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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梦里可以不再受伤

金添添从被子里露出脑袋,微微抬眼,盯着面前的人脸。

整整一个星期,自己被绑架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收到白柯灵一丁点消息。韩言硕曾经说过,即使白家不会出钱赎她,至少白柯灵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她。但事实却是,谁都没有想到她的存在。

因为忽略感,金添添的心情已经陷入了低谷。她仰起脸,瞅着窗外朦胧的夜空。失去自由的日子,失去存在感的日子,无力感也应运而生。

“睡不着吗?”韩言硕凑过来,搂紧金添添的肩膀。

过分亲昵的动作让她一阵惊慌,不禁僵硬地闪躲,慢慢后退。韩言硕没有因为她的躲避就此停手,反而圈住她的腰,缠上她的身体。

金添添的头抵在他的胸口,温热的呼吸渐渐聚集,她听到韩言硕的声音慢慢盘旋着停到自己的身边,像烟雾一样扩散。

“即使把你抱在怀里,你都不曾属于我……”

听到略带哀怨的话语,金添添的脸上浮现出惋惜的苦笑。她抬起头,瞅着浓缩在阴影里的侧脸,心情却无法圆满。就像年轻时荒唐的交往一样,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真相总是因为残忍才更显沉重,她说不出拒绝他的话,也没办法逃开本来不应该在她身上停留的温柔。如果给予和索取不会同时出现,那么他们会不会勉强可以得到幸福?

“如果……如果……可以放弃那些怨恨……或许,我会选择就此带你远走高飞……”韩言硕微微侧脸,撞上金添添的眼神。四目相视却只有波澜不惊。

“小硕,不要一错再错了。放我回去,再这样下去,你会毁掉我的人生。”

窗外散去的乌云慢慢聚集起来,透亮的月光被束缚住也变得不再明亮。金添添的脸在阴影中暗淡,浸透悲伤和绝望。

韩言硕故意不去看她,慢慢转头,感受来自怀里的温度。

“我想劝你,可是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立场。所以,我想问你,我还能帮得了你吗?”金添添的双手慢慢环住韩言硕的后背,温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服传进心里。这个时候,她不是爱人,而是亲人。

韩言硕知道金添添在提醒他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永远只可能是单方面的成全。但是,就因为得到了一直得不到的,心情才会在大起大落中更加难分难舍,事到如今他已没有能力放手。

“回家吧,除了我,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回心转意。这条路,走下去只能是绝望。我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你受伤。”金添添急切的眼神冲破黑暗直达韩言硕绞着痛苦的心底。他拧起眉毛,不情愿地闭紧眼睛,拼命晃头,想要摆脱她的声音。

“除非……除非你再也不回去……”

听到任性的话,金添添顿时哑然。她直起身,推开颤抖的身体,随便扯过一件能够蔽体的衣服,径直往门外冲。

身后的人一阵惊慌,蹒跚地跑过去,拉住她的手。

“你明明知道,我留在这里的理由。”她的眼泪潺潺而下,月光为泪珠镀上银色的外衣,晶莹透亮的水珠沿着空气的轨迹砸在地面上消失了踪迹。

“对不起……我……”韩言硕拽着金添添的手微微颤抖,失落的声音像断了线的雨滴没有方向感。他半跪在她的面前,深深地埋着头。

“现在,说什么对不起都没有用了。我能够做到得只有这么多,不要再索取更多了,我给不了你。”金添添甩开他的手,抹一把潮湿的脸颊,猛然推开房门,暴露在夜风之下。

寒冷的风贯穿单薄的身体,彻底凉进心里。

“你走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活着……”

身后比夜风更加凄凉的声音刺破金添添的决绝,她慢慢转身,看着完全被夜色吞噬的人影。

“你到底要我怎样?”她吐出这句话,整个人斜倚着门框滑坐在地板上,微微扬起的脸,模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残酷。她攥紧拳头,勉强支撑住颤抖的身体,眼神却赤裸裸地瞪着韩言硕。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盯着地面。他虽然不想伤害她,却总要在她的心里留下伤痕。事到如今,他甚至到忘记了,金添添骨子里善良的本质,她在用自己的尊严挽留他的理智。

安静的夜晚被不安的心情搅乱,金添添靠着门框,沉沉地昏睡过去。这一刻,她宁愿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做一个简单的自己,逃避那些无止尽的痛苦和懊悔。至少,梦里,可以不再受伤。

金添添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在医院。她的身边只有昏睡的白柯灵。四周刺目的白色被灯光打散越发耀眼,她微微揉捏酸痛的眼睛,晃动身边的人。

白柯灵猛然直起身,冲到面前,惊呼:“你醒了,身体……还好吧。”

金添添摇头,无力地瞅着顿显憔悴的脸,带着自嘲的笑容开口:“我的赎金是多少?天价吗?”

白柯灵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接话。

“多少钱还会让堂堂白家准备一个星期?”

大约听出话语里的不满,白柯灵的脸上浮出一抹愧疚。

“是你爷爷封锁了资金?还是你压根不准备赎我?”

金添添直白的话语像千万根针,尖锐地刺进白柯灵的心里。他拉起她的手,连连道歉:“对不起,我……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就知道,白家人是金钱至上的种族。反正,我也不怎么值钱……”金添添转头,不愿意看见面前的脸。

既然白柯灵没办法解释,那就说明,事实正像她想象中那样。白一泽拿遗产继承权来威胁白柯灵,如果出钱搭救自己,一定会身无分文并且被彻底逐出白家。他不可能冒这个险,商人头脑权衡利弊才是最直接的思维模式。

“添添,你不要这样。我知道没有及时救你是我的错,但是我从来没打算放弃你。”白柯灵拉扯金添添的胳膊,试图换回她的正视。

金添添并没有回头,眼眶中汹涌的潮水时进时退。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失落感,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毁掉关于幸福的构想。

“如果你感觉愧疚,就不要追究这次的事件了。我已经平安回来,绑架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金添添甩开他的手,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白柯灵无奈地低着头,看着蜷成一团的人形。他很清楚,金添添即使不会怨他,也一定会留下心结。

绑架事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白家对外宣称此事只是虚惊一场。金添添对于没有提及韩言硕这件事多少觉得有些安心,这样的结果似乎已经是最大限度的皆大欢喜。

出院的时候,在门口遇到韩言硕和嫣嫣。三个人的表情可谓五花八门,心思也完全没有契合点。看着不苟言笑的韩言硕,金添添有点伤心。本以为他会打起精神,没想到反而更加颓败。只好撇开嫣嫣拉着他单独面谈。在医院的后花园里,金添添递给他一张支票,上面有一笔不小的数额,几乎是这几年她的全部收入。

“这些钱,是我自己的,和白家无关。你不要觉得有负担。”金添添把支票递到韩言硕的手里,望着他那张阴沉的脸。“你不要这种表情,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总会有办法的。”

韩言硕握着支票,眼睛里的伤痛全部定格在那个数额上,没有感情的话语顿显阴冷:“即使知道真相,你也还要回去?”

金添添不知道这些话出于何种心情,只好轻轻点头,并没有解释。

韩言硕嗤笑了一下,慢慢转身,“他知道这几天你和我是怎么一起渡过的吗?需不需要我和他解释一下?”

金添添愣了一下,分析话语里的戏谑成分。她以为这是在开玩笑,索性不予理会。

见她没有反应,本来准备离开的人转而折了回来,凑近金添添的脸,小声道:“不过……他调教的很好。”

此话一出,金添添只感觉脑门上劈下一道闪电,完全被击懵了,整个人呆滞了几秒,随即挥起手掌甩了一个耳光。

韩言硕仿佛意料之中一般轻轻抽动受伤的嘴角,牵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调侃道:“多谢款待!”说罢,快速转身,飞快地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金添添僵直的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靠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眼前徘徊出现的画面让她一阵心悸,虽然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却总有不安的气氛越来越明显。

此次美国行程因为各种事情被冠上黑暗的色彩,金添添总有一种此地不宜久留的预感,担心之余仓促地告别了白一泽,在白柯灵的陪同下搭乘回家的飞机逃离了这个国度。

在家昏睡了两天后,金添添才重新找回精神饱满的状态。白柯灵因为之前的歉意,对她更是呵护有加,有求必应,使命必达。

赵奇生日的时候,金添添执意要回村子里办一场简单的生日宴,顺便弥补一下自己二婚时没有告诉校长的遗憾。白柯灵本来害怕金添添会受累,但是看到她满怀期待的眼神,只能全程支持,将行程全部推掉,一直做她的帮手。甚至连布置宴会场地,购买食材,这种小事都亲力亲为,完全居家好男人的成功典范。

既然美国事件已经结束,金添添也不想自己和白柯灵的关系就此决裂,眼见他近日表现良好,竟然也心生感动,打算就此原谅他。

晚宴即将开始,主人公赵奇却不知去向。金添添一着急,自己跑到山上的小屋去找寻,正巧看到白柯灵和赵奇在小屋门前对峙,好奇心驱使下,潜行过去,开始堂而皇之地偷听。

“我和老师一直都在这里生活,你没有权利拆掉它。”

“我不是要拆,而是扩建。以后你们回来才能更加方便居住。”

“扩建后,就没有我们的回忆了。”

“那就在旁边再建一栋。”

“不行,会遮挡阳光。”

“但是,我觉得这间屋子太小,住不下三个人。”

“叔叔可以住山下的公寓。”

谈话进行到这里金添添已经听不下去了,她飞快地冲过去,挡在赵奇面前,抢着开口:“爷爷等着你呢,上山来也不告诉我。”

“是我带他上来的,想要参观一下你们以前住得地方。”白柯灵拉过她的手臂,微笑着望着她。

“看过了就走吧,下面的人还等着呢。”金添添一声令下,身后的两个人只好默默地点头,顺从的跟了上去。

生日宴比想象中晚了很多,大约大家很久没有见到金添添和赵奇,久违的热情也开始膨胀。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天黑了很久,散伙之后,金添添忙着收拾残局,白柯灵则在一旁唠叨:“今天晚上你们不是要到山上住吧,很不安全啊。”

“小奇想要重温一下儿时的回忆嘛,这是他的生日愿望。”金添添没有回头,完全不理会不依不饶的叫嚣。

白柯灵变了脸色,像孩子一样撅起嘴,蹭到金添添的身边,委屈地嘟囔:“现在,我的地位连赵奇都比不上了……”

金添添为难地回头,安慰般拉住他的胳膊,尽量柔声安慰:“不要闹了,今天是小奇的生日,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答应你一个愿望。”

“能提前要吗?”白柯灵见撒娇有显着效果,马上靠过去,揽住她的腰,视线里滚烫的温度瞬间将周围黑暗的气氛驱散。

金添添被感情带动,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愿望这种东西越是重要的时刻越灵验。有点耐心啦……”

因为没有距离,白柯灵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他俯下头,凑到金添添的脸上,轻轻吻了吻微凉的皮肤。

“好啦,你乖乖在山下等着,明天回家了再说。”金添添从他的怀里抽身出来,继续收拾残局。

白柯灵瞅着她的背影,轻轻微笑。

收拾完琐碎的东西,金添添安顿好白柯灵貌似受伤的心,独自上山,翻过最后一片树林,远远看着赵奇在屋前徘徊。

她伸出手,打招呼般喊道:“小奇,我在这儿……”话音未落被脚底的树枝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倾倒,与树皮亲密接触。

赵奇跑过来,捞起贴在树皮上的身体,问:“老师,你没受伤吧。”

金添添从地上爬起来,摸摸沾满树叶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没事,没看清楚路。好久不走,不太熟悉了。”

赵奇帮她拍掉身上的树叶,担心地伸出手,“要不要抓住我?”

金添添犹豫地看过去,挺起身体嘟囔:“没事,我自己能走。”

赵奇低下头,盯着自己被拒绝的手,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追上已经走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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