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天,各大娱乐头条都刊登了新晋导演潜规则女演员的相关丑闻,本来默默无闻的赵楷瑞一时间变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随着报纸上过分清晰地报道,许多记者围在金添添的家门口,妄图挖掘出更加黑暗的内幕。
屋内的人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曾几何时也有过类似的场景,不知道记者们会不会想起秦天尚的爱情史,总之一旦让他们知道赵楷瑞的妻子实际上就是那个过气的金添添后,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所谓娱乐不过是在艺人的伤口上撒盐欣赏他们痛苦的表情罢了,说到底都只是无聊的人们观看别人隐私时所保持的一丝冲动。金添添知道这件事持续不了多久,但是破坏力却是致命的。就比如直到现在她都联系不上赵楷瑞。
金添添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再次尝试着拨通了赵楷瑞的电话,对方依旧关机。连一声抱歉和担心都没有,这种完全忽略的气氛让金添添绝望。他怎么就不想着解释,或许说清楚原因她就会原谅他。这个过程或许是痛苦的,但至少会换来一个相对温和的结果。
不过,现实往往不会往想好的方向发展。金添添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闭紧双目。她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为了等一个解释和一段被需要的依赖。
门铃突兀地响起,她猛然起身,冲到门边,瞅着视频摄像头画面里男人的脸发呆。虽然知道不应该是赵楷瑞,可是,当希望彻底破灭的时候,心里的痛楚却压得人喘不上气。她按下传声键,虚弱地恳求道:“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
门外的白柯灵被几个黑衣保镖圈在包围圈里,盯着摄像头,仿佛能够看见金添添一样担心地拧着眉毛。听到她不带感情的话,瞬间变了脸色,他一转身,狠狠地砸上了铁门。
巨大的声音把金添添的不满刺激出来,她生气地走到门口,大声地喊:“滚,都给我滚,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添添,我是来帮你的,你把门打开,我有急事要和你说。”白柯灵坚持不懈地敲打门板,“咚咚”的响声像极了金添添不安的心跳。她盯着门看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白柯灵闪进屋内,上下打量金添添看似虚弱的人形,“你没事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金添添嘲笑般扯开嘴角,惨淡地瞪着他,喃喃地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现在爬不起来?然后你就会像救世主一样用你卑鄙的手段救我?还是说,你怀着看笑话的心情满怀期待地嘲笑我?”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没有交点的游离在白柯灵的脸上。
“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找到赵楷瑞了。”白柯灵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
听到关于赵楷瑞的消息,金添添茫然地看过去,难以置信般张开嘴:“在哪儿?”
“我把他安置在郊区的别墅里,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他。”白柯灵的表情因为过分正经反而有点虚假,担心的眼神总觉得混着幸灾乐祸的喜悦。
金添添虽然不想受他恩惠,却不能对赵楷瑞的踪迹不闻不问,她不信任地抬起眼,探寻他眼底的可信度。
“我不会骗你的。”白柯灵看出她的怀疑,索性略带恳求地发誓,“如果我骗你,不得好死。”
听到他的保证,金添添总算放心地拉住他的胳膊,急切地嚷道:“快带我去。”
白柯灵拽过挂在衣架上的鸭舌帽套在金添添的头上,帮她拿了一件高领的大衣。出门的时候顺便揽住她的肩膀靠在自己的胸前,小声解释:“外面人多,你跟紧我,不要抬头。”
金添添只当他是在保护自己,并没有多想,顺从地点头,躲进他的怀里。
白柯灵向身边的保镖大叔使了一个颜色,四个大叔变换队形,把他们护在中心快步挪向电梯。幸亏白柯灵的帮忙,金添添顺利的坐进早就等在外面的车里,白柯灵陪在她身边,下意识地攥紧了她冰凉的手。
车上,金添添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她眼神恍惚地盯着车窗,时不时麻木地问一句:“还有多远?”
白柯灵看着她阴郁的侧脸,心底的痛苦越发沉重。他知道,金添添只是外表坚强,心却格外脆弱,最害怕背叛和怀疑,她也是普通人,希望被人保护。
穿过宽阔的隧道,车停在一幢白顶别墅前,四层高的洋房采用欧式风格建造,整齐构架整洁温和,颜色以白色为主,搭配淡蓝色花纹,像青花瓷一般轮廓清晰。
金添添推开车门,盯着入口处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女人,她觉得眼熟,迷迷糊糊地想起这个人曾经在六年前做过白柯灵的奸细兼私人医生。她不解地扭头,盯着白柯灵,问:“老赵呢?”
白柯灵缠住她的手,把她圈在怀里,口中轻飘飘的言语却温柔无比:“添添,我不能看着你在那个家里受罪。所以,你住在这里,我帮你解决赵楷瑞的问题。”
金添添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呢喃:“你骗我?”
“我是为你好。”白柯灵低下头,瞅着怀中寒冷的人。她的脸因为受伤已经失去了表情,眼角滞留的伤痛转化成泪水冻结在眼眶中,她不哭也不说话,只是挂着自嘲苦笑。
“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赵楷瑞,帮他摆平报纸上的事,你放心在这里呆着就好,如果有他的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的。”
白柯灵慢慢松开手,不放心地晃晃她的肩膀。
金添添扬起头,眼睛却没有看着他。口中吐出的言语没有丝毫感觉:“我居然相信你……”说罢,倒在了白柯灵的怀里。她知道在车上喝得那杯热水放了嫣嫣曾经放过的东西,当她的头开始发晕,眼前的人影变得模糊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再次掉进了白柯灵的陷阱,所谓温柔的陷阱。
白柯灵横抱起金添添已经熟睡的身体,看了一眼门口的女人,小声命令:“药拿来了?”
女人点头,从挎包里取出一瓶淡蓝色的液体。
白柯灵轻轻笑了一下,随即抬脚上楼。
二楼水蓝色墙纸搭配海底动物浮雕,空气流动,墙上的浮雕也在慢慢移动,灵动的色彩美轮美奂。
他轻轻地将金添添放在白色的大床上,跪在床前的地毯上抚过她冰冷的脸颊,手心却因为接触到寒冷的温度,指尖微微卷曲。
“添添,这里有你喜欢的浮雕,你梦想过的设计只有我能够帮你实现。”
轻柔的声音在空中打着转,像浪花一样绵延开去。白柯灵俯下身,轻轻吻上金添添的额头,不禁自嘲地嘟囔:“现在,我只能在你没有意识的时候吻你,确实很可笑。”
他转过身,盯着门边默默站着的女医生,抬起已经变回犀利的眼神示意她动手。
女医生谦卑地点头,走到床边。
金添添似乎感觉到尖锐的疼痛,她皱起眉,痛苦地抽动脸部肌肉。
女医生拔出针筒,扭头看着不远处的白柯灵,小声道:“好了。”
“多长时间起效?”白柯灵走过来,看着金添添抽痛的脸。
“两个月。”女医生站起来,帮金添添盖上被子,“这个药的副作用……”
“你出去吧!”白柯灵摆摆手制止她后面的话。
女医生轻轻点头,退出了房间。
他坐到床脚,拾起金添添的手,凝视她的脸足足有半个小时。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呆呆地盯着她,仿佛她会消失一样。
傍晚的时候,天空突然聚集起一片厚重的云彩,没多久,飘忽忽的雪片层层叠叠地飞下来。世界变得纯洁,华丽丽地奏响了关于冬天的记忆。
白柯灵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翻腾的雪花,关于过去的回忆也像雪花一样飞腾而起。他的眼前朦胧地闪现金添添坐在秘密花园的台阶上时那种单纯哀伤的眼神。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办法介入她的生活,他们并没有交集。其实,他从来没有说过,那个眼神竟然成了他的永恒,每当外面飘起雪花的时候,就会想起金添添的脸,想起他们曾经年轻的爱恋。
或许,早在那个眼神里,他就已经沉沦,再没有逃离的机会。能够爱上金添添曾经是他的幸福,现在却变成了苦痛。爱情,终究因为得不到而变得残忍。
身后有衣服摩擦的动静,白柯灵急忙回头,金添添嫌弃的眼神已经全部落在自己的身上。
“你怎么不多放点药?可以让我睡一个星期。”她走下床,停到白柯灵的身边,望着窗外迷蒙的世界。
白柯灵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她的气息。
“你不是说会帮我找老赵吗?人呢?”
金添添拉上窗帘,挡住外面热闹的气氛。因为下雪的记忆太过沉重,导致她无法承担。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放心。”
“放心?”金添添突然笑了起来,尖利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她靠在窗前,不屑地瞪着白柯灵的脸,“你居然让我放心?在你身边何来放心?”
白柯灵知道她在气头上,索性不再说话。他不想辩解,也不想挽回。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地回到他的身边,这就是他的信念。
金添添无聊地扭头,不想理会眼前的人。白柯灵的气息太安静,让她的怒气无处发泄。
漫漫长夜,金添添抱着枕头看着屋内灯光下更显生动的浮雕。年轻的时候,她有个梦想,就是希望自己的房间可以动起来。现在,所谓梦想被实现了,却再没有激情欣喜若狂。人一旦懂得成长,就不再年轻。她已经过了那个烂漫的年纪,有些粉碎的记忆即将永远消失。
金添添爬下床,推开卧室的门,冲楼道喊:“白柯灵,你上来。”
楼梯上响起脚步,金添添靠在门上,瞅着视线里慢慢上涌的脑袋,嚷道:“给我煮汤圆,我要吃汤圆。”
白柯灵淡淡的眼神没有躲闪,他微微笑了一下,安静地点头。
金添添无趣地转身,背对他的宠溺,嘟囔:“煮好了叫我,黑芝麻馅的。”
说完,重重地合上了房门。
屋内流动的鱼类活泼的此起彼伏,浪漫的蓝色在五彩灯光的照射下更加梦幻,本该充满童趣的房间因为陷入低谷的心情被彻底忽略。金添添躺回床上,脑袋里一片混乱。
白柯灵再次把她圈养起来,像之前很多次一样。这一次,金添添却是以别人妻子的身份被软禁。说来都觉得可笑,到底是什么原因对于这种弱智的游戏,白柯灵竟然屡试不爽。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必须依靠强制圈禁才能够联系在一起?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再无令人动容的温馨?哪怕点滴美好回忆都在各种误会和冲动下毁于一旦。
这样想着,金添添的心情更加灰暗。她翻过身,痛苦地张大嘴,疯狂的呼吸。像即将溺死的鱼,需要拥抱的水。
门外传来叩门声,白柯灵的声音穿透门板冲进屋内,“汤圆煮好了,你是下来吃还是在屋里吃?”
金添添没有动,故意不回答他的话。
房门被轻轻推开,白柯灵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盯着金添添的侧影看了一会儿:“不要装睡了,不是想吃东西吗?”
金添添还是不理会他,生气地闭紧眼睛。
白柯灵走上前,捞起她僵硬的身体,开玩笑般调侃道:“你不老老实实的吃饭,我就要抱你了。”
金添添只觉脑门发热,一股恶心的冲动猛冲上喉咙,她大声说:“你有意思吗?玩笑都开得这么无聊。”她推开白柯灵的手,厌恶地剜了他一眼。
白柯灵却没有在意,慢悠悠地站起来,强制性地牵起她的手,就要往楼下走。
金添添一急,手臂甩在床头柜的水杯上。透亮的淡紫色玻璃杯直勾勾地滚下柜子,砸在地上粉身碎骨。
破碎的声音让人心寒,拉扯的两人同时低头,看着碎在地上的玻璃残骸。
“或许有一天我会像这个杯子一样被你折磨得粉身碎骨。”金添添甩开他的手,阴冷地站在墙角,眼睛里惨痛的感情也已经支离破碎。
白柯灵怔了一下,表情散了一地。他最讨厌听到金添添关于生离死别的言论。
“下去吃饭。”
“不吃了。”金添添还击,眼睛里怒火中烧。白柯灵如果生气反而正中他的下怀。
“马上下去,废话少说。”白柯灵拉住她的胳膊,生硬地拽了几下。金添添奋起反抗,张牙舞爪地挥舞不安分的手臂。
“你信不信我可以让赵楷瑞永远没办法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再这样任性,就一辈子都别想见到他。”
“我不要听你的警告,反正你就是没打算放我生路,迟早有一天我要死在你的面前。”
金添添的话确实只是为了刺激已经点起怒火的白柯灵,她没想到,他的愤怒可以如此强烈。当他拎起金添添的脖子把她制服在墙角的时候,他开始后悔。
金添添恶狠狠地瞪着他,大口喘气,口中还在嘟囔着难听的话:“我诅咒你一辈子没有幸福,一辈子没有爱情,一辈子孤独寂寞。”
白柯灵垂下头,盯着自己掐过金添添脖子的手,他的耳中还有她没有特殊意义的话。所谓一辈子的幸福,如果没有她就不可能存在,而爱情却已经失散,现在的他也正在享受孤独和寂寞。金添添信口胡说的话像是预言一样字字穿心。
白柯灵痛苦地握住心口,感受心里逆流而上的痛苦。
他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会找到丢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