”
她望着他，眼睛里隐约地流露出友善的目光，“好吧！”
“我们回到星洲，在我家里举行婚礼，只在这里先登记，好吗？”他这样说，那些担心他重婚的顾虑就可以解除了。
他接着又说：“你可以在我家里住，也可以到美国、欧洲各国去留学，那里有我的小公司。”
她默默地听着。
“我送给你一件礼物：一百万美元的银行存摺。”他眼睛惬意地眨闪了一下，像在说你该放心了吧！
她神态非常冷淡，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问道：“这是一个女神的价值吗？圣洁得很！”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顿时脸红起来。他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刺伤了她的自尊心。她的恼恨是很自然的。
“那你是让我放心的！”她抿着嘴说。
他想了想，“我只是想表达自己的诚意！”
“这么说，该是我错怪了？”
“算我嘴笨，词不达意。”他笑道。拿起咖啡杯，一口气地喝完了。
他这一着无疑是很成功的。从她怡然的脸色里，可以看出她放心了，她得到了所要防范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她开始对他的诚意有了好感。他已经得到她的信任。他高兴，仿佛看到一只猎物，深信不疑地靠近了那块吊着的诱饵，眼看着要到手了似的。
她喝了杯果汁，吃了块奶油包，兴致勃勃，“你看，定个时间我带你去见妈妈。”
“好呀！我们登记好了一起去。”
“这就失去见面的意思了。”她不想争妈妈有所不快。
“那就明天去好吗？”
“好。我给妈妈拨个电话。”
“对了，登记的证明手续交给杨科长去办，看看还欠什么证明。”他有意说明白些。因为结婚登记的证件他已准备妥当了。
她正要起身，杨科长笑着走进来了。
他很不拘礼地坐下来，给自己要了杯人参茶，拈起碟子里的蛋糕往嘴里放。
“嘻嘻，你们得酬谢我啊！”他咧开嘴笑道。
“那当然！”钱一威说。
“登记是没问题了，合乎婚姻法。”姓杨的说，“下一步是申请出国，签发护照了。”
“我该给你多少钱？”她笑着问。
“我要的你付得起吗？”
“你不喜欢这种付款形式么？悄悄地会安全些？”她揶揄道。
“你错了，我知道你那本美金存摺，二一分作五！”
“你胃口这么大？”
“李小菲，客气点好，我可以不让你走啊！”他带着威胁的声调。
“有话慢说。”钱一威劝解道。
“我看你不敢！”
“哈哈，老子吃的是老虎胆！”
“姓杨的，按那边入境条款，我属第一类优待，你得替我催促好。”她异常冷静地盯着他说。
“我不买你的帐，怎样？”他嘻皮笑脸。
“你敢？”
他啪的一下，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怒吼道：“就不给你办！”
“有事慢慢商量！”钱一威明白，这是昨日那出戏的续集。他担心事情弄僵了，这不被外生枝了吗？
“你坐下来！”她命令着说。
他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坐正些，靠这边来。”她又在命令。
他被她这种冷静、凌厉而平常的声音所震慑任，竟然顺从地移动了沉重的身板。
她按了一下手里的袖珍录音机，磁带放出她和杨科长在海滩宾馆的对话。
姓杨的脸上唰的一下白了，他突然伸出手要把录音机抢过来。她眼灵手快，一下子拎在手上，然后打开盖子，把录音带取出来，顺手抛在杨科长面前：
“拿去吧！有兴趣，我可以给你复制十卷，一百卷！”
说完，她转过身，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