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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黑房间(1)

河流在我们的梦中滑过

而土地的流动更为沉静

——(美)约翰·阿什贝利《混乱》

俺大死了。

我是第二天早晨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个早晨毛猴穿着翻毛皮上衣,踏着积雪像个刺猬滚到河边的时候,就听到滚钩棍子上的铃铛响,他缩成一团的身子立刻兴奋起来,忙用竹篙砸烂船边的封冰,把船撑到河心里,他呵着热气脱掉手套,把钩绳一把一把地提上来,手指冻得像十个胡萝卜。他每提一把水里的钩绳就加重一点份量,每加重一点份量他的心就往上提一寸,他想准是一条从来没有见过的大鱼。他紧张地用脚上的大头鞋把寒光闪闪的钢叉朝身边踢踢,两眼睁得像抱窝的斑鸠,颧肌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他先看到一片黑袄襟浮上水面,接着是一对箩筐般的屁股,那屁股黑中透紫紫中透黑。毛猴等看清了才惊叫一声,一个趔趄翻到船舱里去……

俺大是被淹死的,奇怪的是他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我发现这事儿与别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真正关心这件事的人并不多,细算起来只有老西和老南。镇里派出所的所长老郑也算一个。

老郑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大是啥时候?”

老西说:“在毛猴家。他两眼通红,怪吓人的,看样子又输光了。”

老郑问:“你?”

老南说:“不知道。只记得那天冷得很,响哨子北风满天地地吹。”

我记得老南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颤抖不止,老西朝老南腿弯里伸腿就是一脚,老南“嚓”地一声跪在了雪地上。雪白得像张油光纸,老南的膝盖只一摁就被撕裂了,化作一股冰冷侵入我的皮肤,满身的鸡皮疙瘩毅然而起。这一瞬间老南看到了俺大那像煺光了羽毛的鸡皮一样的脸,他张着血盆大口朝我吼叫却怎么也听不见声音。老南叫:“大——”接着就恸哭不止。老西也随着老南跪下来哀号,我的声音拧成一团在空中栗然着翅膀飞翔。

我知道老西在说谎,那个晚上俺大并不在毛猴家。老西很会说谎,他说谎时脸不变色心不跳,这因为他说谎已有历史,经验丰富。举个例子。

先说地点。你不妨先看看这张图:

你在这张图上可能首先注意到了这条颍河,我告诉你这条河是淮河的重要支流,她发源于河南省的蒿山脚下,在安徽省的正阳关注入淮河。颍河春冬时季流水缓慢,夏秋时季洪水汹涌,是河南境内重要的内航河,图上的界首、周口都是有名的码头。我之所以先说这条颍河,是因为在我举的这个例子里她很重要。实际一开始这条河就已经进入了角色,她已经很宽容地把俺大的性命结果了。我在图上所标出的周口水寨槐店界首这些地名说穿了只是些道具,是为了说明颍河镇的地理位置。实话相告,我举的这个例子和下面有关黑房间的故事就发生在颍河镇。

从图上你可以看出颍河是一条西北——东南流向的河流,事实也是这样,颍河镇就座落在颍河的东北岸。我的这种说法可能不为颍河镇人所接受,就连我自己也习惯说河南河北,实际我们全都误入了迷途,而且执迷不悟。这也许是赤道和北极的缘故吧,我们的祖先就形成了这种以南为尊的建筑格局,但颍河镇顺河而落的三里长街路南边的房子,却全是面北的门面。你若有兴趣,可以随我从河南岸的中码头坐渡船过河到颍河镇观赏一番。在船行到河心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东边和西边各有一座码头,在我记事的时候,这三个码头上经常泊锚着各种各样的货船和汽艇。这些国营货船大多是从漯河过来的,因为漯河靠京广铁路,这些船把煤、盐、大米还有许多货物运来,泊在颍河镇的码头上卸货。当然也有从下水行上来的货船。我记忆最深的是夏季里长长的木排或竹排漂来泊在东码头的情景。你站在或坐在高高的河岸上,看到两边的堤岸都被绿色的柳丛所遮护,林林莽莽从远处而来,其中是一道混黄或清绿的流水。太阳正要落下去,悬浮在天边的树梢上,像一团耀眼的赤色火球,火球的光映在波动的河面上,红色的光茫很任性地揉着一切,河水情不自禁地沸起氤氲之气。这时你看到那木排顺水而来,一片寂静之中听到一曲粗狂如风暴的颍河调子:

……

水里有一个洗澡的姑娘,

一阵风刮走了她的花衣裳。

嘿嘿,花衣裳,花衣裳!

衣裳刮到了木排上,

嘿,姑娘,来呀,木排就是床……

我曾经听毛猴讲过一个有关颍河镇放排人的故事:放排人随着漂来的竹排回到离别月余的颍河镇,那天他的妻子正在码头上洗衣服。他叫一声,河里洗衣服的女人都哈哈地笑起来。他喊:我的帽子。妻子说:在西墙上挂着呢。他在大堤下蹲了一会又叫:要皮的呀!女人们又都哈哈地笑:大热天怎么戴皮帽子?他说:破了,拿槐店去补补。妻子说:我给你回去拿。到了家里她往床上一躺裤子一脱说:给,这给你的皮帽子,戴去吧!到后来我才知道毛猴这个龟孙给我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为这事老西和老南曾经非常仇恨他,因为那个洗衣女就是俺娘。那一年老西四岁老南两岁。就是那一年的深秋,俺娘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死去了。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我还给你讲那例子。

或许就在你迷恋这一切的时候,那木排就顺水漂到了东码头。遗憾的是现在这情景不会重现了,现在颍河里没有木排,也没有竹排,河道都被上游和下游那些可恨的大闸给切断了,不知这是一种进步还是倒退。但你也不必太惋惜,我的目的是为了让你看看这段河湾,颍河在中码头往东一段往北吸了一下肚子,东码头正巧就在这河湾里,这河湾对于你对于我对于我要举的这个例子和下面我要讲的这个有关黑房间的事都非常重要,请你一定要记住。

从东码头上了岸就到了毛猴家那座新起的小楼,那个关于皮帽子的故事我就是在这儿听到的。不同的是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这座小楼,而是生产队里的一拉溜五间牲口屋,在我举的这个例子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事就发生在这里,那个时候俺大正在这里喂牲口。

从这里往北走不到五十米,就是颍河大堤。登上大堤就看到了我们家那两间丑陋的,被岁月的烟雾熏得昏暗无光的房子。房子的墙壁是用很大很笨很老的砖头垒起来的,根基处成年累月地长着白花花的土碱,一层又一层,坚硬的砖表因冰冻因风化而剥落下来,失去了本来的面目,使得房子更加苍老,就像一位脚下没根的老朽。老西和老南都出生在这里,并在这里长大,后来老西从这里搬了出去,在离老宅不远的地方盖了房子,成家立业做炸果子生意。出了老宅的院子就是上面我说过的三里长街,顺着街面往东不到百米,就是老西的家。但我告诉你的这个关于老西说谎的例子,主要发生在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两间房子里,你趁这个机会还可以看看靠西边那间门朝东的厨房,实际先前那是老西的新房,你看不看这间厨房对面那两间新起的瓦房无关紧要,因为那是老南现在住的房子,但你对这间厨房一定要感兴趣,因为这个例子里少不了这间房子。

接着说人物。

第一个应该先说俺爷,因为俺大的出生成人主要功绩是俺爷,说一句俗不可耐的话就是没有俺爷也就没有俺大,没有俺大也就没有这个例子,所以应该先说俺爷。民国三十五年的时候俺爷还在颍河镇里开粮行。那时的粮行里没有秤也没有磅,用的是方形的斗,有五升的二升的一升的,一根光滑紫红的竹尺贴紧斗面推过去,斤两就有了。民国三十五年的时候坊子里的生意已经很不兴隆,但那个时候俺爷已经积累了很多的官金票和美金票。随便说一下,美金票就是现在的美元。“文革”以后,一直到眼下都有许多能人跑过这种票子,有的人跑发了,有的人却跑得倾家荡产,神神经经。老南就曾经跑过这种票子,老南属于后一种。四十多年后,当那些美金又重新出现的时候,真是让人目瞪口呆。但现在我要说的是,那一年颍河镇的粮行里来了一位客商,这位客商五十多岁,南方人,扬州口音,说话快且难懂,颍河镇人都叫他蛮子。那蛮子长有一双杏核样的暴眼睛,短鼻子,大嘴巴,鼻孔向上黑黑地像两个无底洞。这并没有什么稀奇,奇怪的是他领了一位猗猗菲菲光彩夺目的少妇,他们父女相称却在一个床上睡觉,这很使颍河镇人嫉妒。他们两人在颍河镇上一共住了五天,就买齐了三船金黄的小米。

这是一个秋天的傍晚,俺爷和俺大先后从长长的江溜子的船舱里走出来,那时河岸上满是暖烘烘的土黄色,那个姣秀的少妇身穿一件玄色旗袍,幽皂的头发挽在头顶上,像一朵黑色的玫瑰从码头上飘下来,顿时,俺爷和俺大面前的一切都显得昏暗起来,只有那朵黑色的玫瑰放着奇异的光芒。到后来,也就是1987年9月23日出现日环食的时候,毛猴突然给我讲起了这段四十年前的故事。当日环食全部出现的时候,老西和老南同时感到了寒冷。我不得不承认毛猴把那个黑玫瑰一样的女人比成一枚冰轮从意义上讲是准确可近的。也就是那个时候,俺大十七岁的身子开始冷起来,但俺爷却产生了与俺大截然相反的体温现象,他们父子在冷和热中都渴望得到那片黑色的玫瑰,把自己的冷和热都融化到那片黑色之中去。

俺大着魔似地垂立在岸边的码头上,看着那朵黑色的玫瑰从码头上飘过,踏着宽宽的桥板,走进装满了小米吃水很深的船舱里去了。俺大的胸口水浪一样急促地波动着,他呆呆地立在那里像截木桩,直到那“哦喝来嗬——哦喝来嗬——”的打篷号子响起来,他才从木呆里醒过来。他耗子一样转身钻进了柳丛,猫腰朝东跑去,在离东码头三百米的地方他把汗衫和鞋子藏在一个树丛里,当他下到水里躲在被水淹了半截的柳丛后面的时候,那三条江溜子上的白帆已兜满了秋风驶过来,他听着水浪拍打着船舷的声音越来越强烈,他听着船上的锚链哗哗地作响,当那白帆的影子像一片乌云压过来的时候,他就一个猛子扎下去,等他从水里出来时已经贴近了行在中间的那条船舷。俺大凫在船尾,一只手轻轻地抓住了垂下来的锚链子,长长的船舵在他的头顶“咯吱咯吱”地叫,他像一条鲫鱼吸附在船舷上,那个时候夜的幕布刚刚拉下来。暮霭像个没有形状的影子在周围游来游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越来越肆无忌惮地裹着人的身子,直裹得人心里发怵。船工们点亮了马灯,灯光一下子把黑影击退了很远,夜幕被撕得支离破碎。就在这时,俺大看到一条小船箭一般地从岸边驶过来,起初俺大疑怀是花了眼,等三条黑影从小船上跃到中间那条船上时,他才回过来神。他忙游到船的左舷爬上船杆,当他小心翼翼地贴着船窗的隙缝看过去的时候,他大吃一惊,二个蒙面土匪手持驳壳枪盯着缩成一团的南蛮子,明亮的马灯光射到俺大对面土匪的驳壳枪上,映出蓝幽幽的光。

俺大看到那个土匪一步跨到那个女人面前,一把拉她起来,伸手揽在腋下,像夹一只羊羔似地猫腰走出船舱,下到小船上去划走了。那个时候俺大的肌肉就突突地跳起来,他像一只老鳖把头使劲地往两肩里缩,拳头攥得像一块岩石。他滑下水游到船的右侧去追赶那条小船,当俺大看着小船停在岸边的时候,河心里就传来了“噗嗵——”一声响。俺大想,南蛮子这辈子算完了。可是到后来俺大发现老西也长着一双杏核一样的暴眼,他老鳖一样的短鼻子使俺大想起了南蛮子,他头上就像被击了一棒,就像那年的秋夜他用木棍击打的那个蒙面土匪一样,一下子昏倒在地。那天夜里俺大游到岸边就不见了人影,他从小船上取下一只船桨沿河岸朝西追过去,走有三四里路的样子,那蒙面人就把那娘们放下扒去她的衣服,那娘们低声地哭叫着还是被那人按在了沙滩上。俺大小心摸过去的时候,河道突然刮起了风,风把柳丛河水都吹得哗哗作响,俺大扬起船桨,朝趴在女人身上不停地运动的土匪头上拚命地砸过去,就听“噗哧”一声闷响,那人就翻倒下去。后来那女人就成了俺娘,老西和老南一个接一个地从她肚子溜出来,奇怪的是,俺大带着俺娘在外面躲了两天之后,等回到家时,俺爷不见了,失踪了,这一晃就是几年。几年后,也就是1949年,俺爷从外边回来的时候,老西已经快年满三岁。

和俺爷相反,老西出世的功绩却不再归俺大。因此老西注定要在俺娘肚子里备受折磨。我神智不清地躺在混沌不开的天地之间的时候,每相隔一段时间就从我的头上传来隆隆的雷声,我在漆黑的世界里随着天地翻滚,却从来没有过一点危险的感觉,那好像是一个漫长而温暖的长夜,到后来我终日盼望着黎明的到来。

老西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先是一条腿,那个满头白发陷了嘴轮的接生婆高声地叫喊着:“屙!使劲屙!”

可是俺娘一点劲也没有了,她躺在那张破席上已经两天两夜了。她像只奄奄一息的老山羊,满脸没有一丝血色,血像一条小溪不停地从她两腿之间流出来,也不知道那样一个弱女子从哪里来那么多血。俺娘在冥冥之中听到接生婆在喊叫:“屙,使劲屙!”俺娘用了一下力,就觉得裆里一阵轻松,她就浑身酥软了。老西的浑身像个紫茄子似的来到世界上,接生婆一手抓着他的双脚让他倒立下来,用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温柔地拍打着老西的小屁股,一直到他哇哇地哭出声来。

老西生来就是个容貌丑陋而又不同平凡的人物。当接生婆让他头朝下拍打他的屁股的时候,他的眼就睁开了,正巧这个时候俺大走进来,老西看到一个人头朝下脚朝上站在他的面前时,就哭号不止,而在这之后的十天里,他关闭了眼睛去想那个倒直的世界。在老西闭眼不睁的十天里,干燥的热风使人闷闷不乐,大量的黄尘从西北隆隆而来,这使颍河镇人恐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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