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天 谴
天空的乌云已经遮挡住了全部的太阳光线,现场逐渐暗淡下来。体育场工作人员及时的点亮照明灯,却如荧荧之火,在墨一般的环境里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虎的嘶吼随着寒风隐隐传来,分明带着那种迫在眉睫的血腥与恐惧,仿佛猛兽的大嘴就在眼前,狰狞牙齿准备着择人而噬。
我和山川在半空交手数招,同时落在擂台上,身旁就是两只翻腾滚动的巨兽,但是脸上均镇定自如,不见丝毫变化。他微微一笑,说道:“没有想到,你的身手如此高明,在我预料之外。”
“过奖了”我报以同样态度,淡淡的说:“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登不了大雅之堂!”
山川嘴角嘲弄之意明显,缓缓道:“如果这样的话,更能说明你以前置同伴不理是何等的无耻,总是在队友垂危之际才发挥出你本来的实力,是想证明自己比其他人了不起?”
一味嘲讽,抓住痛处不放,正是山川高明的地方,我没时间和他相互挖苦,眼见那惊天浩劫即将来临,怎么阻止才是当务之急,不顾两头猛兽疯狂嘶咬,身形闪处,人已到了它们中间,正值双方泰山压顶,那猛烈的气势逼得人呼吸为之一窒。
山川双手环抱,看着我的举动,微笑不语;体育场因为这个惊心动魄的举动而陷入瞬间的沉寂。
“开——”
一声大吼,运起毕生功力,我全身突然散发出异样的淡红色光芒,如原子弹爆炸后的冲击波,一圈圈荡漾开来,那有形的气体宛若堵高墙,使得两只暴躁的老虎凌空扑下的势道受阻,反弹了出去,庞大的躯体高高飞起,阳光映衬着班驳的虎皮,煞是灿烂夺目。
随意心法贯穿老白先生和贤者的身体,击溃了他们赖以化身为虎的白家祖传秘术,两只老虎尚没落地,人的影象已经隐隐显现,时而虎头时而人面,仿佛幻灯片一样的虚无和不真实。那是秘术即将破灭的前兆,但最让我焦虑的却仍然是黑漆漆的天空。
扑通扑通,老白先生与贤者先后自半空摔在擂台中央,均是毫不动弹;两个亲兄弟如此近距离的躺在一起,可能是几十年来的第一次,对于从来都欲致对方死地的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讽刺的事情。
天空的雷声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愈发的沉闷响亮起来,轰隆隆的动静震惊了在场的所有观众。
“这是什么声音?”
“冬天怎么会有打雷和闪电?”
“现在才下午,天为什么就黑成这个样子?”
“......”
现场乱做了一团,人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奔逃。
山川微笑着仰望天际,表情似乎无比的虔诚,喃喃的说:“老天的惩罚,那是无论如何用人力也没有办法扭转的。天涯,你以为自己真的可以逆天行事吗?太可笑,太可悲了!”
难道,真的就如他所说,天命不可违?
已经有电光从上空谩无目的地劈落下来,银蛇乱舞,儿臂般粗细的闪电触目惊心,每砸到一处地方便土石迸裂,万物瞬间化为乌有。我这才发觉,原来大自然的威力如此巨大,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抗拒的,在它面前,世间万物都如蝼蚁般渺小。
突如其来的噩运使得诺大的体育场变成了人间地狱,哭嚎声,叫嚷声响彻一片,完全没有人再去关心武术比赛的事情,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最简单的念头——快逃离这随时会遭遇灭顶之灾的地方!
就像一个战场,唯一不同的就是敌人都是无形的,恣意屠戮着场中的人,被宰杀的全然没有一星半点的抵抗能力,除了逃避,还是逃避。
“已经降临了,天谴,”山川有些须的神不守舍,自言自语的说道:“在我有生之年可以见识到这样壮观的场面,那可真是没什么遗憾的了。”
这个男人神经有点不正常,我狠狠瞟了他一眼,忙着准备去救人,首先协同工作人员将老白先生和贤者抬离现场,接着疏通道路,大家就好似冒着枪林弹雨挣扎火线上,谁也不敢担保什么时候会有一道横飞的闪电将自己拍倒在地,大多数人都惊恐失措,慌不择路,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主动留下来,对陌生人承担起照顾的义务。在这样的时刻便看出每个人的本来真实面目;有人懦弱;有人勇敢;有的逃避;有的面对。
虽然几百年仅仅见过一次天谴的威力,而且那时的规模比现在小得多,可残存脑海中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那只修行千年的白狐在山间奔跑,没有了往日的雍容,显得狼狈不堪,头顶始终盘旋着一朵云彩,电光连连,本极洁白的皮毛变成了焦碳,即使行动如风,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也只能落个灭亡的下场——千年妖狐尚且如此,人,又能如何?
一直都很自负,经过那次亲眼目睹天谴远远超过人类想象的力量之后,我开始沉稳下来,不可一世的只能是大自然,如果谁欲与天公试比高,其结果唯有被天活活砸死。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越自然的存在,古往今来,多少权势滔天的人物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秦始皇,汉武帝,又能怎样?不都是白骨一堆,黄土一坯?
那是一种抗拒不了的势力,正如,红颜老去,英雄迟暮。
天谴,因为上天的震怒!
天谴,因为人类的不自量力!!
天谴,更因为违背了大自然的既定法则!!!
我现在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山川为什么渴望天谴的降临,没有经历过那样恐怖场面的人,真的就那么大的好奇心?抑或,他另有别的企图?