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领 域
我和老白先生一前一后走在通往体育场的路上。午后的省城街道行人寥寥,偶尔经过的汽车也是悄无声息,一切都显得与往日迥然不同。异样的气氛弥漫在四周,仿佛呼吸间都凝滞得充满了沉重的意味。
“有什么不对。”老白先生回过头说。
我也感觉到了,本来从学校到体育场只有三十分钟的行程,昝搏和沙沙乘车先走,以我和老白先生的脚力,按理说,早就应该到达。但是走了足足一个钟头,方向也没误差,偏偏就是始终没有找到体育场标志性的圆锥型大门。
一辆浅蓝色轿车从身后慢慢滑过,我和老白先生互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莫名的震惊和无端的诧异。大家一样的想法:这辆汽车出现过。
——同样的款式,同样的颜色,甚至连车牌号都一模一样。
有问题。
我们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老白先生狠狠吸了两口烟,烟雾缭绕中,他大吼一声,长长的旱烟杆突然用力砸在了虚无的空间,似乎认定那里有隐蔽的敌人。
天空的颜色忽然变了,变得阴郁而沉闷。
随之改变的,是周围的景物和人物。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荒芜的山丘,以及一个略现惊容的小孩子;瞧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一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可爱模样。
我却看出了这个男孩子绝对不是外表那样单纯。
小孩子添着糖果,笑嘻嘻的说:“老东西还挺厉害的,居然能破了我的领域。”
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完全和他的年龄背道而驰,一股沧桑显露无疑。
我注意到老白先生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虽然面对的仅仅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的态度却比当日和我比试的时候更加的严肃认真。
“是你......”老白先生慢慢的说。
“是我。”小孩子嘻嘻笑着说。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如此的模样,想来是因为偷习了随意门的武学的缘故吧?”
小孩子嘿嘿说:“老东西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事情?没错,你猜的一点没错。八云我仍然是六十年前的我,但小白却已经老得掉了牙了。可笑啊,可笑。”
老白先生吸着旱烟,淡淡的说:“其实,我早就应该怀疑遇上了你的绝对领域,也只有你,才会玩弄这些难登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
那自称‘八云’的小孩子闻言怒不可遏,细小的眉毛全拧到了一起,尖声说:“师傅偏心,将所有实用的功夫都传给了你,留给我的却只是些微末伎俩,如果不是因为哄得了师妹的欢心,掌门的位置能轮到你来做吗?死小白,在这个世上,注定了有你便没我。”
老白先生刚要说些什么,八云面色一沉,口中低低念着难懂的词语,忽然间乌云四合,天空下起了淋淋呖呖的雨来。
时值寒冬,却下起了雨。
雨水倾盆而下,落在身上,才会发现,血一般红,血一般粘稠。
“天涯,让开。”老白先生挥舞着烟杆冲了过来,八云却在嘻笑声中,身影消失于不绝的雨帘里。
我好笑地望着老白先生在雨中东一下,西一下地胡乱敲打着,对于什么领域之类的,我是无法理解,但是我很感好奇的却是八云口中所说的随意门的事情。据我所知,几百年来,随意门从没收过弟子,这个叫八云的小孩子又是怎么得到驻颜密术的呢?
微微一笑,我跃将起来,长发在空中轻柔的飘舞,运足内力,舌抵上鄂,仰向天际——:“破!”
破!
只一个字,眼前所有的幻术随之烟消云散。
其实,就是个简单的障眼法,用不用老白先生那样费尽气力但始终徒劳无功?
老白先生惊讶地看着我,烟杆叼在嘴里,忘记了吸烟。
在他心里,震惊远远多于呀异。
——这个长发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比他更觉震撼的却是显出身形的八云,目瞪口呆的样子仿佛受到了很强的打击似的,呆呆站在原地,只是望着我,说不出话来。
“你可以不说话,但你只要说话,就必须如实回答我关于随意门的问题。”我静静地瞧着这个貌似小孩子,实则已经七老八十的人,淡淡的说道。
雪仍在下,但绝不再是血一般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